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越发的深沉了。
时间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小亭中,楚云非一杯杯地大口灌着酒,酒入喉中,如火在烧,楚云非没有用灵气消化,而是尽情的让酒意弥漫全身,微感晕眩下,却是兴致突启,长声吟道:
“忆少年,旧时游上苑,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梦回边塞远,西风愁起绿波间,何处是归程!”
但就在他信口拈来的时候,一个朗朗声音已从门外传来:“交出玄兵鉴,处处皆归途。楚云非,与其身怀重宝,对月空叹,终不如物归原主,迷途知返啊!”
随着这话声,庭院中已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为首的是个紫衣老者,这紫衣老者身形消瘦,却自有一股鼎盛气势,使人不由自主的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这刻他背负双手看着楚云非,眼神中有威严流露,竟使人不敢直视。
看到这人,楚云非立刻道:“原来是二郎显圣真君亲身驾临!”
通天教十大真君,二郎真君位列第二,在通天教执掌洞察,威名极重。又因为他本名释无念,修炼通天教的大愿神通,故又称无念大愿主。
“知道是真君亲来,还不立刻跪下!”旁边一个声音已然炸响,正是那之前在老铁山和楚云非交战过的何冲,之前迷途知返的话就是他说的。
反到是这紫袍老者眉眼不动,只是淡淡说了句“无妨。”
楚云非眼角余光已扫到他身边另一人,那也是个年轻白衣人,眉眼间竟与楚云非与几分相似。
看到这人,楚云非全身一颤:“大哥!”
这刻楚云龙看了楚云非一眼,面上竟无丝毫表情,只是冷冷道:“爹娘很想你,把通天教的宝物还给他们,跟我回去吧。”
“爹……娘……”楚云非轻声呢喃了一下这个名词,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笑意:“他们现在还好吗?”
“他们不好,最近半年,他们为了你一直都不好过。这次我来,就是带你回去见他们的。”
“见他们……”楚云非眼中已浮现出一丝惆怅:“我还能见到他们吗?”
“当然可以。”这个时候,无念愿主终于说话了:“楚云非其实从一开始你就误会了。我通天教从来没有杀你的心思。不管怎么说,楚家都是莫丘四大家之一,通天教不会对自己人下手。我们只是打算在事成之后,对你使用洗心之术,洗去你脑中记忆。”
洗神术,一种仙家秘术,能让被施术者失去记忆。不过洗神术虽然强大,却不能选择性使用,一旦使用,非但所有记忆都会消除,就连神念都会消失。
这刻听到对方这么说,楚云非哈哈大笑:“没有了记忆,我还是我吗?”
没了记忆,他连阵道知识都没了,连个法诀都捏不出来,空有天心境的行为,却再用不了任何法术,连灵徒都未必比得上,可以说直接就是废掉他。更何况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有记忆,方才有对这世界的认识。
何况洗神术施用复杂,他这话也未必是真,多半还是给楚家一个说法罢了。
“总比死掉好。只要你肯让我以搜魂之术查探你的记忆,确认你没有将消息外传,再将我们的东西交出来,我以真君之名保证,绝不杀你,只洗去你的记忆再将你还给楚家。这也是我们答应楚留香的条件。”
搜魂术,一种比洗神术更加痛苦的术法,一旦使用后,被施术者痛苦难当,轻则神魂受创,重则变成白痴。
先搜魂后洗神,这简直是对活人的最大折磨,天下酷刑也莫过于此,但这刻在二郎真君口中说出来,却是轻描淡写,仿佛天经地义一般。
从他的角度看,楚云非盗取通天教重宝,留他一条活命,已经是极给楚家面子,是通天教大慈大悲之举了。
楚云非心中怒极,瞪着无念愿主看:“搜我魂,洗我神,释无念,你狠,不愧是通天教执掌洞察,让人闻之色变的二郎真君,不过这次,你怕是如不了心意了!”
