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寥寥,森然可怖。
青鸾殿的寝宫此刻只有青子衿和完轩皓雪两人,这样诡异的气氛在空气中缭绕不绝。
“皓雪,你看,臣妾都没有盛装相迎,实在有违大体,但是,你知道吗,你能来,臣妾就很高兴。”青子衿欣然上前,捻起衣袖冲着面前的人开心地说道。
“衿女,给了你双眼睛,却不料你的心却瞎了。”与皓雪一模一样的面孔用着极具磁性地声线说道,这绝对不是完轩皓雪的声音。
青子衿眼神微怒,她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只有一个人,这样叫过她,以名为姓,以性别为名,这是妖王奴楽对小妖们的称呼。
她自眼睛好了之后就再没有返回洞中与那妖王相见,毕竟那并不是一段什么美好的回忆。
“你是奴楽?”子衿尽量平稳气息,随手披上一件外衣,向后微微退了一步,轻声问道,全然没有刚才误以为皓雪的那份热情。
“不然你以为我是谁。”奴楽与皓雪一模一样的眼眸在青子衿的眼里闪烁不定,这个男人为何眼神可以如此冷冰,那种冷竟然能冷到骨子里去,子衿总以为皓雪的性子很是冰冷了,可是面前这位叫奴楽的男人,却能令她产生片刻的倾慕。
“子衿参见妖王,不知妖王今日亲自来访,所为何事。”青子衿立刻收起那份探寻的眼神,头微微低下,十分谦卑地躬身道,从来没有问过他要她的魂魄有何用处,但是妖王本就不是人界的活物,那么子衿也就只能暂且收起这份好奇心。
“你随我来。”奴楽不拖泥带水,一字一顿地说完,头也不回的朝黑暗处走去,子衿正要犹豫是否应跟上去,然而从黑暗中探出的身影,伸出手指在还未反应过来的青子衿身上轻点,就见子衿瞳孔放大,在惊愕中瞬间倒下。
那身影正是妖王现在的手下韵女,橙韵狰狞的面孔在夜晚中犹为骇人,将犹如石头般僵硬的青子衿塞进麻布口袋,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百秀殿内,灯火通明,完轩皓雪与柔嘉正在温柔乡内品茗对弈。
“将你。”柔嘉有些开心地将将军放进了皓雪的领地,边摸着肚子边将棋子一放,就满心欢喜地起身,“不错不错,总算赢了一把。”
“噢?”皓雪微微皱起眉头,遂又舒展开来,望着柔嘉道,“可是我的车还在这里哦,你不可以用马的走法来将我的军,哈哈。”
“什么?”柔嘉这才反应过来,方才马吃炮拐着吃习惯了,这会儿竟然以为隔岸观火的将军也可以这样走,她正要反悔,却见皓雪笑着用自己的车直接换掉了自己面前的军。
“嘿嘿,应该是我把你的将军吃掉才是。”皓雪淡淡笑意浮在嘴角,十分宠溺地看向柔嘉。
“不算不算,我方才看错了!”柔嘉就要悔棋,却被皓雪一把揽到怀中,不容柔嘉再做挣扎,“你这个皇帝,一点都不懂的怜香惜玉,下次再也不陪你玩象棋了。”
“我的好柔妃,我认输好吧。”皓雪讨饶道,但是柔嘉却是一脸鄙夷的模样。
“放我下来,请皇上也去歇息吧,柔嘉要休息了。”柔嘉一天也不会承认自己是柔妃,她的宝宝不允许她这样做,她自己也不允许。
“柔嘉,你究竟要寡人如何你才肯像原先那样对我!”柔嘉此刻已经站到了一边,本以为皓雪经过了那几件事后会对自己以诚相待,但是没有想到他还是凭借自己尊贵的身份意图用来占有自己,这不是柔嘉想要的,也不是柔嘉愿意面对的。
“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你能困住我的人,但是困不住我的心,我没有变,变的是你。”柔嘉淡淡的说道,皓雪的名字如烙铁般刻在自己的心中,只是她给心上了把牢不可破的枷锁,这段孽缘,就由她来终止吧。
“寡人不听你的大道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寡人的心意。”皓雪同样温婉地留下这句话,他知道如此继续逼问她,也不会有何结果,只是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他不能保证柔嘉是否还对自己坦诚相见,那份仅存的爱意也许如繁花落尽般总有逝去的那天,但是他也相信总有一天柔嘉这位惜花人能读懂花朵的哀伤,能读懂花朵的无奈。
将男人比作花朵,完轩皓雪,你是第一人。皓雪遂又想道,摇摇头就从柔嘉的房中走出,隐没在夜色中。
皓雪,我不过是一个怀有他人孩子的女人,不值得你继续做这么多无谓的事情,因为那只会让我们彼此越伤越深。
柔嘉望着那抹瘦削的背影慢慢从视线里消失,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却总觉得侧面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柔嘉扭头看去,竟不自觉地说道,“皓雪,你怎么又回来了?”
