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平海王对于能人异士从来都是求贤若渴,比如曾经的文臣现在已经归隐的林逋。纵然对方是有潜在不安因素的囚犯,只要没有触碰自己的底线,比如敌国的皇族浑水摸鱼,那么皓雪也不过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皓雪。”皓雪自来到这里就不避讳的叫着自己真实的名字,这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用的还真是乐此不疲。
“你以后就陪侍公主吧,她身体还在休整期,千万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平海王对这个名字仿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简单的吩咐了一句,说来也是,他的年代是与完轩鸿翰同时期的年代,皓雪毕竟还是小辈。
“是,王上。”随着柔嘉改了口,单腿半跪在地上谢恩。只是那锁骨间的冰箭和周身蓝莹莹的光芒倒是只字未提,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开口要求解除,就见平海王对着皓雪就是一阵急促往回吸的掌风。
强忍着冰箭抽离身体的痛苦,半跪着的单腿似要支撑不住这强大的抽吸力量,掌风骤停,皓雪稍稍运了运气,锁骨间那阵一触碰就痛的感觉没有了,全身上下舒服了许多。
“本王只能帮你去了这冰箭震骨之痛,至于围绕在你身上的蓝火,解铃还须系铃人,本王就不能帮忙了。”平海王手中的冰箭早已化成了弱水从指缝间淌下,停在柔嘉手中的三足乌看向那弱水,欢快的凑了上去,极具神采。
“多谢王上。”皓雪没再多话,退到柔嘉身边,不去看那复杂变幻的眼神。
从祥乌宫森林般的园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柔嘉和皓雪的肩头,一边停着一只小黑和小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话说小银狐见小黑鸟占据了自己的位置,总是想叫嚣一下,但是碍于两人现在身份的悬殊,也不好再像以前一般肆无忌惮的窜来窜去,只是这个小黑鸟在小银狐面前却威风不起来,见了狐狸就像见了老虎一般。
回到颐翠宫后,每天上午柔嘉梳妆打扮好就由木棉陪着先去给母后请安,请安后再回到宫中的园子与善雅一起种植花草,下午皓雪护送着去王上那里学习弓术,就这样众人平静的度过了七天,这些天傲诚却从没有进宫来看望柔嘉。
柔嘉自知吃下那三枚金丹之后上次没有恢复好的旧伤应该不容易复发,可是心头还是算着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不由有些紧张还有焦虑。皓雪在这里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加上他一点也不说燕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带着旧部与高句丽兵戎相见,柔嘉也没了主意。
生辰那日,真要嫁给三哥吗。
“公主,玄江王府的金管家求见。”善雅站在厢房的门口,对着正在梳妆的柔嘉禀告道,眼下已经是寒冬腊月,虽不喜天天去母后那里请安,柔嘉却任保持着早起的习惯,这对身体比较好。
“进来吧。”柔嘉手上正在擦南海珍珠王酿的贝壳蜜油,一阵甜腻的香气在厢房中弥漫开来,善雅得了令赶忙将宫门外的金管家领了进来。
只见来人穿着王府家眷常穿的长袍,脸垂向地面,十分惶恐,怕是很少来宫里的原因,“奴才参见公主,公主千岁。”
“平身吧,有什么事。”柔嘉从圆椅上起身,已经准备妥当了,可以去见母后了。
“大人吩咐小的进宫请公主去琼音山上赏梅,请公主见谅。”金管家小心的道明了来意,他不知道柔嘉温顺的性子,所以回答的格外谨慎。
“善雅,水卿宫今日可有早会?”早会就是后宫娘娘将王上的妃嫔与大臣的妻女聚集在一起一周开个早茶会,聊一聊最近的服饰、首饰、装饰,也只有家中在朝中的达官贵人才有这种闲情逸致。
“有的。”善雅毕竟侍奉了青蓝十几年,延续这么多年的早会时间还是十分了解的。
“那你帮我跟母后说一声,我就出宫了。”柔嘉跟善雅没有主仆观念的交待着,倒是把一旁的金管家给晾在了一边。“我就不带人出去了,我们走吧,金管家。”柔嘉打了个响指,就见三足乌很乖的缩进柔嘉宽大的袖子里,金管家尾随在后,两人就朝候在宫门口的轿子走去。
