玉木林被当地人称作神林,因为这片林子的风水会随时变动,人们请来多少法师和尚都看不清门道。
玉木林中间有一个天然的石雕,是个菩萨模样,石菩萨后面是一座小楼,从来没有人住,但总是干干净净的,所以人们都说是菩萨下脚的地方。
过年祭拜的时候才来这里,人们排着队,从林子口一直排进去,运气好的话可以走到菩萨面前,人们就说今年风调雨顺,运气不好就找不到菩萨,人们就自求多福多多行善。如果一个人进去,多半是走不出来的。
柳絮在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脚边缠了丝线,丝线另一边缠在石碑上。顺着丝线至少还可以回去,就是不知道君眉跑到哪里了。就连袁效释也不见踪影。
四处喊着名字也是听不到声音,眼看着日落西山了,柳絮决定先回去。
刚走出林子,竟然发现袁效墨正靠在石碑上,身上的衣物像被人翻遍,柳絮看着晕过去的袁效墨,只好用她瘦弱的身躯背起他。找不到君眉,找回效墨也是好的。
从来不惹是非的四公子袁效释就因为一个荷包竟然要被人灭口,柳君眉也迷失在了玉木林。柳絮自己盘算着,今天这事情可是麻烦了。
“什么?君眉丢了?”袁效儒大力拍桌子,桌子上柳君眉留着的纸条被拍到地上,“不是说就是去个医馆?怎么这般狼狈?”还以为没有什么大事,现在倒好,君眉居然丢了。
柳絮低着头自责道,“我当时和姐姐走散了,找到姐姐的时候,姐姐已经受伤了,我看他们还要用狠招,就让姐姐先走了,我……”
“君眉还受着伤?”袁效儒声音提高了八度,眉头深锁着。
“对不起,袁公子,都怪我没有保护好姐姐。”柳絮眼中掉下泪来,真的害怕君眉出什么事情。
“好了,柳絮,不怪你。多亏你把效释带回来。君眉那么聪明肯定没有什么事情的。”说着起身披了件衣服往外面走,“柳絮,你去告诉夫人,说我去酒坊了,不准说君眉走丢的事情。”
“你要去找姐姐?我跟着你去!”
“你去什么?你个女子,出去有个闪失怎么办?在家里呆着,如果君眉自己回来了,也好照应下。”袁效儒拿上自己在床头的佩剑消失在夜幕中,留给柳絮一个渺然的背影。
这真的是个好男人,外人看起来真的是一对恩爱鸳鸯夫妻,可是为什么有那么一丝不协调?
柳君眉靠着大树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动物的嚎叫,心中有些害怕,这是狼的叫声,君眉撕下了自己的裙角,绑住了自己的伤口。
听说动物对血腥味比较敏感,是不是爬到树上好些,而且高处还能看的清楚远处。君眉爬到树上,找了一个宽大的枝干倚着。
这片林子好大,看不到星月的夜幕黑黑沉沉,让人觉得压抑。忽然一个飞物划过树枝,树叶哗啦啦的响着,君眉心里一惊,盯着那里,对面树枝上停着一只大大的黑鹫,乌亮的眼睛盯着柳君眉。
君眉看的害怕,把眼睛撇在了一边,却望见远处有一丝光亮,仔细看,隐约是个小楼。这就是说这里有人?
本想走过去,可是觉得路远,后面还有个大鸟盯着,心里不自在的很。柳君眉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一声:“喂,有人吗?我受伤了,可否相助?”
身后的黑鹫“呼”的飞走了,朝着小楼的方向飞去。林子里刚才的呼叫声来回震荡,越传越远,回声此起彼伏。
悠远悠远……半响没有回声,柳君眉摇了摇头,自己真是单纯,这么远怎么可以听到。“又没有高人住在这里,想来也是鬼怪精灵在这里住着吧!”柳君眉自言自语道。
“我是鬼怪精灵?你这女娃子说话我可不爱听,千里迢迢来救你,居然说我糟老头子是鬼怪?走了走了!”一个声音飘渺的传了过来。
君眉一听说话和善,知道自己有救了,四下里找着声音的来源,“老前辈啊,您在哪里啊?”
“哈哈,女娃子机灵,跑到树上了。要不是那大黑鹫叫一声,我都不知道这里躲了个人。下来吧,我在树下呢。”
柳君眉朝下看,什么都看不清,只是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胡子。柳君眉缓缓的从树上爬下来,刚落地就瘫坐在地上,右胸前的伤口隐隐作痛。
老人俯下身子,君眉看清了老者的身形,和善,白眉毛白胡子,眉目间矍铄,估计已经到了耄耋之年,但是面色却十分年轻。
“您还真是高人啊,谢谢您要来救我了。我是……”柳君眉话还没有说完就晕到一边了。
老者抢一步扶住了身子,摸了摸脉象,微弱,想必是当初在树上高度紧张,现在看到人来,精神一松懈,身体撑不住了。老者抱起柳君眉,飞一般的向树林间的小屋跑去。
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女子狼狈的样子,右胸前血迹染红了衣裳,胳膊上也有伤口是被布条绑着的,裙角已经烂了,整个人脸色惨白。老人皱着眉头去找一些药材,要先把伤口包扎好,哎,只是缺了那么几味,怎么办好呢?
柳君眉恍惚间听到有人说话。“爷爷,您干什么呢?大老远让我带药材。”
“当然是救人了,我这里有个女娃子受了重伤。我这里有没有药了。”老者在火炉上熬着药汤。
“玉木林闯进来人了?那您不久暴露了?我爹知道了怎么办?我可就完了。趁现在天没有亮,我去把她放到林子口。”这个年轻男子似乎忌惮着什么。
“胡说,她受了重伤,流了很多血。放回去活不下去了。造孽!去把这药喂她喝了。”老人训斥道。
“兔崽子,你最像我。所以才告诉你我在这林子里。你这人就是太自在,总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闪失,有的时候不替别人考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古话还是要听的。”
“年纪大了,话也多了!我是在担心我自己吗?我是在担心您。要是我爹知道您还活着,咱们俩就都麻烦了?”看到老人张嘴还有说话,年轻男人赶快端起了汤碗,“哎呀,我知道了,爷爷您别说了。我以后多想着别人。我去喂药了。”
年轻男子一看到病榻上躺着的君眉,“啪!”药碗在地上摔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