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钻过窗缝,细细的照射在屋内毛制的地毯上。床上的被褥动了动,李悠悠迷迷糊糊睁开眼来。
“云儿,几时了?”李悠悠的声音从榻上传来,带着几分疲惫。
而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李悠悠叹上一口气,罢了,发现瘟疫至今已有四天,医馆里的人都忙的不可开交,让他们睡会吧。
她扯下自己的衣服,随意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匆匆套了一双鞋,便向屋外跑去。
大街上到处都透露着生石灰的味道,各家各户的门窗都紧闭着,原本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有稀稀疏疏几个快步行走着的百姓,也听不到任何小贩的叫卖声。
李悠悠松了一口气,这几日她带着医馆的人日日宣传,将瘟疫的传播方式与消毒方法均告诉了城中百姓,她本以为人们会不重视这件事,如今看来,防护措施做的倒是极好的。
她在街上晃悠了几圈,日头也渐渐高了,见街道上仍是空无一人,李悠悠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医馆方向走去。
“姑娘!姑娘!不好了!”云儿面色焦急,在医馆前来回踱步,瞧到李悠悠的身影,快步迎了上来。
“怎么了?”一大清早,怎么就不好了?
只见云儿面色焦急,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颤声道:“刚刚又来了一大批病人,症状都比往日里严重,要是再这样下去,善仁堂可能就住不下了!”
云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医馆中已经有一位大夫出现了这种症状,难不成…难不成…”后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只剩下一片哽咽。
“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姑娘!”
李悠悠面容冷峻,冷斥云儿道:“此刻正是关键时刻!莫要说这些话动摇军心!”若是放在往日,她兴许还会安慰云儿,可如今事态紧急,只要有一个人出岔子,事态便会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云儿从未见过李悠悠这副模样,她心中害怕,却不敢再哭。
“你若是害怕,就回衙门!”李悠悠冷冷丢下这一句话,快步向善仁堂走去,云儿咬了咬牙,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几日前的善仁堂本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病人,地方还算宽阔,不过三日整个善仁堂便被病人们占满了,而今早来的病人,还停在善仁堂的大堂内,没有安排去处。
李悠悠瞧着眼前那庞大的人群,眼前一阵眩晕,她强迫自己稳住,朝着身后的小厮吩咐道:“你们快些将面纱戴好,往善仁堂周边多撒些石灰,再用酒精为病人们擦拭身体!”
堂内传来一阵哀嚎,有的病人身上的疮口已经溃烂,又想要去挠,却又疼得厉害,实在是痛不欲生。
“别挠!”李悠悠快步冲了上去,将那病人的手按住,又从药盒中拿出了一种膏体,细细的为那病人涂抹着。
一阵清凉的味道从人群中传来,那病人果然好受些,不在继续哀嚎。
眼瞧着病人越来越多,李悠悠不停的为每一位病人查看病状。她那舒缓的药同往日的有所不同,需得先查清每一位病人的病况严重与否,方才能对症下药。几番忙碌下来,她已经满头大汗,疲惫不堪。
“姑娘,一定要救救我们啊!”一个将将喝下了汤药的病人,紧紧抓住了李悠悠的手,低吟道。
在一旁端药的云儿见到此状,竟害怕的躲开,站在一旁远远的看着二人。
李悠悠心下清楚,此刻病人最需要的便是安抚,倘若她将手抽出来,恐怕会让病人觉得心凉,不知还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没事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李悠悠疲惫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柔声对那病人说道。
待照顾完所有的病人喝药,李悠悠方才有片刻歇息的时间,手心传来一阵瘙痒,她不敢表现出任何异样,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内。
手心越来越痒,李悠悠不敢用力去挠,那瘙痒感随即从手心转移到了臂膀上,整个后背竟都有些难受来。
她赶忙将自己的衣袖撩起,却不见任何红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己的体温虽然正常,但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咚咚咚!”门口传来几声敲门声,显得十分急促。
李悠悠稳下心绪,此刻最不能让让人看出她的异样,她此刻就如同将军,不能让旁人发现她有事。
“进来。”她忍下身上不适,平声道。
言飞凰拖着一身露水,快步进了房间内,同他一起进来的,还有衙门内的家医。
“悠悠…”言飞凰话刚出口,却瞧到李悠悠向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言飞凰出口便是焦急。
李悠悠难掩面上憔悴,却仍是笑了笑,说道:“我整日与病患相处,你还是离我远些。”言飞凰如今是蓟州的总领,倘若他出事,那整个蓟州才会大乱。
言飞凰有些不明所以,想要继续靠近李悠悠,却被李悠悠再次呵停下:“飞凰,有什么事就站在那处说吧!”
见李悠悠态度坚决,言飞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停在了远处,面容冷峻:“衙门中的将士,也有出现瘟疫。”
李悠悠心中一惊,出口便是反问:“什么?”
言飞凰向身后的家医摆了摆手,那老头快步走了上来,向李悠悠行礼道:“这几日衙门中的将士,竟出现了些腹泻与高烧不退的,我本来以为是痢疾,可那些将士们身上都起了红疹,模样同瘟疫十分相似。”
李悠悠眉头紧皱,衙门内的将士几乎从不出门,也不和外界之人接触,怎么会感染上瘟疫呢?
“衙门是将士们所住的地方,我们可不敢疏忽,瘟疫才爆发之时,我们便一日三次消毒,可不敢有任何疏忽。”那老头继续道。仿佛也觉得不可思议。
李悠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继续问道:“衙门中的下人,可有随意进出的?”
“小老儿已经问过,并无不妥啊!”那家医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