随后霍然站起,全身灵气涌动,升腾出强大战意,竟是对着紫府真君也毫不退缩。
看到这一幕,楚云龙大惊失色:“三弟你干什么?别犯傻!”
无念愿主面色一沉:“大胆!”
也没见他做什么动作,只是眼神一瞪,空气陡然如凝固一般胶粘起来,楚云非全身爆起的灵气竟被生生压住,再无法逸出体外分毫。
楚云非被压制的动弹不得,却是丝毫不惧地大笑起来:“紫府真君,念通天地,一念之下,神通自成,我到要看看,你一念起,万法生的修为能不能阻止我!”
说着他全身灵光狂冒,炸出惊天气势,竟然连无念愿主也压制不住。
他脸色微变:“不好,他要自爆金丹!”
释无念没想到楚云非竟如此决断,情愿自杀也不给自己机会,心惊之下,双手拍出,一股滔天威压已从四面八方袭来,同时喝道:“楚云非不要冲动,为你楚家考虑……”
楚云非已打断他道:“我就是在为楚家考虑,只要一天没拿到兵鉴,你们就一天不会对楚家下手!我早已有安排,若我死后,通天教对楚家下手,那么,兵鉴的事就会天下皆知。说起来,大哥你也不知道兵鉴到底是什么对吗?”
楚云龙愕然,他的确不知道兵鉴是什么。
如今听起来,这宝物价值竟是远超想象的强,怕是牵扯到惊天秘藏,以至于可能会让通天教连楚家都灭掉,让楚云龙也小吃一惊。
“什么?”释无念听到楚云非的话也是心中剧震,没想到楚云非竟然还有这一手。
他心神受颤,仙法立受影响,恍惚之下,灵压竟减了几分。
楚云秋全身灵光借此机会暴涨,化成一团冲天光芒升起,竟是照亮了整片夜空,仿佛一轮旭日东升。
“不好!”释无念立知不妙,心念电转,双手同推:“乾坤壁,起!”
立时,四道紫色光壁,将楚云非圈在里面,只见光壁内,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这爆炸的威力竟是恐怖如斯。以愿主紫府境的修为,也是又加了两层光壁才挡住。
爆炸引动的灵气如海潮般汹涌,化成滔天巨浪,向着四周泛滥而去。
整间宅院在瞬间化为废墟,余势不减继续前冲,一路如摧枯拉朽般将是将附近所有的一切都夷为平地。
“什么人敢在安阳府闹事?”安阳府中已刷刷刷冲出数道人影,一起向着事发的方向看去。
那如潮灵海如风云漫卷,震得所有人面色大变。
如此恐怖的灵压,灵威,要怎样的实力才能展现出来?
“出大事了。”安阳府内一名修行者已是语气干涩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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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飞纵,奔驰在安阳古道上。
王霆奋力挣扎着,想要摆脱那灵线的束缚,却是怎么都挣不开。
他看着自己离宅院越来越远,心却越来越凉。
“不,不,我要回去!,系统帮我解开”,王霆大喊。
“叮,由于宿主修为不够无法解开。”
就这样,一直跑出100多里,突然灵线崩断,那白马也长嘶一声倒地,瞬间化为纸马。
王霆一下扑空,重重摔在地上。
但下一刻他已跳起来,刚才这一下扑跌奇重无比,他却丝毫没有受伤,只觉得全身上下涌动着说不完的力气,看着那白马化纸,怒叫道:“不,起来,带我回去!”
那纸马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王霆手心里,任他如何灌输灵气却始终都不再有变化。
王霆无奈,只能将纸马一丢,转身向院子跑去。
然而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远处轰然声响,冲天的光辉照亮天际。
“不!楚大哥!”王霆痛苦大叫起来。
那一刻他心中明悟,知道世上已再没有了楚云非这个人。
怔怔地看着远处硝烟,突然,王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神中狰狞出滔天杀意,他对着天际高呼:
“楚大哥,一路走好!”
“王霆今日发大宏愿……以心魔立誓,本心永记,只要王霆在世一日,就必灭通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