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桐而二人穿过边境后就来到了山国的地界,山国是一个疆域极小的的国家,这个国家能够屹立至今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苏巴什佛寺在这个国家。苏巴什佛寺是西域四大神寺之一,每年都有众多信徒不远万里的前来烧香礼佛。
历史上曾有西域大国想要攻占山国,可出征不到一天军中将士就有五成逃离了军队,再加上国内也是民怨滔天,不得之下这才放弃了攻打山国。而这一切都是苏巴什佛寺的功劳,苏巴什佛寺是西域人心中的神寺,人们不愿让神寺栖息之地被染上鲜血,这才极力反对这场战争。
苏巴什佛寺出现之前山国境内战争无数,可自从苏巴什佛寺建立以后山国境内就没有也再发动过战争了。由此足可见苏巴什佛寺在西域的地位之高。二人此行的目的地便是这苏巴什佛寺。
二人穿过边境不过三天的功夫就来到了苏巴什佛寺,陈玄桐看着眼前占地足有一座山的寺庙不由得就是一声感叹。在陈玄桐还在感叹苏巴什佛寺的宏伟之时,刘轩已经快步上对着一个看门的小和尚双手合十用西域言语道:“我们是从中原而来想要拜访甲央喇嘛,小师傅能带我们去找他吗?”
那小和尚见两人不想穷凶极恶之辈,于是便欣然答应,转身就带着他们上山去了。三人走了一个时辰,这才到达一间小院的门口,小和尚表示自己要先去通报喇嘛,然后就先进屋了,不一会就见刚才那个小和尚领着一个老僧缓缓向他们走来。老僧的年纪看着和刘轩差不多了。
老僧见到二人后就双手合十用纯正的大梁雅言向两人问好,然后就用西域言语对那小和尚道:“扎西,快将客人的马匹牵去马棚。”
小和尚得到住持的命令后牵着马,一溜烟的就走了,而刘轩两人则跟着甲央喇嘛进到了院中。那是一个很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三间房,甲央喇嘛领着二人直接就来到了堂屋,待二人入座后这才开口询问道:“两位客人找老僧所为何事啊?”
刘轩从怀中取出一份信交给甲央喇嘛,那老僧读完信后对二人道:“二位原来是秦施主的朋友啊,秦施主救过我一条命,他想让我收留你们二位,这我自然是答应的,但这寺中不养闲人,我希望你们住在寺中时要进行劳动!”
刘轩答应道:“这是自然!不过我希望您能收我这孙子为俗家弟子,我知道这个要求很无理,但是我希望您能稀释他内心的仇恨。”
甲央喇嘛倒也不问缘由,就只是答应下来。
陈玄桐在刘轩身旁小心道:“我不想放下仇恨,也不能放下仇恨。”
甲央喇嘛笑道:“小施主,仇恨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你不想放下仇恨,但若你时时刻刻都为了仇恨而活,那么未来你报仇成功后要靠什么继续活下去呢?”
陈玄桐没想到甲央喇嘛听到了他的嘀咕,此时的他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而日后的他将会亲身体验到复仇过后的麻木。
一番交谈后甲央喇嘛带着二人去找住所了。
夜晚,陈玄桐闻着满屋子的香灰味翻来覆去的久久不能入睡,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道:“老刘,你说我们要在这待几年啊?”
刘轩嘟囔道:“等着吧,等秦将军传消息来再说吧!现在我们要是离开了这,可就没地去了。”
陈玄桐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悲伤再次涌上心头,他不断的在脑中回想着自己过去和家人在一起生活时的场景,不自觉的泪水就打湿了枕头,就这样留着泪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甲央喇嘛就来找他们,甲央喇嘛见刘轩会说西域言语就让他给一群小和尚教授中原文字和语言。当然陈玄桐也要学西域言语,甲央喇嘛让他学会西域言语后再来找他学习佛法。
当天,甲央喇嘛就收陈玄桐为自己的俗家弟子,并且还给他起了个多吉拉姆的法号。陈玄桐两人就这样在苏巴什佛寺住下了。
陈玄桐怎么说也是出生于书香门第,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只用了几个月就学会了西域言语,自从他学会西域言语后,甲央喇嘛每天都会给他传授佛法,还会要去他每日都背诵佛经。即使在这么忙的情况下,陈玄桐依旧坚持每天早起练武。这一忙陈玄桐每天就顾不上伤心了,每天都是倒头就睡。
刘轩每日都会在寺内个一众小和尚教授中原文字和雅言,每日他讲课结束后都会去与甲央喇嘛闲聊,两人彼此之间极为投缘,经常一聊就是一个下午。陈玄桐听过一次两人的聊天,刘轩似乎还懂些佛法,两人每日聊得就是类似于中原佛法和西域佛法的区别这样的问题,陈玄桐听过一次就不再去了。
这日,陈玄桐早起练功结束后,甲央喇嘛就找到他说今日不用去学习佛法,他们两个聊一聊,陈玄桐乖乖的就跟着甲央喇嘛去了藏经楼。
甲央喇嘛与陈玄桐对坐在藏经楼一楼,甲央喇嘛率先开口道:“多吉拉姆,你来这里已近有些日子了,这些日子里也读了不少经书了,你现在依然还是放不下仇恨吗?”
