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死-了-”柔嘉虚弱地重复着这四个字,有如千斤重担压在柔嘉的心头几近不能自持。
“胎位不正,窒息而死。”游醉白分析着死去的原因,却也不能掩饰面上的悲痛说道,这柔嘉肚中的孩子好歹也是自己的小外甥,就这么没了,身为家长不会能淡定,更不要说已为人母的柔嘉了。
“小白,把孩子抱来我看看—”柔嘉面上全是哀痛之色,她的身体冰凉,一身大汗淋漓过后,身体虚弱无比,她强撑着一口气要看这已亡的孩子一眼,却终究是没有顺过气来再次晕厥了过去。
“将这个死婴好生埋了吧。”这是奴楽淡淡地声音,他信步走到柔嘉的身前,从柔嘉的手中夺过那早已身体发乌的婴孩,隐隐能看见与柔嘉眉间朱砂一样的胎记,看来这个孩子不会拥有融彩的元神,那么就让他好好安息吧。
而站在一旁本来惊讶疑惑的皓雪,也是收起了那副暗自窃喜的神态,终于,柔嘉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从此往后,柔嘉就只会是他一个人的,永远都是,那个什么三哥,什么鬼影王再没有什么可以牵制柔嘉,而柔嘉也务须再有任何顾虑了。
“你作为一个生灵曾出现在仙子转世的真身里也算是养精蓄锐,不枉此行,只希望你下世再投胎一定选个好点的人家,去吧。”奴楽口中念念有词,一向看重关于融彩任何生命的他,现在也显露出了久违了人性,当然,这一点不能让剩下的人所看见,奴楽一直是背对着他们的。
柔嘉身上此刻还披着那湿漉漉破烂不堪的夜行服,皓雪连忙褪去自己的一袭白衫,又勒令让游醉白在一旁守着,不容奴楽稍事过来瞅见柔嘉的身体,奴楽转过身的时候,只能远远的看着半裸着上身的皓雪正在为柔嘉换上自己的衣服。
“你在做什么?”奴楽瞪了游醉白一眼,就见小白立刻让出一条道让奴楽走近。
“你看不见吗,我在给柔嘉更衣。”皓雪十分自信地说道,仿佛他给柔嘉换衣裳理所当然。
“你刚才同我一起下去泽水里,你认为你的衣服就凭着你的一己之力就能烘干吗,就算烘干,你以为那衣服上面就没有泽水中的毒气吗。”奴楽接连再三的反问,倒是阻止了皓雪继续为柔嘉穿衣的动作。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柔嘉光着身子吧。”皓雪回问道,他是不允许女神赤身果体的。
“炎蛟。”奴楽很意外的冲着蹲在一边的小黑叫道,他竟然跟蓝罗绮一样知道三足乌的真实名字。
“吱吱。”小黑倒是满心欢喜的应了一声,话说这个芳名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用你的笼火阵烘烤一下柔嘉的衣服。”奴楽淡淡地说道,全然不顾皓雪惊疑的目光从一边拿起柔嘉湿漉漉的夜行服。
“吱吱—”小黑尾翼的红色羽毛在通体乌黑的羽翼下分外明艳,只见她摇了摇脑袋,又抖了抖尾翼,曾经保护过柔嘉的红色光障竟是很自然的释放出来。
“原来柔嘉的灵宠叫炎蛟。”皓雪没有感情地重复道,那日蓝罗绮伪装成番邦来使同柔嘉说小黑的真名时,皓雪并未在场,所以他第一次听这么叫,还是有些惊异的。
“西王母座下的三足乌,炎蛟,你不认识也是自然,毕竟你是凡人。”奴楽就若看不见眼前的皓雪一般,毫不在意地解释道,就像说一个司空见惯的常识,完全无视皓雪的作为。
“素闻西王母座下一鸟一狐,那能吃人心魄的九尾狐想必跟小黑有同样的名号。”皓雪又岂是等闲,这些寻常的古来夜话,儿时就听各种师父讲过,只是从前以为是神话,如今才知是真罢了。
奴楽听到皓雪这样说,手中的夜行服也烘烤的差不多了,朝皓雪所在的方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又淡淡地说道,“九尾狐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他,只怕以后再也不会跟着你了。”
而此刻正在一旁闲卧的贪狐,听到有人说起了他曾经任职的名讳,竟然是将狐狸脑袋朝那妖王的方向瞄了瞄,又听见皓雪竟然如此想他贪狐,不由怨由心生,但是又不好发作,谁叫他的刑期未满,还不能借助神力回复人型呢。
九尾狐吃人心,这人界的传闻还真不能尽信,要说贪狐可是踩死一只蚂蚁都要拜上一拜的主儿,怎么能吃人心呢。