那如皓雪一模一样清朗俊逸的面容,在柔嘉的眼里却平添了一抹淡淡的忧伤,那是很静很冷的神情,从来不曾在皓雪的脸上见过如此冷的表情,即使他们第一次见面之时,即使吵架之时,皓雪从来不会这么看着她,她知道这是冷到骨子里的神情,若不是伤的那么深,怎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男人不说话,只是缓缓带着坚定的步伐朝柔嘉的方向走来。
“好吧,我承认刚才我的话语有些重了,你不要生气了,快返吧。”柔嘉越是看着这道忧伤又情深地目光,越发的觉得有些歉疚,嘴上也就软了些,主动跟他服了软,在这宫中都不容易,本来就枯燥的宫中生活,若不是有皓雪的陪伴照料,她只怕生命都会堪舆。
男人此刻已经走到了柔嘉一指远的距离,柔嘉能感觉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还有那深厚平稳的气息,这是拥有深厚内力的人所具有的气息,柔嘉不禁叹道,皓雪的功力都如此精进了,看来自己怀孕之后,武功却是落下了不少。
那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触在柔嘉的额心那抹朱砂的位置,常年被刘海遮挡的朱砂,永远不能抹去的刹那芳华,柔嘉心中奇怪,皓雪今夜究竟是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句话不说,此刻却是也摸起了自己的额心的那一点红,他难道想—
没待柔嘉深想,那与冰冷气息截然不同的一记热吻重重覆在柔嘉的唇面上,那吻如沉寂了千年的渴望,那吻如沉睡万年的蛟龙,只是在这一刻全部倾泻在柔嘉薄薄的唇面上,柔嘉想反抗,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力气,皓雪,你为何要如此,方才你已经释然了,为何去而复返,为何又要用强!
柔嘉的手想去抓那腰间的灵弓,却是被来人狠狠背在身后,不能动弹,那吻热烈而有霸道,在柔嘉的唇齿之间游走,只为霸占她的每一个狭小缝隙。
柔嘉心中已经数了三百下,来人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的腰已经支撑不住,她能感觉到那唇面已被这个人啃食的生疼,终是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毫不犹豫的用牙齿咬在他的唇面上,柔嘉甚至感觉到了鲜血流进嘴里的腥味,男人终是松开了柔嘉,然而冰冷的眼神却是更加让柔嘉惊疑。
“你—你已经这样对我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柔嘉愤愤地说道,凭什么他还一副欲求不满的眼神,受伤害的可是她万柔嘉。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依依不舍地看了柔嘉最后一眼,终是带着来时的冷冽表情朝门外黑暗处走去。
“完轩皓雪!你记着!”柔嘉恨恨地说道,她这是在做什么,是在生气么,她有什么可生气的,她不是要放弃他吗,如此这般,岂不是很好。
走的那么潇洒,去而复返就为偿还我的不屑么,柔嘉想着想着竟是埋头哭了起来,谁认真谁就输了。
奴楽走出那房门的时候,他的心中是在滴血的,融彩从来不会问自己为什么,她从来就是知道他们的情就是如此,即使面前有两界的阻碍,即使面前有旁人的阻挡,他们依然爱的深切,爱的毋庸置疑。
然而融彩降世的身体,为何却是如此软弱的躯壳,性格单纯易怒,与自己千思万想的融彩怎么能比,刚才那霸道的吻自己是在宣泄千年的愤恨吗。
离解禁之日愈发的临近,女娲族后人究竟是奴颠国的哪个人,可惜了他与完轩皓雪一模一样的尊容,其实奴楽本就是这副模样,却怎能料到一千年以后还有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而这个人却跟融彩的降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天界的众神,你们果真要跟我奴楽开个天大的玩笑吗。
青子衿苏醒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曾经来过的洞里,她此刻衣着单薄,面前只有一个摆满香烛黄纸的高台,橙韵正露出诡异笑容般看着自己,而那站在她身边的正是妖王奴楽,他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冷冰,依旧令人生畏。
“妖王,这是要做什么,矜女若有得罪妖王的地方,请妖王明示!”那高台上的正中,除了香烛黄纸,还有一个扎着针的草人偶,那人偶上面的生辰八字正是青子衿的。
“你的魂附和阴月阴日阴时,不过是将你献给妖王,这是好事,你害怕做什么?”橙韵幸灾乐祸地说道,她根本就不管青子衿此刻由惊疑转为恐惧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