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眼下慕皇后所作的事情是要将天下收为囊中之物。“细心的殷泷试图缓和绿舞渐渐愤怒的神情,努力分析目前的局面用以稳定此刻消极的局面。
“之前将军奉先王之命派去玉龙雪山的精锐队伍,恐怕也会被魁魅宫编为己用。“
“那又如何,我绿舞几十万大军会怕他们区区几万蚁兵?”绿可人心中虽然知道完轩老儿死了,这天下直接顺延给了心心念念的皓雪殿下,但是他母亲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无法忍受。
绿伶人虽不是天生的丫鬟命,但是生下来也没有享受几天绿氏小姐的福气。可人尽管被皇上自小看中封闭培养,但吃的用的住的也从来没有受过半分委屈,所以现如今妹妹惨死,对绿舞来说,是有着莫大的愧疚的。
若不是她悄悄将他们放走,若不是不去将他们追将回来,若不是放任他们回去那是非之地,若不是??????,只是这千万个若不是也换不回她一个完完整整的伶人妹妹了。
“可人你当然不怕,可是你忘记了驻守在烟漠的几十万大军直接接受皇上号令,完全不用通过你这位一世英名的女将军。”木震霆并不想打击绿舞的士气,只是在一旁将自己知道的小心讲出来,以防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况且原冶国已归顺奴颠,他们的皇宫一向诡秘,至今除了他们的本族人,我相信身为太子妃的黄莺都未必知道真正的王宫所在,所以,绿舞,断了不该有的念想,好生想想接下来的去处吧。”木震霆眉眼中似有阵阵不忍,看向昏厥的绿幽,目光氲着一层短暂的暖意。
“我的去处就是与那人势不两立!”绿舞手中的火舞扇终是没有抵抗住那发自内心的咆哮,仿佛无尽业火般烧掉了将军帐中那唯一的烟漠边疆图。
殷泷微微侧身,卷曲的异族头发和那暗金色汉袍在火光间衬的格外鲜亮。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燕都繁华的街道两旁布满了来往的市井小民,达官贵族。自古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竹哉此刻却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扮作潇洒男子的绿可人和本就一身男装的殷泷,见势就要藏在那一群文人的正中。刚来燕都不足一个月,不如听听这寻常百姓嘴里有什么奇人异事。
“你可知自从妖女死后,我们的陛下茶不思饭不想,形容消瘦,好不惨烈。”
“妖女自然要死的,可是那陛下不是刚讨了一个老婆吗,怎么就不能忘却那段要不得的旧情了。”
“那是当然,刚娶的妃子是罪臣之女,而且好像还是个瞎子,你说,皇上能待见吗?”
来的可真是巧,大家正在为陛下的私事甚感焦虑。这些字号响亮的文人实际也就是迂腐的朽木一棵。想那情爱的事情如此简单便好,能不爱就不爱,爱上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将—公子,我们是不是先行一步。”殷泷在旁见该听的也已听的万分明白,该是动身的时刻了,“呼伦忠若已在客栈等候了。”
“好。”手中的火舞扇一收,洒脱飘逸的卷起扇面,惹得旁边几个文弱似断袖的男人看的一阵欣欣然。绿舞哪里见过这种放肆邪爱的眼神,狠狠的瞪了回去。就与殷泷朝竹哉门外走去。
来燕都之前,殷泷就已托人打点好这里的一切,寻的客栈也是最不引人注目的一家。东西样样俱全,只是地方偏了些。
挑起客栈门前的珠帘,往里一望,正好看见已起身相迎--原冶国的呼伦忠若。提着百炼刀的右手没太用力,只是随意靠在了身边,便也不像个兵器,只觉得更像装饰用的物品,十分颓废。
“忠若王子来的很准时,绿舞来迟了。”绿可人一身男装,白色的衣衫倒还真传了某人的神韵。
“你没来迟,是我来早了。”呼伦忠若也没有起身回个基本的礼数,只是满嘴的胡渣掩不住的沧桑实在难以联想到这是一个未来会坐拥原冶国的王子。
“忠若殿下的消息十分迅速,本将军还准备游将几天再去办那要紧的事情,可是眼下殿下却有些坐不住的样子。”绿可人一如既往的快言快语,倒是没有注意到本就颓然的呼伦忠若,此刻更是九分提不起精神的状态。
