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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身份暴露

凄厉的风潮终于消散。

楚云非早已化做尘埃,消散在世间。

光辉过后,是无尽的灵雨从天而降,这是楚云非吸收的所有灵气回归自然的表现。

仙者逝,百灵生。

仙者生,百灵消。

这是修仙界亘古不变的真理。

修仙界与自然界的关系,就象是白天与黑夜,生灭轮回,循环不息。

每当一名修仙者死去,就意味着大陆上一片灵光净土的诞生。同样的,每当一名强大修仙者的崛起,必然也伴随着大量资源的消耗,甚至是无数山川河岳的消失。

然而对楚云龙来说,灵气可以循环,失去的生命却再不可能归来。灵雨落在他的身上,肩上,脸上,打湿了满面,化做泪痕流下。

“弟弟……”楚云龙无声低泣着。

“混蛋!”释无念也愤怒吼了起来。

楚云非这一下金丹自爆,在乾坤壁守护下虽未对他造成多大伤害,却对他的尊严造成了严重的羞辱,好比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下一刻何冲已冲出去,在废墟的中心翻找起来,却是一无所获。

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他回望释无念,哆嗦着说:“愿主……兵鉴果然不在他身上……”

释无念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此行前来就是要取回玄兵鉴,却从没想过玄兵鉴可能不在楚云非身上。

毕竟这是稀世重宝,是开启大阵的关键之钥,谁拿到手都不会舍得离开自己须臾,直到这刻楚云非说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怕是犯了个大错误。

楚云非刚才所说不是虚言,半年时间,已足够他做许多事!

“搜!这是通天教兴旺之基,就算是上天下地,也一定要把兵鉴给我找回来!”释无念已是不顾风度的凄声嘶喊起来,这一刻他面目狰狞,竟是说不出的恐怖。

随着他的呼喊,何冲已冲入废墟中大肆翻找起来。

他堂堂金丹境真人,这刻在废墟里狂翻大翻,活象一只钻地鼠,丝毫不顾形象,可就算如此,又哪里找得到。

眼看何冲将整个废墟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兵鉴的影子,释无念眼中杀气已是越来越重。

他回头怒视楚云龙:“你的好三弟!”

楚云龙心中震惊,知道楚云非已彻底将这位无念愿主激怒,忙低头道:“愿主明鉴,此事与我楚家无关!楚云龙愿代表楚家,发动所有人手,倾尽全力找出兵鉴下落!”

“找?怎么找?”

楚云龙深吸了一口气回答:“我了解我三弟,他既然说了已有安排,只怕兵鉴真得就不在这里。不过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这里庭院干净,象是有人长期打扫。我三弟素来在生活上不修边幅,除了一身衣着,其他根本懒得打理。尤其是这落难时刻,更不可能有心思整理庭院了,只怕是另外有人负责这里的卫生。另外我刚才看那石桌上,摆有四色小菜。三弟对俗世饮食素来无爱,如今摆上这酒菜,多半是与人共饮。虽然他将碗筷撤去,但我还是看得出来,他之前怕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你是说……”

“他一定把兵鉴交给别人,了!”楚云龙斩钉截铁地回答:“只要找到这个人,就能找回兵鉴。既然是酒菜新热,那这个人走的时间应该不长,只要我们查出这个人是谁,就一定能拿回你们想要的东西……”。

释无念眼神亮起:“何冲,立刻查一下这段时间楚云非和什么人在一起。”

看到释无念认可,楚云龙终于松了口气,心中亦是暗道:弟弟,终归是辜负你的苦心了。

楚云非所接触的,是当初破阵时暗怀鬼胎的通天教人,他的视角决定了他不可能再相信通天教任何人。

楚云龙却不这么想。

不管怎么说,楚家也是莫丘四大家族之一,地位显赫,声望极高,人脉更是广布全国。通天教一旦灭楚家,必然在莫丘引起大动荡,牵连必广,引发内乱也说不定。通天教虽强,却终究是扎根在莫丘这片土地上,依托于凡人和大量的普通修仙者建立起的超凡地位,不会轻易干这种自乱阵脚的事。

因此楚云龙坚信,就算通天教拿回了兵鉴,也不会真灭掉楚家,反而有可能借机卖好,分虚家一些好处,冰释前嫌。

但是反过来,如果没能拿回兵鉴,通天教怀恨在心,暗地打压楚家,使其从巅峰位置上跌落,衰败,最终无疾而终的可能性却比灭楚家满门更大。

死者考虑的是生存,活人要考虑的却是如何才能活得更好,让家族辉煌延续。

所以他更愿意全力帮助释无念找回兵鉴,争取谅解。

到底谁的想法更准确,事情未发生,就无法分辨对错。

就在思考的时候,一声嘹亮吼叫突然从天边传来:“什么人在此地释放灵威,惊扰世人,当我龙泉宗无人吗?”

