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鱼儿,请你让开。”赤慕别软禁在凤翎宫已有七天有余,她身边现在除了服侍的侍女,再无旁人。水阵阵主龙鱼儿带领侍卫把守在凤翎宫前也是未敢离开片刻,此刻赤慕已经将这句话说了第三遍了,但是龙鱼儿任然无动于衷。
“慕太后,没有陛下的口谕,您只能暂居凤翎宫内,请不要让鱼儿为难了。”龙鱼儿本不愿接过这个苦差,但是姊妹龙蝶儿也是在宫中做事,若是为了避嫌而刻意忤逆完轩皓雪的圣意,龙鱼儿也只能暂时将自己关在此处,委曲求全了。
“哀家要去御花园走走,这也不允吗?”赤慕被关了几日,威严竟失,她此刻就像一个老顽童一般,跟面前年方二十左右的龙鱼儿较上了劲儿,“再说,你不让哀家去见皇上,你怎么知道皇上不准哀家出去走走?”
“来人啊,将太后送回寝宫。”龙鱼儿杏眼微微闭上,不忍再去看赤慕哀求的眼神,这哪里是威震天下的巾帼枭雄赤慕太后。赤慕若不是惹怒了自己的儿子,又如何要看她龙鱼儿的眼色行事。
“放肆!你们谁敢捉哀家!”赤慕一扫袖面,恨恨地言道,“雪陶如果在这里,也由不得你们这么不让哀家顺心如意。我自己会走!”遂又藐视了不远处的龙鱼儿一眼,就十分不快地独自走回房中。
“龙阵主,你看要不要禀告皇上?”一个近身侍卫小声在龙鱼儿身旁说道,只见龙鱼儿摇摇头,就又继续坐回那花台之上,远远望着凤翎宫一派旖旎的景象。
赤慕心中算过时日,她虽被软禁在此,但是雪陶时不时从月琴殿过来探望自己,这点许诺皓雪还是首肯的,带来的消息也是断断续续。那蓝罗绮化身玉龙尊使前来奴颠,本以为被皓雪发现了妄念之心应该关押进天牢,择日行刑,却不料被那柔妃给救了下来,如今在百秀殿侍奉柔嘉也有一段时日了。
而自己还被困在这个凤翎宫中,没人来救自己出困局。赤慕想到此,手掌就不由分说地击在桌面之上,只见用玉石雕琢的品兰圆桌,瞬间出现了四五条裂缝,虽不足以断裂,但实在有伤大雅。
“母后在为何事忧心,竟然找这圆桌治气,不如,跟子衿聊聊,没准能一解心忧。”青子衿不紧不慢的声音在房间内想起,只见跟着而来的还有为宫廷织物采购的龙蝶儿,和制作宫钗的夜瓣素。
“你来做什么。”赤慕见是衿贵妃带着两个无关紧要的人前来探望,也就没好气地随后说道。
“臣妾自是给太后寻解闷良方而来,本来几天前就想来拜访,只是那日天色较晚,臣妾担忧惊扰母后的凤驾,也就一直忍着,直到现在才来,母后可不要怪罪。”青子衿句句设计,每一句都不说完,故意留五分猜测给赤慕。
“良方呢?你那日来又准备做什么?”赤慕与其接着子衿的话继续,若是不让她说完想说的,只怕还没有开始解闷了,赤慕就要被青子衿的长篇大论搞的脑袋疼。
“良方自是臣妾带着的姐妹,咱们可以一起打牌九。”子衿笑着言道,眼睛里放出讨好的目光,手也顺带朝瓣素的手上一指,只见瓣素捧着一个四方锦盒,应该就是牌九了。
“打牌行,虽然哀家不熟练,但总是能打发时间就是好的。”赤慕不动声色地附和道,故意忽略刚才被自己打裂的玉石桌,就见来了几个小宫婢将上好的锦绣桌布铺将在圆桌上面,那么这几条扫兴地裂痕就能消失不见了。
“瓣素,蝶儿,咱们来一同陪太后玩牌。”子衿一声招呼,就见那夜瓣素和龙蝶儿都十分识大体地站在一旁,等候慕太后先挑位置。
“哀家选东位吧,尽地主之谊。”赤慕毫不客气地坐下,就见剩下的几个人也没有规律的挨个坐下,赤慕的对面当然就是青子衿了。只见子衿对她微微一笑,四个人八只手就开始在桌上洗牌。
“九筒。”子衿丢下一个牌,看着赤慕的眼神,慢条斯理地说道,“那天臣妾本来在青鸾殿安心酬神,却收到消息说柔妃妹妹在百秀殿宴请外国来使,十分热闹,臣妾就想去看看那场面,可是,太后你猜臣妾在那里见到了谁?”