“黄莺与人私奔了。”呼伦忠若下定决心将自己家里的丑事往外说,也不顾早已面色黑白相间的绿舞和殷泷。
这才发现放在忠若殿下手边的并不是什么醒酒的茶,竟然是瓶上了六十年的女儿红。好小子,竟然赶去酒窖偷酒喝。
也没管是谁家的酒了,忠若似有千言万语要与他们交托,只是每次欲要说的时候,那紧锁的眉头与那欲言又止的神态实在让在座的两人不知要如何是好。
百炼刀往地上一丢,看向静坐在一旁的两人,又憋了一大碗女儿红,终于开口说道,“那假扮的二皇子原来是黄廷之的刍狗林翊假扮,本被皇上发配至原冶边疆,结果一进入原冶就被内人黄莺救走,再后来的事情就是两人消失在原冶国,现在也不知去往了何处。”
“你来燕都是寻太子妃的?”绿舞玩弄着手中的扇子,此刻火舞扇没有应战的状态,是不会有真火附着在上面,所以跟普通的扇面没有什么不同。
“哪里能寻到她,我是来跟皇上请罪的。想来黄莺也是叛臣之女,本来皇上没有怪罪下来就是原冶国莫大的恩泽,眼下闹出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想的。”看的出呼伦忠若浮在面上的忧色,只是那眼睛里流露出的忧虑倒不是与皇帝的交待。
“那不知殿下找绿舞是有何事呢?”绿舞收起扇面,淡然的走至酒气熏熏的忠若面前,虽是男儿装,却也是英姿焕发,让人生妒。
“将军定有办法找到内人的下落。”呼伦忠若说到此,酒似醒了三分,看了一眼远处没有动身的殷泷,侧目又转向绿舞道,“曾是七行阵门主的木门主,其实去了烟漠。”
绿舞听到此话先是一惊,但随后又镇定下来,想来完轩鸿翰在位的时候都没有追究木震霆逃亡一事,必然是当时故意为之,可是这个消息怎么会传入原冶皇族的耳中,莫非在绿舞军营中早有他们安插的细作。
可是呼伦忠若并未提起雅丹城外的砂笼狱,看样子并不知晓木震霆是在烟漠的哪里,所以这句话说的明是试探,暗是确实不知,否则也不会千里迢迢追到燕都而来。
毕竟忠若殿下的令牌是能够进入雅丹城的,若要一探虚实,一个苍蝇飞进来都会报告到将军帐中,莫要说试探的人了。
“殿下放心,绿舞倘若有太子妃的消息,必将告知。”避开木震霆的消息不谈,直接说出忠若最为关心的事情。
座位上的殷泷也缓缓起身,拾起那倒在地上的百炼刀交付到呼伦忠若的手中,“绿舞将军一向言而有信,就不知殿下给出的价码能不能令人满意了。”
“原冶国的军队虽不如将军手下的军队迅猛,但是也曾令完轩氏用和亲的方式平息干戈,若此番皇上并无怪罪,而将军又找到内人,那么忠若手下的兵马自然也是唯将军马首是瞻。”忠若这番话一出,哪里像酒醉的人,条理清晰,利益划分明细,只是一旁的绿舞和殷泷早就明白,不点破而已。
各取所需,有何不妥。
景阳宫内,完轩皓雪正为烟漠绿舞手下的几十万大军归属的问题思辨,天玄阵的吴掣正好从宫门外走来,“绿舞将军只身一人在玄武门外等候召见。”
“让她到龙宫等着,寡人随后就到。”皓雪没有料到绿舞还是来了,虽说舒府灭门已时隔六个月,消息只怕也传到了绿舞的耳中,绿伶人不幸做了舒府的冤死鬼,这点他早已想过了,只是绿舞怕不好交待。
绿舞穿了一身原冶的特色服饰,翠绿色的祥鸟图案在丝般的裙身上盘错蔓延,头上戴的还是珠帘穿成的碧绿色帽饰,只是一身的绿色倒衬的那手中的火舞扇有些格格不入了。
从玄武门行至景阳宫不过片刻,但从十岁起就从这里离开至烟漠,大体上的记忆却是没了,现在看来,这圣宫竟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想来日后要再熟悉也不是一件难事。
景阳宫前熟悉的身影不再是那清澈的白衫,换上了龙袍的完轩皓雪正背对着绿舞来时的方向。身边的公公小心的提醒了一下还在思索的完轩皓雪,就见婀娜多姿的绿可人已经娉婷站立于宫门前方一言不发,只是那双深邃有神的双眸就要将他看个通透。
“很久不见了,可人。”皓雪没有过多表情的说道,只是也不知道应该由什么话头开始,心中毕竟是有些歉疚的。
“绿舞见过陛下。”微微的躬身,同样冰冷的神情回应,就仿佛两人从未认识过一样,“绿舞此番前来是跟皇上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