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商死死的盯着绵儿,生怕会漏掉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地牢里那男人,不论是关着还是放了,对他来说,都没有多大影响。
倘若那男人能让绵儿留下来,就算是八抬大轿将他抬出去,他也是愿意的。而如今他最怕的是绵儿骗他。
绵儿演的一手好戏,听到这话后,她露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面露犹豫,好似舍不得一个什么亲人一般,过了许久,方才做出一副娇羞模样:“好,我答应你,我愿意留下来,但只是因为想陪你,放他离开,只不过是我想报恩罢了。”
盐商心头一震,他从未想过能从绵儿口中听到这种话,他只觉得高兴,好似连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
“不过…”盐商突然想到,倘若他只是将那男人放走,他若对绵儿贼心不死,恐怕日后还是麻烦。
“还要绵儿今晚就去地牢与那男人做个诀别,也让他离开的明白些,免得他来日再有贼心。”盐商皱皱眉头,继续说道。
绵儿胸口一顿,余归晚此刻情况不定,倘若她再去一刺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见绵儿面露犹豫,盐商也产生了怀疑:“怎么了?”
绵儿不敢再等,就算余归晚收到刺激发疯,她也不想再让他在地牢里受苦了。更何况盐商此刻并不全然信她,再纠结下去,恐怕会引得盐商怀疑。
“好,我答应你。”
这几日绵儿日日睡在榻上,来时的衣服也早已脏掉不能再穿,盐商有意刺激余归晚,他让下人们为绵儿准备了一套华服,与自己的衣裳甚是相配,二人若是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定会夸赞二人是天作之合。
替绵儿收拾了半个时辰,盐商这才满意,她本想牵着绵儿的手,绵儿却躲闪道:“绵儿身体还未好透,怕过了病气给公子。”
听到绵儿这番说辞,盐商只怪自己太过心急,又怕吓坏了眼前的小女人,只好讪讪的收回了手,不在说什么。
二人一齐行到地牢,盐商正欲推门进去,绵儿却突然将他拉住:“公子,让绵儿独自进去吧。”
绵儿清楚盐商想做什么,可她不能拒绝这套衣服,又不能过多刺激余归晚,只能不让二人见面。
“这…”盐商面上有些犹豫,倘若绵儿自己进去,那地牢里的男人岂不是看不见他们二人所穿着了?
绵儿拍了拍盐商的手,眉间挤出一抹担心,说道:“地牢里那人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公子进去,那男人若是发了疯,恐怕会伤了公子。”
她的面上又闪过一分羞赫,声若蚊蝇道:“绵儿身体本就不好,可不想让公子再受伤了了,倘若公子伤了,谁来照顾绵儿?”
绵儿料定盐商吃她这一套,便不再说话,仅仅低下脑袋,一副乖巧模样。果不其然,那盐商真是爱极了绵儿这副模样,他此刻恨不得将绵儿藏起来。
“好好好,那我在外头等你。”真是色令智昏,盐商并未察觉出半分不对,连连点头道。
绵儿向盐商微微行礼,缓步步入了那地牢内。
“吱呀”一声,地牢的铁门被轻轻推开,而蹲在角落里的男人,依旧十分警惕,猛然抬起了脑袋,一双鹰眼般锐利的双眼,死死的盯着入口。
绵儿提着脚下的衣衫,一入门,便与那角落里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此刻的余归晚已蓬头垢面,来时身上穿的衣服此刻已经破烂不堪,后背与胳膊上更是鞭子抽打的斑斑血迹,原本锐利的五官上,此刻已积满了灰尘,十个指甲缝里都是血迹,原本澄澈的双眸中已全是血丝。
见到款款走进的绵儿,余归晚好似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他的身体不自知的动了动,以为这又只是一场美梦。
“归晚!”绵儿见到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余归晚,心中一阵刺痛,脱口而出。
余归晚这才反应过来,竟真的是绵儿来了!
“绵儿!”他想要起身去拥抱绵儿,却因自己的双腿早已麻木,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绵儿下意识想要去扶余归晚,却被地牢门口那抹目光吓得后背一凉。那盐商,此刻正在地牢门口,透过门缝观察着两人的一言一行。
“你别过来!你这个疯子!”绵儿突然高喊一声,余归晚的神情一愣,好似在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一般。
“你…你别过来…你就站在那里!”绵儿再次尖叫出声。
余归晚此刻彻底愣在原地,眼神中带着些不可置信。
“我今日前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从今以后,我与你一刀两断,你有你的阳关路,我过我的独木桥!”绵儿一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好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余归晚不可置信的看着绵儿,结结巴巴的说道:“为…为什么?”
他不相信,从前那么多日子绵儿都陪他度过了,怎么到了这里,绵儿就要离开他?不!他不相信!
绵儿缓缓向前两步,双眸中含着些水汽,缓缓道:“余归晚!你给我闭嘴!我再也受不了你的疯病了,你总是突然就会发疯,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
绵儿猛的回头,故意找了个角度,而门外的盐商,此刻刚好能看到她面容上那决绝的表情。
“这府邸的主人待我很好,又温柔又体贴,又肯耗费时间为我治病,我从今以后就留在此处,不会再走了。”
绵儿用手绢拭了拭眼泪,确实在偷偷查看门外的动静,见盐商的一角衣角还在地牢门口,她又将身体转了回去。
余归晚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绵儿面上那决绝的表情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事实,胸口一口怒气涌上,体内的气流也开始不停的乱窜,他感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绵儿!不!不是这样!”余归晚双眸已经通红,见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绵儿,就要伸手去抓,奈何他的双手双脚都拷着铁链,不论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远处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