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贵如油,那淅淅沥沥的小雨,只要下起来就没个停。柳君眉本来喜欢下雨,但这接连几天的小雨像极了南方的梅雨,这让君眉想起了家乡,想起了那并不算开心的回忆。
这几日袁效儒因为忙着眉酒,总是早出晚归,前两天还给君眉时不时带回来些美酒,这几日忙得也就顾不上了。这让贪杯的君眉十分惦念。
“柳絮,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转转。”
“好!姐姐,你的荷包松了,快系一下,要不丢了。”
柳君眉点头,边系荷包,边直奔酒窖了。
袁府的酒窖在厨房的地下室,不光放着美酒,还有别的。袁效儒曾经告诉君眉,酒窖里有一坛五十年的陈酿,是效儒的爷爷酿造的。君眉觊觎这坛酒好长时间了,这次终于等着个机会。
君眉撑着一把油纸伞走进厨房,厨娘正在准备严慈堂那边的晚饭,看到君眉忙行礼问好,“少夫人,您有什么要吩咐的?”
君眉摆摆手,“进来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夜宵给相公准备的。”说着便往酒窖楼梯走去。
厨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快走,快走!”
是袁老夫人的声音,这么晚着急去哪里。正在思量,她已经走进厨房了。千万别让她碰到,君眉忙闪身到了储物间。
“给我把药酒拿来!”
是谁受伤了?难不成效墨又被人打了?
“夫人,轿子已经备好了。”
“盏春!你们都给我聪明点,效儒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别想有好日子!”
效儒?难道是效儒受伤了?君眉心里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她往柜子上一靠,没想到柜子居然是活的。
“谁?”袁母听到声音厉声问道。
君眉刚想站出去,就听到了厨娘的声音,“最近闹耗子,怕是碰到了。”
“把效墨那屋的猫抓过来!”袁母说完话,拿着药酒出门。
慢慢的屋外安静了,厨娘走到坐在地下的君眉身边,“夫人!您没事吧。”
君眉摇摇头,“他们去了盏春?”
“是!”
柳君眉站起来,撑起油纸伞跑走,任凭水花溅满了衣服,急促的身影消失在夜里。
“效儒,你受伤了?”
袁效儒正趴在桌子上,头上缠着白布。听见人声抬起头来,“君眉?”
门口的君眉裙衫沾着水,头发也被雨水打湿,整个人就像从水里出来一般。
“我一路跑过来的,你没事吧?”说着走到效儒面前,刚想伸手去摸他受伤的头,没想到衣袖上的雨水甩了效儒一脸。
袁效儒向后躲了一下,雨水还是淋在了脸上,看着柳君眉手忙脚乱的样子,顾不上头上的伤口,笑了,“呵呵,我没事,倒是你,怎么这幅模样。”
柳君眉看着袁效儒泛起的笑容,愣了一下,“你笑了?”
“谁告诉你的?”袁效儒把刚才那份笑脸迅速隐藏了起来。
“我去酒……听你娘说的,他们随后就来了。”柳君眉递过掌柜的端来的烧酒。
“少夫人,快喝点暖暖身子。”
君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美酒香浓,像把身上所有的寒气都驱散了一般。
袁效儒看着君眉,心里说不出的温暖,整个心软软的,很想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无奈头上的伤和后背的疼痛让自己动弹不得。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柳君眉关切地问道,“为了……”
话音未落,大门外就听到掌柜的高声迎接袁夫人的声音。柳君眉忙拎起雨伞往里走。
“干什么去?”袁效儒一把拉住她冰凉的手。
“我这落汤鸡模样,被你娘看到还不骂死啊,去里屋把衣服干干。”柳君眉急匆匆地跑向里屋。
君眉轻轻将大门闭上,然后把淋湿的衣服放到火台上,自己则靠在火炉边,取暖。整理衣服时,发现栓在腰间的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柳君眉暗自悔恨,这个可是袁效儒送给她的礼物呢。回去的路上一定要找找。看到房间内放着自己给袁效儒的衣服,只好先披上了。
这夜里被雨一淋还真难受,君眉忍着想打喷嚏的欲望,听着屋外人们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孩儿正在酒坊查看酒曲的温度,进来个人我以为是掌柜的,就没在意。没成想,那人一棍子打向我的后背,我刚回头,就砸到脑袋,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掌柜的扶到这里了。”袁效儒虽遭此一劫,但言谈依旧冷静。
“掌柜的!是不是你干的……别拦着我,我要给我儿上药。”
只听扑通一声,“夫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去关门,也是被人从后面暗算了,现在后面还流血呢。夫人明鉴啊。”
“娘……”袁效儒咬着牙说,“不怪他,我看酒坊也没什么损失,怕是认错人了吧。”
“呸!我盏春,袁府偌大的牌子,不识字吗?”袁老夫人忽然停住说话,“那是什么?”
柳君眉推开门,透过门缝看去,袁母手中一把扇子,展开,是一副山水画,“傅天翔书?”
是他的?柳君眉心里一动,他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他是泉盅的少当家……”一边的仆人解释。
“傅言的儿子?胆大包天!先是上了老三,现在还打上门了?”老夫人嗓门提高,“你!回去告诉老爷!叫上人,给我去他家。”
“且慢!”
“等一下!”
众人没有把目光投向袁效儒,反而齐刷刷地看向里屋门口的柳君眉。
“你多会来的?还嫌在家里不够丢人现眼的?”老夫人吼道。
柳君眉这时才想起,自己还穿着袁效儒的外衣。面对众人纷繁复杂的眼神,自己一时呆立在那里。
袁效儒咬着牙撑着桌子站起来,众人上前要扶。袁效儒摆手,自己走过去,帮君眉整理好衣服。“娘,君眉听说我受伤了,急忙跑过来,我看她衣服都沾了雨,就把我衣服给她穿了。”
他用力搂了搂君眉,低头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模样,“难为你了!”
之后言归正传,“伤我的人绝不是傅天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