“公主,这是要去哪?”那身蓝莹莹的光芒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如果他不叫住她,她也不可避免的会看见他,皓雪与小银狐站在正厅的门口,看着柔嘉匆匆过去的背影,轻声唤道。
柔嘉当时听见皓雪的呼喊是停了一下的,可是想到此去是单独跟傲诚好好谈一谈的极佳机会,索性装作没有听见,一个毫不犹豫就坐进了轻纱覆着的轿子中。
其实事后她才明白,如果那天她没有狠心不回头该多好,也许至少看那一眼她心里后来也会好过一些。
琼音山被崇山峻岭所环绕,有着馥郁茂密的丛林,坐着轿子被人抬至山腰处,就能感受到愈加寒冷的空气吹着冰凉的脸庞,金管家还是比较细致的,早就备好了挡风御寒的野貂毛银灰色披肩,柔嘉将三足乌藏在披肩之中,说是藏也实在看着小家伙冻的难受。
终于在一处写着灵法寺的庙门口前停下,那遍地的雪白与曾经玉龙雪山上的魁魅宫还真是相像。一抹暗黑法袍衬的那张脸分外俊朗,三哥傲诚若是不拿着鬼杖,她真的会一直认为这是一个手无寸铁的男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当然不会是对于她。
但再过一个月,这个平衡就会打破,因为她会成为闽傲诚的妻子,一个大自己若干岁男人的妻子。
“来了。”傲诚的语气冰冷却能听出发自心底的陈述,一面观察着柔嘉周围的侍从,竟然都是金管家带来的人,“一路累吗。”
“不累,三哥,此处很美,我很喜欢。”柔嘉温暖的回了一句,三哥性子是好,就是有时过于冷了些。高句丽的皇宫身份大于一切,不会出现那种即使有身份却什么事情也不能主导的事情,所以她出宫的时候只是亮了一下令牌,就出来了。
两人亦步亦趋的走进庙门,其实刚才在半山腰就零零散散地闻见了梅香夹杂着香火的味道,如今进来里面,方才看见那一枯一荣树傲然挺立在寺中,神殿中供奉着的正是女娲与伏羲。
再往里走去,竟然都是些不认识的人物,看来高丽族和奴颠族信奉的神灵如此的不同,正要进去里面的殿堂,却被一个与善雅类似装扮的女子塑像吸引住。
只见那标示牌上面写着“大长今”三个大字,柔嘉不由疑惑的看向傲诚,“这三个字我认识,可是这说的是谁呢?”
“高丽族的真神只有两位,一个是造人的女娲娘娘,一个就是伏羲殿下。”傲诚温柔的看向自己心目中的女神,继续解释道,“剩下的人物都是高丽族历代著名的人物,真正为了老百姓做事的人物,有些活着的人可能也供奉在这里。”
“你问的这个女人是一位著名的医女,她的故事可就多了。”傲诚算是解释了柔嘉的疑惑,所以柔嘉欲言又问的状态被生生地堵了回去。
“我明白了,跟三哥一样妙手仁心。”柔嘉由衷地对着傲诚笑了一笑,傲诚一阵恍惚,仿佛两人又回到了在魁魅宫无忧无虑的时光。
那时魁魅宫里都是男人,只有柔嘉一个女孩子,有时候上厕所和洗澡就是一个问题。当时并不能把苍龙殿说出来单独借给柔嘉用。这人是傲诚救的,那么傲诚只能奋不顾身的将云殿交了出来,而自己暂住委身在傲心的雷殿。
要说柔嘉心里不感动肯定是骗人的,但是感动和爱毕竟是两码事,感动只是觉得心里很暖,而爱却是又暖又冷的感觉,爱可以让人开心爱也可以让人声嘶力竭。
所以那时每天帮柔嘉上药的过程是傲诚生命中最难忘的时光,不过说来好像她遇见了自己之后变的更容易生病了,是为了总来被自己医治吗,傲诚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柔嘉的音容笑貌就像烧红的烙铁一般刻在心里死死的,比什么都重要。
若不是一个熟悉声音的闯入,傲诚恐怕还在呆呆地盯着柔嘉,而柔嘉却也难以回避如此热烈的目光。
“这里的大长今真的如此灵验吗,相公。”身穿鹅黄色的小夹袄,披着紫红色的狐狸毛斗篷,黄莺银铃般的声音清脆的响彻整个长今殿。
“莺莺,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的。”历经沧桑冷到彻骨的声线,林翊哥哥的声音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柔嘉今天的装束也没有例外,任就是这副奴颠国女装清平的打扮,只是比圣宫太子妃的装束更加高贵了些,雍容了些。
柔嘉看向林翊那束起的空荡荡的左袖,心里怎么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呢。
纤细的手指不由勾住了傲诚的衣襟,不敢再去多看一眼那里的情景,而那站着的两人却是看见了这边的两人,黄莺诧异的开口,“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