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的荷花开得极好,天气虽然热,但是透着一股生机。
但是我的眼光并没有投在这如画的景色上,至于度恒,他站得离我稍远,表现得局促不安。
“为什么执意和年将军对着干?”我先开口。
“奴才早就向福晋说过,奴才一定会一直对十四爷尽忠,对福晋尽忠。所以就算会违抗父命,奴才也要遵守自己的承诺。”
度恒说得坦然,我只能叹息。
“你能有现在的生活不容易,其实你不必如此。你要是能够跟随你的阿玛,你会比现在轻松得多。”
“福晋对度恒有恩,度恒这辈子都不会背叛福晋。”
我看向执着的度恒,狠了狠心:“如果我求你,不要替十四阿哥办事呢?”
度恒显然被我的话吓着了:“福晋,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那天说的很清楚,你不再是度恒,而是年羹尧,你有了新的身份,新的责任,你不再是那个惟命是从的小随从了,你不用想着向我们报恩,你不欠十四阿哥什么,也不欠我什么。”
度恒愣在当场,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我:“福晋是因为听了佑宁刚刚的话,不想让我在年家难做人,才劝我的吗?”
“我。。。。。。”
“福晋不要再劝了,佑宁年纪小所以总是大惊小怪的,奴才在年家没有任何事情,福晋不用担心。”
度恒急切地想要向我表明自己的立场。
我略微的仰起头:“不要让自己陷入艰难的境地,你虽然是年羹尧了,但是你的身份还是尴尬,你得先保住自己才行。”
“福晋,我没有什么可怕的,我本来就孑然一身,大不了不要现在这个身份。”
度恒的话令我生气:“你在说什么混账话!”
我的严厉声色让度恒愣在当场。
发觉自己的失态,我低下头稳定了一下情绪,但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难道想要过像以前那种性命被别人握在手中的日子吗?十四爷曾经下狠手杀你,我想在你的心里不会没有一点的感觉。”
我停顿了一下,发现度恒目光闪烁。
“而且现在年家的人应该还是相当依赖你的,你就这样甩手离开,年家怎么办?年将军膝下无子,你想让年将军和佑宁过不了安生日子吗?”
度恒照旧还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只想告诉你,不要逞能。”
说完这些,我留下度恒一人,转身就想走。
“福晋!”度恒叫住我,“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要我不要帮助十四爷他们对不对?”
我的后背突然僵直,我的心思就这么轻易地被度恒道破了。
度恒略微靠近了我一些:“福晋和十四爷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您不让我帮助十四爷吗?我记得您当初为了十四爷连自己都可以舍弃,怎么会如此在乎我这样一个下人的前途呢?您恨十四爷,您在恨他?所以不愿意让我帮助他吗?”
“对,我恨他!”既然已经被看穿,我只有承认。
“是因为现在府里的庶福晋吗?可是当初是福晋一手安排的这一切,现在的局面您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您后悔了?”
度恒的语气里还是带着不确定,但是他还是说了出来:“福晋,您当时那么的坚决,坚决得让我佩服,我以为。。。。。。”
“我没有那么厉害,我也没有那么坚强,对,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怎么么就留下了颜会染的命,我应该直接杀了她,永绝后患。”
我慢慢转过身去面对度恒,眼神狠绝。
“福晋,您变了,以前您一心一意地为十四爷付出,但是现在您变了。”度恒似乎很受伤。
“对,我是变了,所以呢,你看穿了我的心思,还是铁了心要像以前那样做十四阿哥的一条狗吗?”
度恒的脸涨得通红,走过我的身侧:“福晋,不要让嫉妒蒙蔽良心。”
嫉妒,我被这两个字引得一阵大笑,度恒以为我是因妒生恨吗?多么的可笑,我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看来其实就只是对颜会染的嫉妒吗?
我在度恒的异样眼光中停下了笑声:“嫉妒?你说我在嫉妒?”
阴下脸色,我回身抓上度恒的衣襟:“你知道什么?敢在这里发表意见,不要以为你能猜透我在想什么。”
我放开手,推开度恒:“你走吧,以后我不会管你的事情,你愿意怎么做都是你的事情。”
感觉到度恒在我的身后施了一礼,而后他就快步离开了。
他的脚步声一消失,我就压抑不住情绪哭了起来。
在外人的眼里,我已经是一个善妒的坏女人了吗?凭什么她们尽情地伤害我之后,还反而能得到别人的同情呢?
我狠狠地捏紧了拳头,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四阿哥说得对,我做事情太意气用事,所有的感情都暴露无遗,连劝说度恒都以这样的局面收场。
轻拍自己的脸颊,我止住眼泪,以后做事情决不能这么冲动了,现在度恒一定对我没有了信任,以后怕是更难收服他了。
阳光还是毒辣,我不想这个样子回到府里,觉得无所适从起来。
我想起了守夏,对,我要想要去见她。
我擦干眼泪,慢慢地朝着竹林走去。
度恒的去而复返,原本只是想道歉。
“我怎么能这么想呢?福晋为了十四爷已经舍弃了一切,她不会变的。”度恒看着我在湖边哭泣,越发觉得自己错得厉害,原本想要道歉,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脸面对我,只能在我的身后默默地跟着想要保护我回府。
我自然没有感觉到被人跟踪,就这样一路到了守夏的墓前。
身后的度恒心里充满了疑惑:“福晋怎么到了这里,墓里的是什么人。”
虽然受内心疑问的驱使,但是他不敢上前去问,只能躲在一边。
“守夏,额娘来看你了,”我抚摸着守夏的墓碑,“额娘替你报仇了,可是额娘现在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是一个很坏很坏的人了,守夏你也觉得额娘是个坏人吗?”
我走到墓碑的一侧,挨着坐了下来,絮絮地说着自己心里的难受。
可是远处的度恒已经震惊:“乙酉年四月初三,这不是现在的弘明小爷的生辰吗?额娘?这墓里的人到底是谁?”
度恒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却被远处传来的马蹄声绊住了脚步。
是穆遥寻我来了,他急切地跳下马背向我行礼。
“福晋,奴才总算找到您了,雪竹说您不见了,十四爷急得不得了。”
“穆遥,你说我现在是不是真的已经变成一个可怕的女人了。”
穆遥被我的问题问住了,只能低头不语。
“你说守夏要是在天有灵,对我为她做的一切,是会开心,还是难过呢?”
说完我又摇头打消自己心软的念头:“他们让我们母女阴阳相隔,我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放过。”
暗处的度恒有些震惊地看着我,又看着墓碑:“福晋,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您恨到如此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