贪狐此刻哀莫大于心死,他现在只有两只尾巴未能引起在座的怀疑,若是等到接近刑满的时期,尾巴变成了九只,那么就事实胜于雄辩了,而且在玉山的西王母也终将自己召回去侍候她老人家。
“你什么意思。”皓雪似是听懂了奴楽的意有所指,然而见奴楽没有搭理他,竟是径自走向那清水之泽,继续观察泽水的情况,并且用手测量风的方向。
“没什么意思,你快点给柔嘉换上衣服,我们要启程了。”奴楽心中暗想这偏南风来的真是及时,此刻泽水中的嬴鱼几乎消灭的差不多,他们运着轻功踏浮木而过应该不成问题。
而随着奴楽的话音未落,贪狐也是很自觉的早早站起身立在虚弱的柔嘉身边,并且紧闭狐狸眼,生怕自己的主人有所误会,说自己贪心看主人的女人。
“小银狐,你又不是人,睁开你的狐狸眼吧,柔嘉不会介意的。”皓雪笑着说道,自古灵狐通人性众所周知,此刻这么一看还不是一般的通人性,也就释然了,“我也不会介意。”
“呜呜—”贪狐眯着狐狸眼叫道,柔嘉终是被皓雪重新穿好了衣服,被皓雪用力一举,柔嘉整个身躯就这么趴在贪狐软绵绵的背上,与此同时,身为炎蛟的小黑也是没有片刻的掉以轻心,她的笼火阵一直在施展着,因为也是从刚才的时刻起,她才知道她的笼火阵还有温暖人的作用。
只要柔嘉不受到寒风的侵袭,她耗点真气也无妨,反正也聚集了几千年没有用过了。
小黑也就蹲在了贪狐的头上,只怕刚才奴楽的一番话,她也听明白了。若是没有记错,那么奴楽暗指的九尾狐就是她座下的贪狐了。西王母很少让她座下的两位神兽经常见面,因为分管的职位不同,两只神兽只是互相知道各自的职责所在,但是却很少有过往来,这也是西王母的用人之道,不允许她的手下有任何的苟且往来,全部分而治之。
贪狐倒是终于知道了那炎蛟的模样,只是从未见过炎蛟化作人型的模样,恐怕她炎蛟跟自己不同,没有误食能激化自己变身的液体,所以眼下也只能继续呈现兽型了。
“你跟你的灵宠直接借助浮木运轻功过去。”奴楽在清水之泽的岸边已经抛出了若干块用冰魄刃砍好的浮木桩,他招呼着他们过去,就像一个将军一样。
“妖王大人,我要如何过去啊!”游醉白孤身一人,什么都没有,还不会武功,此刻正傻傻地站在那里等着奴楽的安排。
“我带你过去。”奴楽轻声说道,竟是一改往日的冷酷神色,听的游醉白一阵发虚。
“此话当真。”
“当真。”其实奴楽的心思一直放在趴在银狐背上的柔嘉身上,他知道此刻皓雪心心念念着柔嘉,而他作为融彩的爱人却是不能再去碰那柔嘉分毫,毕竟柔嘉不是融彩,而他又如何得知存在柔嘉体内的融彩记忆已经慢慢的从柔嘉的脑海中四散开来,只是柔嘉从未说起过,所以奴楽当然心下不能知晓。
皓雪用手抚摸着小银狐胸前厚实的毛发,十分心切地说道,“你要载着柔嘉越过这凶险万分的清水之泽,有没有把握。”
“呜呜呜-----”自信满满地三声长鸣,贪狐其实又哪里会不知道度过这里,其实刚才这些人头痛怎么过清水之泽的时候,贪狐就在暗叹,自己直接能飞过去,何须要用脚沾泽水了,只是接连二三的意外让他根本就无从说起,而且他若是说了,那么皓雪自然就会发现自己的真身了,九尾狐的真身若是被发现了,自己还怎么去度劫,要知道,西王母的那道关卡,自己还未真正的度过去了,若是渡劫的人没在,那么也是枉走一瞬。
所以眼下不过是带着柔嘉度泽,还是有胜算了。贪狐见皓雪任然没有宽下眼眉,就又点了点狐狸脑袋,不顾皓雪的命令,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身在空中三步,跃到了清水之泽的对面。
这狐狸是齐天大圣吗,怎么迈步可以迈这么远,皓雪心下一阵怀疑,却也没有停下脚步,而贪狐不过是施展了最基本的步法而已,对于凡人来说太难,但对于久经仙场的老狐狸来说,这实在是撑不起场面的小伎俩。
奴楽此刻正站在一脸震惊的游醉白身边,不错,九尾狐依旧宝刀未老,不愧是从前融彩要好的神仙朋友,不过略施雕虫小技,就把人世的主人给忽悠的死死的。
“小银,上回把我摔下宫墙,就是这种速度吧。”皓雪已然紧随其后踩着浮木而来,只见他笑容一僵,故意正色道。他直看的贪狐一脸尴尬,贪狐心想道,这个主人,猴年马月的事情竟然还记得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