陈玄桐沉默片刻道:“佛法中说‘家是苦性如怨诈亲,家是障碍能妨圣道。’,可是我真的不能够理解,这或许更我从小受到儒家教育有关系吧!我不认为家是‘苦’,我认为家是幸福、是归宿,所以我忘不了家,也就忘不了给我的家带来灾祸的仇人!”
甲央喇嘛叹息道:“佛法说‘家是无常虽久失坏,家是颠倒贪着假名。’,你只有看破才能从仇恨中走出来,才能进行修行,才能成佛。况且密勒日巴尊者也说过:‘原谅那些伤害你的人,用慈悲心去祝福他们,因为即便过错是别人的,但业障一定是自己的。’,我不希望你到时带着一身业障去到地下。”
陈玄桐依旧坚定道:“我是不会改变我的看法的,我不在乎业障,也不再乎下一世,我只想要为我的家人讨回一个应有的公道。”
甲央喇嘛耐心的劝解道:“瑜伽六十一卷十五页云:云何怨憎会苦?当知此苦、亦由五相。一、与彼会生忧苦故;二、治罚畏所依止故;三、恶名畏所依止故;四、苦逼迫命终怖畏所依止故;五、越正法恶趣怖畏所依止故。仇恨就是八苦之一,我不希望你‘苦’一辈子。”
陈玄桐认真听着甲央喇嘛的佛法,然后回答道:“佛法中不是说‘我即是佛,佛既是我’,那我既是佛的话我不觉其中的‘苦’,我不就不苦了吗?”
甲央喇嘛听着陈玄桐的话摇头道:“你这是在歪曲佛理,好吧,我承认现在的我还说服不了你放下仇恨,但我不会放弃的。从今日开始你就在这打扫藏经楼吧!打扫完毕后你就在这好好研习佛法吧!我希望你终有一日可以从经文中看到真理,然后放下仇恨。”说完他就将陈玄桐留在了这藏经楼内,独自离去了。
自此开始陈玄桐每日就加了一项打扫藏经楼的工作,每日他打扫完后就会翻阅经书,当经书看累后他就会打坐练武,他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后就慢慢的喜欢上了这藏经楼,,他经常性的整日都呆在这里。
当然甲央喇嘛每月固定一次都会来劝陈玄桐放下仇恨,但陈玄桐心中的执拗非比常人,他每与甲央喇嘛辩论一次,心中报仇的执念就加重一分,后来甲央喇嘛见没法说动他,就开始为他讲经说法尝试让他通透的了解佛法,几年后陈玄桐对佛法的了解已经极深了,但他任就没有放下仇恨。
甲央喇嘛对这个徒弟的悟性十分满意,但陈玄桐始终放不下仇恨,这就让他十分苦恼了,他甚至叫来了寺中的每一个上师来为他说法,劝他放下仇恨,但陈玄桐的想法依旧坚定,这让寺内一众上师都犯了难了。
陈玄桐对佛法的参悟很快,这就使得他在寺中的长辈缘很好,可他始终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寺中的一些个老上师为此每每想到都觉得极其可惜。
在这期间,陈玄桐还收到了几封秦子昂的来信,信中提到秦子昂由于在对蒲类一役中有功所以被封为宣武候,而后他又在一系列战役中屡建奇功,现在的他已被封为楚王。信中还提到何春现在是他的手下,如今他也已经成为一位校尉了。
信中还提到,何春已经确认当年下令屠杀他们陈氏一族的就是李维之,只是他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为陈氏族人报仇,他正在积蓄力量希望陈玄桐能来帮他。
陈玄桐躺在床上思考一夜之后,决定和刘轩商量一下,但刘轩却让他自己决定,这是他的事情。最终,陈玄桐还是决定下山,去找秦子昂。
陈玄桐在这苏巴什佛寺里八年的光阴终于要结束了。
这天陈玄桐和刘轩收拾好行李后甲央喇嘛将二人送到了寺门口,临别前甲央喇嘛对陈玄桐道:“我知道你有很深的执念,但我希望你可以将仇恨放下,我知道现在的你是不会被说服的,未来能说服你的也就只有你自己了。这两本佛经你拿着,路上有时间了就看看。”说着就从怀里拿出了两本佛经来递给陈玄桐。
陈玄桐倒也不推脱,他接过佛经后双手合十对着甲央喇嘛就是一拜,甲央喇嘛也同样还礼。陈玄桐两人向甲央喇嘛告别过后就踏上了去往营州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