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太原府已是菊花遍地。都说太原这气候不适合花草生长,但就菊花开的格外艳丽。傅家的菊花也开了满园,每到这时候,傅天翔总要采集上好的菊花,酿制菊花酒。但今年也因为太忙而耽搁了,倒是把这任务交给了君眉。
君眉好奇问他,“你这两天的事情怎么能忙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因为你,问佃户们收了粮,这两天都忙着来交粮了。听说现在今年的杂粮,尤其是高粱可涨了不少。保不齐有人会说我是个哄抬物价的奸商。”
“这么说,我那计策还有效果?”君眉欣喜地说。
“不好说。咱们家是把原料屯起来了,难保人家薛家也有后手。不过这样一来,咱家的酿酒成本倒是少了。也算有效果。”
柳君眉笑了笑,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酸酸的香气,君眉深深一嗅,“好香啊,谁家的醋?”
“君眉姐好鼻子啊。于先生新酿的醋,差人送过来几坛。”傅天翼说,“味道着实不错啊。”
提到于先生,柳君眉心里咯噔一下,上次因为自己跑去那里,还和傅天翔吵了一架,而且傅天翔还不让自己去见他,君眉愈是好奇,这于先生是什么人。
他偷眼去看傅天翔,倒是淡然的很。
“嗯,你也去差人送些酒过去。”傅天翔说。“对了,刚才薛家那边的人给信儿了,说今天有要事汇报,让他直接去我书房去。我和君眉得去盏春瞧瞧。”
傅天翔和柳君眉走在街上,刚拐了弯,就看到从盏春里推出来一个人,抱着酒坛子不情不愿的,脸上还划了两道伤。
盏春的小厮还吆喝着,“进来买就对了,问长问短的,给你点教训。”
傅天翔定睛看时,却是一位老主顾。走上前问话,“张公子,这是怎么了?”
“哎呦,傅公子。”
“这看您一脸不痛快的,买点酒,借酒消愁?”
“哎,看您说的。要是我喝酒,不得去买泉盅啊。是我那夫人非要那盏春待客,这不就买了一坛?”
“一坛怎么够待客,我劝你还是多买点,省的回去受夫人数落。”
张公子叹气,“哎,你有所不知啊。我是带着买两三坛的钱,可是,谁知那盏春涨价了,一下翻了好几倍,我就随口抱怨了几句,就被他那伙计打出来了。”
听到盏春涨价,柳君眉知道自己的法子开始起效了,多问了一句,“您可知这涨价的原因?”
张公子愣了下,“这位是?”
傅天翔忙说,“这是我堂妹。”
“姑娘好!”张公子接着说,“至于为啥涨价我就不知道了,哎反正呀,这盏春的酒是越来越买不得了,人也越来越少,哎,这薛家不行呀!原来袁家在时……哎,不说了不说了,隔墙有耳呀。”
看着张公子离开,君眉笑着说,“这下好了!照这么下去,薛家可就倒了!”
“不是薛家,是盏春。”傅天翔说,“咱们把薛家逼着急了,咱们的好日子也就开始变得艰难了。”
此时,盏春门走出一个人,正是薛道亭。他气势汹汹地走出来,正好与君眉和天翔相对而行。三人走近。薛道亭冷笑一声,“哼!傅天翔你手段够狠啊!”
“不敢不敢,与您相比还是差了几分。”
“怎么,你以为材料在你手里,你就想怎样就怎样?”薛道亭说,“白日做梦!”
傅天翔说,“我傅家只想着如何降低成本,没想到会连累盏春啊。你说也真奇怪,泉盅和盏春对峙也有几十年了,为何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看来是薛爷您治家不严啊。对了,不知道年底上供的御酒是否还有?若没有,泉盅可多备写帮您一把。”
“哼,我薛道亭还落到这一步。”薛道亭气哼哼地说,“不过,柳君眉。有件事情我得和你说一下。我昨天突然梦到你爹和袁效儒了。”
柳君眉脸色一变,薛道亭面目狰狞地说,“告诉你啊,他们告诉我,在那头好热啊,大火烧得好热啊。对了,还有袁效儒,你知道吗?袁效儒死前一直在喊你的名字啊。”
“喊我什么?”柳君眉问道,傅天翔拽着她,“别听他瞎说,咱们走。”
“他跪在地上说,大爷,饶了我吧,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你要柳君眉也给你……哈哈哈!”
“你胡说!”君眉喊道,“效儒他不会……”
“你放心,我现在不要你。”薛道亭说,“你现在身边不还有一个呢嘛?慢慢来!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让我过不去,你们也别想好过。傅天翔,我劝你尽早收手,柳家和袁家就是你的下场!”
“你卑鄙下手,现在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柳君眉骂道。
“柳君眉,你仔细点。你柳家不光只有你一个人!你还有你的女儿!哦,不对!还有儿子!我见过你那儿子,啧啧,长的和你可真像。女儿也漂亮,叫念儿是吧。”
“你敢碰他们!我和你拼命!”柳君眉喊道。
薛道亭哈哈大笑,扬长而去,柳君眉咬着嘴唇,大口大口的喘气,这个人居然要对自己的孩子下手!这是万万不允许的!傅天翔安慰,“他是煮熟的鸭子,就剩下嘴硬了。你别放在心上。”
柳君眉点头,她不会让这一切重演的。绝对不会。
薛家接下来的动静,让人觉得不解。他把盏春的全部店面关闭,似乎还留着一两个酒坊做酒。盏春的突然关门,让泉盅的销售量突然增大。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可柳君眉和傅天翔都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薛家的此举只是有更深的阴谋。
更夸张的是,薛道亭大举迁出原来的袁府,遣散了一大票人,只带了最靠得住的人回到了那个没有任何人知道住处的山里。这意味着没有了任何消息来源,傅家对于薛道亭的所有了解瞬间回到原点。
傅天翔总觉得这个世界安静了不少,然而这太平之中有太多的不安因素。不过有一点,他知道袁效儒的存在对于这场较量而言意义非同小可,他隐藏到最深,就越安全,胜算也就越大。
可如何找到薛家的落脚点呢,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既然薛霸王提到了承思和念儿,自己就该小心了,先把孩子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那里绝对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