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人啊!”左昭羲垂头丧气地说道,话说这一头耀眼的蓝色发丝竟是在仙界也不是常有的存在。面前的瑶女小公主还敢问自己是不是人,不是人的是那个奴楽好吧,自己真是委屈的打紧,然而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暂时屈于妖下了。
“噢噢,原来人类的头发不总是黑色的,我还以为人就是跟无名公子一个模样。”瑶女若有所悟地回道,她不谙世事的调皮相貌,即便是在美女如云的凡间,也一定能让一代帝王倾国倾城,然而眼前的这个妖王好像真是全无兴趣,奴楽见左昭羲已经到位,也就要赶着告辞了。
“打扰了,姑娘,就此别过。”奴楽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道出自己的姓名身份,他不是不想说,只是觉得说了只会给眼前的瑶女留下念想,他总归是要离开这里的,今后也不一定能再来往,所以保持神秘感,也许对大家都好。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瑶女,是翼望山苍易的小女儿。”瑶女见奴楽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走去,竟是忘记了身旁的七七还立在原地,脚步不由跟上了几步,探身说道,只是她的声音落下,那奴楽的背影也已越来越远,知道在黑暗的洞中只留下一个小亮点,再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父皇苍易不在洞中,因此作为主持大局的瑶女则不能擅自离开。她这时才意识到,方才的一顾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七七嗷嗷的没有跟上去,只是有点大失所望的挪步回原来趴着的地方,他也没有看那怅然若失的姐姐,心里却是如明镜一般,瑶女姐姐怕是喜欢上那个娘身边的男人了,只是,那个男人好像又喜欢娘,七七不由垂目想道,好复杂,娘什么时候能再来看七七呀。
“那个瑶女在叫你……”左昭羲紧紧跟在快步走出的奴楽身后,他当然也听见了瑶女的呼唤声,只是好像奴楽有点不为所动的意思。
“没事,我们赶紧先出去吧。”奴楽淡淡言道。
“既然不喜欢人家小姑娘,干嘛还给自己起个雅号?”左昭羲半开玩笑说道,这一路还不知要遇到什么坎坷呢,给自己找点乐子也是好的。
“我们的关系还不到能开玩笑的程度吧。”奴楽一句话将有意示好的左昭羲给堵了回去,这个不知好歹的定海王,真把自己当土皇帝了,这里可是仙岛幻境,没有地图和人为的经验,想自己一人带着一个人走出这里,简直就是妄想。
要不是你左昭羲对那温铃虫有情有义,而且手中握有仙岛的地图,我奴楽能把你放在眼里才怪,还不乖乖的跟着自己从这里快些离开,以免延误了去往真境的最佳时机,奴楽心里暗暗想道,嘴上却是一句都没再说。他听着身后只剩下脚步声,再没有任何质疑的声音,不由脚程加快,更加迅速的向洞穴外面奔去。
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竟然还是敞亮的所在,照理说他们进去洞穴应该是黄昏时候,出来时天怎么会比进去是还要明亮,这很是奇怪啊,左昭羲终于在走出洞门小心问了一句话,“现在是不是第二天了?”