“龙泉宗的人来了!”何冲叫道。

释无念却是哼了一声:“何冲,做你的事。”

琼州边远之地,龙泉宗就算派人主持,想来也不是大人物。只要龙泉宗大佬级的人物不来,谁能阻他二郎真君?

这刻远处数道人影飞来,为首一人黑袍短发,双目有神,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剑。

这刻远远看到释无念,正想喝令,突然间心神一颤,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吓了好大一跳,从空中直接跌落下来,双臂一抱叫道:“龙泉宗刘乘风,见过二郎真君,不知道真君法驾亲临,还请恕罪!”

释无念看了那刘乘风一眼:“你小子到是有些见识。”

那刘乘风已笑道:“真君天人之姿,在下刘乘风忝为龙泉宗安阳府分堂主事,有幸领万仙谱,见过真君图容,总算是未有冒犯。”

这所谓的万仙谱,说白了就是修仙界的护身符,人物海报。

修仙界里各种奇葩甚多,有那老不知趣的,最爱做凡人态游戏风尘。如果谁有眼无珠冲撞了高人,那就真是自己找死了。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碰上一个这样的货色,因此就有人做出了这群仙谱,绘有各地金丹境以上真人真君的形象,以资识别。

释无念是通天教十大神君之一,成名甚早,早年在修仙界也是威名赫赫,因此他的相貌,万仙谱上却是有的。再加上他心性高傲,从不屑改头换面的“委琐之行”,因此刘乘风到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刘乘风是安阳府一带的主事,虽然不在官府不掌实权,但身为灵海境的灵师,附近诸官,各路仙修,哪个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奉一声仙师?

没想到这刻见了释无念却如老鼠见猫,屁都不敢哼一个,吓得他身后一群人也个个哑口,不知对方是何来路。

他们却是连万仙谱都没资格看上一眼的。

这刻刘乘风上前,鞠躬道:“不知二郎真君法驾为什么会亲临琼州小地?有什么事,真君只要吩咐一声,在下定为愿主效犬马之劳。”

释无念冷哼一声:“不需要了,我们在这里办些事,你们离开就行了。”

刘乘风的脸色立时变得尴尬起来。

不过只是想了想,刘乘风已拱手道:“真君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安阳府是我龙泉宗管辖的地方,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无念愿主虽是紫府真君,终究是客,岂有客人让主人走的道理?”

“你说什么?”释无念眼中已放出神光,瞪住刘乘风,一股无形灵压慑住刘乘风,刘乘风只觉得仿佛有座大山压在自己肩头,竟是动弹不得。

他苦苦撑住,依然艰难回道:“真君要做事,我刘乘风当然阻不了,不过在下身负门派监察之责,却也不能就这么离去,还请二郎真君见谅。”

他看到释无念的第一眼时惊恐万分,回过心神后却是迅速镇定下来,这刻竟也是豁出去了。

在来之前,他看到远处灵气冲天,其势惊人,就知道多半不是自己能对付的麻烦,所以早早就捏碎传令讯符,通知了门派。

在看到是二郎真君亲临后,更是又捏碎了一块加急密令,这加急密令不单可以告急,更是可以给出少量内容。事发仓促,他只来得及在袖子里写下真君亲至,虽话语模糊,但想来龙泉宗已能理解。

他自是挡不住释无念哪怕一秒钟的,但这里毕竟是龙泉宗的地盘,释无念敢在这里杀龙泉宗的人,那是打龙泉的脸,只要他还没疯,应该还不至于这么干。

“这么说你是非要监视我了?”

刘乘风陪着笑回答:“真君误会了,真君远来是客,在下只是想尽地主之谊。不管怎么说,我安阳分堂也算这里的地头蛇,真君有什么要处理的事,大可以知会一声,我刘乘风愿率手下效犬马之劳。”

旁边一群修仙者也是有眼色的,这刻一起抱拳回应:“愿为真君效犬马之劳!”

