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雪心中并不是牢记贪狐当日在圣宫犯下的错事久久不忘,而是突然想起了事情的缘由而已,所以贪狐产生了误会也是不可避免的。
眼瞅着其他人已经安全到了清水之泽的另一边,任然驻足在岸边的游醉白就显的分外着急了些,这个妖王还没有任何动作要带着他渡向另一边,莫非他要弃自己于不顾。
“你准备好了吗?”奴楽平静的声音传入身旁惴惴不安的游醉白耳中,这是妖王在问自己了,他连连回道,“嗯。”
只见奴楽的冰魄刃掀起游醉白的衣角,两人乘着浮木疾速而来,而还没在空中稍事片刻,游醉白再一睁眼,也已抵达清水之泽的另一端,看似凶险无比的清水之泽没有晶莹闪烁的嬴鱼作威,的确是容易过了些。
“我去看看柔嘉。”游醉白知道跟眼前这两双胞胎并没有多少共同的语言,也就说了句照顾柔嘉的分内之事,而只身前往贪狐所立着的方向。
“柔嘉以后由我照顾,你可以先行离开了。”皓雪看着游醉白走过去的背影,朝着面前心思颇重的奴楽沉声说道,他不是在用商量的口吻,而是肯定必须的决定。
“若是柔嘉醒来如此说,我自然会走。”奴楽也毫不客气地回道,“可是柔嘉现在正处于昏迷的状态,以你的能力,你以为你可以完好无损地走出这幻境吗?”奴楽蔑视一切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映射到皓雪的脸上,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不容轻视。
“我只知道,一只妖也未必能走出去。”皓雪决然不输的男儿英俊之气也在阵阵微风中傲然独立,面目浅笑极具杀气。
“我再不济也是万妖之王,你呢,只不过是我一手创办的奴颠族的傀儡皇帝,你的父亲真是没有教会你一点好。”奴楽的声音在风中冷冽激荡,他却不知他的话音未落,那寒铁扇见血封喉的银丝倒钩就生生勾住他的锁骨位置,根本就不容他挥起冰魄刃。
每当他试图举起那冰魄刃一下,那银丝倒钩的根源就使劲的勾住他的锁骨多一份力,只怕他完全举起那冰魄刃,奴楽锁骨周边的皮肉也被剜除的干干净净。
“我完轩皓雪再不济还有仙岛的地图,你不过是万年之前来过这里,想着谁更有资本带柔嘉出去,你是聪明人,噢,不对,是聪明妖,务须我过多言明吧。”皓雪心中有完全的把握跟面前的奴楽翻脸,这里若是地图标识没有错误的话,他们所站的位置就离最终的地点孰湖不远了。
他没有必要将自己的命和柔嘉的命交给这个冷面无情的妖王手中,而且这个男人是他现今唯一的情敌,就算不能除掉他,也不能让他再有活下去的资本。
“完轩氏第九十九代,完轩皓雪,你竟敢对你的祖宗用刑,你竟敢还毫不知悔改,你竟敢—”奴楽一声呵斥,竟是用内力震断了那韧如丝的寒铁银丝,皓雪的扇面不由因为力度没有支撑点,微微颤了又颤,还是没有站稳,跌坐在贪狐的身边,嘴角迸发出一抹黑色的残血,他的身体护着贪狐身后的柔嘉,他的眼睛非常冷峻的瞪着正一步步逼近自己的奴楽。
“只要我活着,你休想夺走柔嘉。”皓雪的声音笃定,连躲在身后的游醉白也能感受到皓雪不愿放弃的坚持信念,只是他的想法却是跟奴楽一样,恐怕只要柔嘉醒来,也不一定会愿意跟眼前的皓雪离开。
一妖一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离一场浩变距离不远。
左昭羲和格乌此刻已然是被追的精疲力竭,他们几乎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度过漫漫孰湖,试图到达彼岸真境,然而每一次的尝试最终都是以失败告终,不要说周围的仙果已然摘的干净,再没有果腹的食物,就连地上的草根也快被他们给利用个干净。只剩下些长的甚为好看的琼花异草不敢食用,因为进入这里之时,两人却也是明白越是艳丽的东西毒性越重,就好似他们面前的这浩渺孰湖,碧波荡漾,一切万物仿佛都被它映照其中。
然而正是这美丽的景象,才让两个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铃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还过不去,恐怕我们就要葬身于此了。”左昭羲面露菜色,久经日头曝晒又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只怕这样下去,不要说他一头湛蓝色的妖娆发丝变的干枯分叉,他这个高句丽的定海王也怕是当不下去了,“你任然想不起来在这里的事情吗?”