“你说呢。”奴楽不去答话,只是随便摇了摇头,不去看身后还云里雾里的凡人,人间又过去了一年,也不知道柔嘉被皓雪带走之后,有没有顺利渡过孰湖,他们此番返回去,却不一定能赶上柔嘉等人的那一趟了。
“肯定是过了一天了,完了,铃虫会不会有危险了。”左昭羲突然想到夜长梦多这个词语,但是又不便再说什么,只能暂时掩盖住自己的焦急之色却无能为力。
“苍易不会这么就将肉票交给她的,除非—”奴楽心细如尘,他从方才就已猜出苍易带走铃虫的目的了,意图用仙婢未到返仙岛之时而邀功,只怕这理由牵强了一些,恐怕只有一个原因,温铃虫跟融彩有关联吧。
“铃虫从前是小仙女的时候也是与世无争,想来不会跟那七彩翼飞龙结仇,只是这事情搁在心头让人难受,所以还是尽快赶到那处,我这心里才能定下来。”左昭羲焦急之色溢于言表,他实在是不能泰然处之了。
“你这样着急也只能等着,打通真境和幻境的唯一路径就是那变为湖泊的孰湖,他曾经也是叱咤一方的真神,被贬在此驻守幻境,也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奴楽一面说着,脚步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当然也着急,融彩的元神就像消失了一般,本来刚进入这里之时,借着仙气的定向,还能寻到元神的气味和方位,然而自从柔嘉滑胎之后,那元神的气味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不让自己能追寻的到。
若果是因为温铃虫跟融彩之前的联系,她一离开这种元神的气味就中断,那么也许他奴楽也必须先找到这个名叫铃虫的仙婢了。
“我自然是知道的,本来跟铃虫早早就来到了这里,但是即便是有底图也迟迟不能渡过孰湖,所以才导致最后被那异兽给捉了去。铃虫又肯定在跟我治气,我真是大意了!”左昭羲懊恼的样子就像全然是为了铃虫一般。
“你别哭了,大男人哭有什么用。”看着哀嚎不已的左昭羲,奴楽当然知道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定海王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也就阻止他不要再继续制造噪音,还是快些赶路的好。
眼瞅着那熟悉的孰湖盛况又一次跃然视线之上,奴楽远观那处波澜壮阔的孰湖,仿佛万年之后,他任然没有变化静守在这里,只为看那仙海一片平安。
孰湖当日也只是为了一个女子,也只是因为他没有七彩翼飞龙显贵的身份,也只是因为他爱上的真真切切是一个凡间女子,所以,他即使变贬至幻境,也不可以再成为活物,只能变为死物镇守一方。
奴楽脸上闪现过一抹悲伤,想当年把酒言欢,孰湖老弟算是仙族中最有人情味的一个了,融彩的朋友的不多,孰湖却可以算作一个。
有时奴楽也在想,孰湖究竟是为何突然喜欢上一个凡尘女子,为何又要选在融彩被贬至凡间轮回之后,孰湖的心思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他正是用这种方式爱着融彩,他以为苛责的西王母也会把他贬下凡间,他以为他还可以去继续守护她。奴楽看着依旧波澜不惊的湖水,心中却是百转千回,然而孰湖上那一叶扁舟,载着的人和物,却是让奴楽的眼神更加闪烁不定。
那扁舟上载着的正是一袭白衣的完轩皓雪,骑在贪狐身上的万柔嘉,还有那总是气定神闲的游醉白,他们是如何乘上那扁舟的!
“你快看!”左昭羲当然也瞧见了那不远处的几人,万分惊讶地冲着奴楽喊道。
“也许,是因为柔嘉吧。”奴楽的真身是鹰雕族,他那鹰隼一般的眼神当然能看见几乎凡人视线范围内看不到的情况,柔嘉此刻已然没有昏迷了,她的目光清澈一直淡淡的看着平静的湖水,嘴里好像还在说着什么,心情尤其平静亲和。
那神态那神态,为何那么熟悉,奴楽心中突然隐隐作痛,那个神态只有一个人才会有,那个眉目之间流淌着清溪地眼神只有一个人才会有,融彩,你果然还是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吗?
“奴楽,你可听到我说的话!”左昭羲看着一直盯着远方的扁舟岿然不动的奴楽,心中也是没来由地着急起来,“我们也赶紧做个船走啊!”
“我们做船没有用的。”奴楽当然有听见那个在耳边一直聒噪不安的声音,他没好气地答道,“即使有一模一样的船也没有用。”
“啊?!”左昭羲心情坏到了极点,这个妖王疯了么,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扁舟根本就不是借助寻常的浮力在游走,那是因为这孰湖本身愿意让他们游走。”奴楽淡淡地说道,他心中的疑惑也随着自己的话语而坦然处之。能让孰湖动摇的人难道会是那个传说中的凡尘女子吗,其实奴楽在凡间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找到那个孰湖的爱慕之人,也许就是他凭空捏造的也未曾不可。
“那-那他让我们走,可以吗?”左昭羲连忙追着问道,他就差没有要跳下去游泳了。
“不可以,孰湖现在看来是死物,但是他也是真神,你以为他跟你有交情就会让你过。”奴楽从来不会质疑孰湖对融彩的真心,但是他同样也知道他自己跟孰湖的交情也不过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罢了。
若是没有融彩,他们什么也不会是,毕竟仙族的人愿意跟妖人交朋友,那也是一个很难逾越的鸿沟。
“那我总可以吧。呵呵。”在两人的身后此刻正站着一个妙龄少女,“方才在漆黑的山洞中,还真是没有看清你们的长相,不过这样看来,无名公子还是要俊朗一些,瑶女见过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