正要说一句不必了,没想到刘乘风眼珠一转,已注意到旁边的废墟。只是看了一眼,已沉声道:“乞难,查一下这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听到这话,释无念立知不好,以龙泉宗对这里的熟悉,只怕很快就会将一切调查得一清二楚,顿时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但转念一想刘乘风肯定已将消息传回,这里又是事发之地,人虽然可以杀,这口却是灭不掉了。

刘乘风不知道死神已经在他们头顶转了一圈,旁边一名修者已飞速退离,片刻后回来,手中已拿着一本册子,仔细翻查过后道:“找到了,半年前这家宅院出售,是个外地的少年买下了此宅。”

“外地少年?”听到这话,释无念眼中已放出神光:“他叫什么名字?”

那修者正要回答,没想到刘乘风手快,已一把抢过册子,看都不看就将其毁去。

“你……”释无念勃然大怒,正要动手,刘乘风手一搭,已按在那修者的脑门手,灵劲暗蕴,扬声道:“真君既然来了,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今后传出去,我龙泉宗竟然连二郎真君来了都不招待一下,实在是丢了颜面。至于这宅子主人的消息,不过小事一桩,只要真君肯留下来,龙泉宗自会将消息双手奉上。”

看这样子,只要释无念不答应,下一刻刘乘风就会灵劲催动,爆掉那修者的脑袋,也是当机立断之极。

释无念怒极反笑:“你以为这对我有用吗?”

“当然没用。紫府真君,神念通天地,一念生万法,施法于无形之间,我这点雕虫小技,怎么可能挡得住真君。”刘乘风笑道。

刘乘风却是继续道:“不过真君要杀我容易,要阻我却难。二郎真君远来此地,想来不是为了杀我龙泉宗的人吧?”

这刻刘乘风已继续道:“还是请愿主在这里稍等片刻吧。”

释无念哼了一声:“好小子!多少年了,已不知多少年看到如此有胆气的小辈了,龙泉宗最近还真是人才倍出啊。不过可惜,终究是见识浅了些。”

说着释无念已微微扬手。

他手微扬,刘乘风已吓得面如土色,心想难不成释无念真要拼着和龙泉结怨也要杀自己。

没想到释无念只是朝着他身前空处一指,只见先前那被他一掌震碎的册子竟已纷纷结合在一起,复原成先前的书册,直飞入他手中,甚至连页数都停留在先前位置。

“这是……返本归源法?”刘成风惊叫起来。

“不,是时之道念。返本归源法虽可返本归源,却需要事先对归源之物有足够的了解。时之道念则不同,它只是让目标回到一个指定时间前的样子。”释无念微笑着回答。

“道念……阴阳境掌道天尊?”南百城骇然。

术,法,神通,道,修仙者能力的四大表现,惟有掌道者方可称天尊。

这刻释无念却是遗憾地摇了摇头:“小术而已,哪里称的上真正的掌道,只能用于这般死物,大道无疆,我还差的远?

说着他已翻开书页,目光停留在先前那页上,很快找到自己需要的讯息。

“王庭,十岁……”释无念喃喃吐出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何冲跑过来,正要说什么,释无念已挥了挥手:“我已知道此人是谁,我们走吧。”

眼看他要走,刘乘风大急:“大愿主请留步,我派三叔祖听说二郎真君法架亲临,已经亲身赶来迎接,并命小的无论如何要请真君等待少许,他老人家马上就到……”

“李太白那疯子要过来?”释无念听到这名字面色突然大变,怒哼道:“老子没空见他!”

龙泉剑痴李太白,那是有名的武疯子,生平最嗜和人战斗。这货过来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先找自己打上一架的了。

这话刚出,只听远处便传来一句诗:“大河之剑天上来”,随后一道剑气冲云霄,绽放光华,威力竟比之前楚云非自爆金丹还要大。

“混蛋!”释无念骂了一句。

只见远处一到寒光剑影已高速掠过,第一眼时对方还在天边,下一眼已冲至近前。

剑影幻出冲天剑芒,对着释无念劈下,同时传来还有一声狂放的吼声:“释无念,你来得刚刚好,和我打一场再说!”

“李太白,本人此来是为了追捕一名门下叛徒,和龙泉宗无关!”释无念说着对空遥遥一按,已将这一剑化于无形。

“只要是发生在我龙泉宗的事,哪件能说和我龙泉无关?废话少说,打了再讲!”

随着这喝声,一名身形高大的长发切面容俊朗的男子已在风云中出现,随手一劈,又是一记犀利剑光开天劈地般斩了过来。

“何冲,云龙,你们去追人,这个家伙交给我!”释无念交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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