“幺鸡。”赤慕漫不经心地丢出一个子,没有迎上子衿的目光,不在意地回问道,“你见到谁了?”
“前朝太后,蓝罗绮。”青子衿这次没有出牌,她的话音刚落,就看见赤慕一推牌面,就像没有听见青子衿的话,大笑两声,“哈哈,哀家和了。快拿钱来。”
“恭喜太后,开门红。”蝶儿嘴甜,见赤慕如此开心,料想以为是真的开心和牌,所以就连连赞道。
“太后难道不知那前朝中人,她此刻化身玉龙尊使来到奴颠,必定有大动作,请太后一定要提醒陛下小心此人。”青子衿完全无视龙蝶儿的谄媚之态,她此刻已半跪在赤慕的面前,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子衿,宫中有句老话,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今日的告诫哀家自当谨记,只是哀家也知道,你今日来,是陪哀家玩乐,逗哀家开心。所以,无关紧要的话容后再说,岂不快哉?”赤慕手里拿着瓣素和蝶儿给的输了的银票,遂伸手朝地上的青子衿看去,“给钱吧。”
“诺。”青子衿知道这个赤慕难对付,毕竟自己曾是她的棋子,而后又凭一己之力摆脱了赤慕,赤慕于公于私都不再信任这个名叫青子衿的贵妃,但是她今日来到此处带给自己这个消息,也并不是全无用处,至少让赤慕肯定了一件事,青子衿也会有担心害怕的事情,一个柔妃若是不够,可以再有第二个第三个,而能帮上忙的太后却只有她赤慕一个人。
青子衿当然明白若将唯一的太后触怒,那么在宫中各方势力的制衡就会被打破,那么她青子衿也未必能独善其身,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旧事重提,与赤慕联手铲除外敌于后快!
青鸾殿阴气沉沉,加上青子衿这副低沉不带任何喜悦表情的面孔,就更加让人望而却步。殿中的侍女公公都远远的避其左右,站的位置都是殿内的私交,生怕青子衿一个不愿就将奴才赐死。
“玉婉,给哀家倒杯水。”青子衿此刻根本就无暇顾及殿内的氛围,她只知道刚才被赤慕反将一军,心里非常的不快,她好心好意越过龙鱼儿进去找她,与她歃血为盟,她赤慕却不知好歹,揪着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死死不放。
“娘娘,这是上好的滇红,王爷刚从贡茶里甄选出来,独留给娘娘的。”玉婉小心捧着茶碗,递给子衿,要知道,上好的滇红可是价比黄金,若不是现在青子衿有如此尊贵的身份,一人得宠,鸡犬升天。只怕原先的青王也未能找到如此细腻的滇红。
“嗯。”青子衿接过茶碗,没有细想,只能感觉到幼滑的茶水如软玉般浸润自己的嘴唇,这种沁心的脾凉之感,让本来怒火中烧地子衿瞬间冷却了些,“子璇来过了吗?”
“回娘娘,王爷送完茶包就走了。说是相邀娘娘两日后在王府小聚,要引荐给娘娘一人。”玉婉连连点头答道。
“今晚皇上翻的谁的绿头牌?”青子衿轻声询问。
“据小厮探回口风,是百秀殿的柔妃娘娘。”玉婉诚惶诚恐地答道。
“嗯,哀家先回房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你们都下去吧。”青子衿没有多余表情遗留在脸上,看来上好的滇红再好,听到不悦的事情心情也不会爽利多少。
独身一人坐在铜镜前摘掉朱钗,取下绝美沉重的发髻,一头乌黑的发丝散落在胸前,此刻的青子衿只穿了一件如薄纱般的内衣,镜中的美人儿不自觉地用手轻抚上了那眉心之中,“子衿,你知道你缺什么吗,就是那一抹魅惑人心的朱砂。”
一个青色的人影忽地从镜中一闪而过,青子衿看到那本来竖立的烛火突然摇曳生姿,甚是诡异,她没来由的站起身,转身看去,只见完轩皓雪此刻正穿着青色的长褂站在房间的角落,眉目传神地看着自己,那锐利如刀芒的眼神,如此凌厉极具杀气,只是皓雪很少会如此装扮自己,不要说青色的衣裳,就是那随意绾起的发髻竟然还插着一枚玉簪,儒雅与冷峻并存,那温存的眼光,青子衿半分也读不出,这是皓雪吗。
“皓雪,你今夜为何来此,你不是要去百秀殿吗?”子衿有些不能掩饰激动的心绪说道,难道皓雪知道自己的心意了,难道皓雪终于能对自己坦诚相待了。
皓雪任然站在那里,如雪冰冷的目光狠狠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子衿,他的腰间佩带着一枚奇怪的玉石,那石头她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