“昭羲,实在是对不起,我要是能想起来小时候的事情,恐怕就不会和你同困在此处了,我现在回想到的只有那刁蛮郡主跟我一起习武的草原时光,不要说海了,恐怕连湖泽都没有见过,更不要说面前这个如天大的什么湖了。”格乌也很为难地回道,她自从默认了自己是昭羲口中的小仙女之后,也不忌讳他称呼自己为铃虫,然而为何没有仙岛的那段记忆,却是不得而知,“你手中的地图还是没有找到通往真境的捷径吗?”
“地图上就是显示出了孰湖与真境所连接的玄机,我都说过很多遍了。”左昭羲有些心烦意乱了,本以为通过妖王开启的时空之门可以快点抵达仙岛的要害位置,没有想到竟然跟寻找进入仙岛的方式一样要从幻境度过,他纵然也是事后才明白这里不是真境,毕竟那沿路的太过平坦不像曾经与父王驾着海船前来拜会这里的女娲族后人一般。
否则也不会再那时与温铃虫一见倾心。正值十四岁年华的左昭羲当然也就不能分辨当时的仙岛不过也是幻境罢了,也正是温铃虫准备领罚的时刻。
“你也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格乌继续耐着自己仅存不多的耐性劝慰道,要说他们沦落到现今的局面,也不能说是她一个人的责任。而左昭羲这个男人自从得到了自己也就跟之前的态度明显出现了质的变化,非但没有以前的耐心体贴照顾,而且还变本加厉的平淡急躁气怒。
她格乌可不是任由欺负的软柿子,你左昭羲一朝不得意就拿我开涮,休想。
“不要吵,我自己研究下地图。”左昭羲也知自己的脾气有些张扬了点,这个曾经妖媚无常的太子,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跟着自己一起受苦,这根本就不是他所希望和愿意做的。
格乌自是没有回话,随手拾起一朵鲜艳的琼花,竟是忘记了那左昭羲曾经的警告,独自摘下又闻了起来。琼花清新怡人的芳泽从鼻尖跃上心头,格乌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竟是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自己现在的位置,她已经离开左昭羲的位置很远很远,她却也不知道在她的身后正跟着一只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异兽,那异兽见到格乌将琼花摘下,眼睛就犹如放出了异彩的光芒,他正是在身后伺机而动,等待着猎物自己降临。
“好困—”格乌静静地说了一声,终是没有力气地昏睡了过去。
“嗷嗷—”散发着红色光芒的异兽见到猎物终于倒地,竟是开心地笑了起来。
“七七,你又在做什么?”苍易只是去山中寻了一点能够食用的果子,那本在自己身下的七七就一溜烟的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而在山野之中寻到了七七的身影,却是看见他的嘴里正叼着一个昏了过去的女子。
“嗷嗷,这是好吃的不?暖暖的。”七七的话还是语无伦次,他不知道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只是觉得人型的物体很亲切,也就跟了上去,他只用牙齿缝中的空隙衔着格乌,并没有真正伤害到她。
苍易没有说话,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七七口中的猎物,然而看见的同时心中却又是一惊,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女子应该就是曾经侍奉融彩仙子的小仙婢温铃虫了。
只是她不是被女娲族的人送去凡界受刑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她知晓仙界的规矩,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琼花毒倒,除非就是她没有恢复记忆,换句话说她是擅自入岛的,跟妖王那群人并没有干系。
如果将温铃虫的行径呈给玉山的西王母,那么他跟自己的孩子七七也许有朝一日可以重返真境,苍易心中小心筹谋着,他的眼珠不断的转动,面前的七七也摇头晃脑的看着。
“对的,我只是告发温铃虫,不是陷害妖王大人,西王母不会想到的。”苍易喃喃自语道,竟是下定了决心,那奴楽救过他的孩子一命,他断不会利用恩人的消息来换自己和孩子的完全,而那温铃虫不过是一个犯错的仙婢,他去告发理所应当领赏。
苍易再次将七七丢上自己的翅膀之上,格乌也就这么昏昏沉沉地随着他们父子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