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姚小贝背着一只轻便包,站在同来农场的大门下,看着拱门上“同来农场”四个大字。阿黄弓着腰,威胁地站在门里的三排马厩前的空场上,低低地从喉咙里发出咻咻声,瞪着他。
姚小贝蹲下身来,朝阿黄友好地伸出手,喊:“阿黄!来!你的名子还是我给你取的呢!”
阿黄并不理他。马厩不再空落腐败,显然经过修葺。两匹马分别各在一排马厩中,食槽里堆满草料,马在安静地吃草。
阿黄忽然扭过头,摇头摆尾地向马厩间的连接农场里面的一个空隙跑去。接着姚小贝听到轻快的马蹄声。姚小贝站起身来,一瞬间,一团轻快的身影冲出马厩间的那个空隙,丁梦梦骑在马上,飒爽英姿,在她身后还奔腾跟着一匹骏马,马背上驼着马鞍,马肚底下挂着马镫。丁梦梦策马冲到姚小贝身前,一勒马马人立长嘶,留下丁梦梦一长串银铃般的笑声。
丁梦梦:“你咋回来了?”
姚小贝被刚才丁梦梦的冲到身前吓了一跳,随即咧开嘴笑:“想你了咧!”
丁梦梦:“想我了,也不说主动来找我,还是我去滨海找你。”
姚小贝:“你下个月再去滨海,我就可以和你在锦云花园相聚了。”
丁梦梦:“你的生意做的好啊!连锦云花园都赎回来啦!”
姚小贝:“算什么!太阳集团总部下个月也回来了!”
丁梦梦:“那于飞呢?他到哪办公?”
姚小贝:“这回我绝没有半点威吓,是我和于飞处的好,商量下来的。锦云花园和太阳集团总部对他的意义都不大。”
丁梦梦:“来!我教你骑马!”
丁梦梦从马上朝姚小贝伸出手。
姚小贝:“我骑那匹。”
姚小贝向丁梦梦带来的另一匹空鞍的马走去。
丁梦梦笑:“不是那么容易的。”
果然,姚小贝一走到马跟前,马就朝姚小贝打了个响鼻。姚小贝虽惊,但终于不甘心,斗胆拉缰朝马背爬上。马倒没有反抗,但骑在马背上,姚小贝却不知道如何策马奔走。
丁梦梦一拉马缰,马就向姚小贝靠过去。
丁梦梦看着姚小贝:“过年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胖。”
姚小贝:“老婆,这么长时间,你也狠心不去看我。”
丁梦梦:“我这回一定要逼迫我的郎回家啊!是不是连阿黄都不认识你了?”
阿黄在马下朝丁梦梦摇头摆尾,虽不认识姚小贝,但见女主人与姚小贝亲密私语,知这个“陌生人”大抵是自家人。并不再凶姚小贝。
姚小贝:“老婆,我想你。”
丁梦梦:“想我就过来啊!”
姚小贝翻身下马,丁梦梦腾出马鞍给姚小贝,拉姚小贝上马,坐在丁梦梦身前,丁梦梦揽着姚小贝,一拉马缰,马得得地往前窜去,冲过马厩间的空隙,冲进广阔的农场。苍翠满野映入眼帘。(2020/4/28)
折叠玻璃方桌上摆着啤酒,花生米,毛豆,凉拌黄瓜和肉。姚小贝和丁梦梦坐在桌边喝酒。这是在瓦房后的北山坡顶,那块坡顶的大石边,大石上殷红的“梦园”两个大字经过了年久的洗涮,依然红而浓艳。黄昏的夕阳红在正在一点一点地沉下去。露出满天的深蓝,和深蓝天幕上的点点星子。坡下三匹马在旷野吃草,阿黄围着马奔跳。西边围墙边的两个白色的蔬菜大棚巍巍高耸,还有菜工在门边出入。一条弯弯曲曲的柏油马路从南边似乎无际的远方逶迤过来。更多的建筑已经在田野矗立。一栋两层楼的像是筒子房的单身宿舍灯火通明,北窗人影幢幢。星罗棋布的几处带院子的瓦房散布在氤氲的暮色中。有的瓦房的瓦顶冒着炊烟。正是晚饭时间。更多不知名的建筑也在广阔农场的天地中。
丁梦梦:“基本上布局就这样了。职工食堂,礼堂影院都建起来了,可以接洽单位的大型活动。就是住房在接洽单位活动的时候略显紧张。大多数游客都是来度两天周末。我不能把布局安排的再拥挤。”
姚小贝:“那你的定位到底是农家乐还是农场养殖种植呢?”
丁梦梦:“北京最大的农家乐,现在品牌已经聚到人气了。不能说农家乐的农民就放弃农家的养殖种植吧。”
姚小贝:“你是不是把养猪的项目放弃了?”
丁梦梦:“于董请来的专家就是养猪的,两万头的规模,专门针对养猪的问题跟我上了一堂课,养猪超过一千头就会面临环境的处理问题。猪粪我又不能让农场吸收,只能拉走。现在我把猪场放到西南角了。第一个在下风口,第二个现在上的是800头的量,猪臭还能控制。”
姚小贝:“反正农场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吧,你本来就有准主意。我不多嘴。”
丁梦梦笑:“看来你对养猪情有独钟啊,把同来农场建成北京最大的养猪场!”
姚小贝:“员工都好管吗?”
丁梦梦:“我走的是扁平化管理的路子,上下一家亲。同来农场的上上下下就像一个大家庭。”
姚小贝:“我在管理上遇到了一点小问题。以前摊子小不觉得,摊子越摊越大,就面临一个人心难测的问题。我现在只能抓大放小,像你这种扁平化管理在我那里是不可能的。我现在顶怕的是这支急剧扩张的队伍良莠不齐。除了你表哥一个和我亲,其他人都是最多一两年的泛泛之交。有时候我不知道怎么笼络人心。”
田婶提着一桶竹编食盒走上山来。/
田婶:“老板这回回来可得多呆些时,现在的场子好多城里人花钱都难买呢。老板娘不多盖旅馆,叫做什么,饥饿效应。城里人就是好这口,越是抢不到的东西,越趋之若鹜。”
田婶从食盒里端出一盘冷牛肉,一盘凉拌海带腐竹,一盘新水煮花生和毛豆。把桌上残盘收入食盒准备带走。
姚小贝:“田婶家都还好吧。小胖在广州怎么样?”
田婶:“都好!都好!小胖在广州神神秘秘,电话都少打回来一个。我就劝他,是不是在广州过的不好?现在农场光大了,就回家在农场干吧!我到过年他再回来,我要好好审审他。”
姚小贝:“真是的,在外干的万好,都比不上家里好。守着家里的摇钱树不栽,到外面哪里去寻宝呢?劝他回来算了。”
田婶:“就是呢!老板在滨海怎么样?我看新闻滨海走私猖獗,好多走私都是挂靠到像老板这样大的物流公司,老板可得管仔细点。”
姚小贝:“我晓得!”
田婶就提着食盒下去了。
丁梦梦:“你的管理乱,你要抓几个核心骨干,和他们交心的。”
姚小贝:“就这方面我确实比你差太远,我也想和我的骨干们交心,可就是找不到打开他们心门的那个方式。就变成了纯粹的钱和劳动力关系,尤其被动!”
丁梦梦:“你试过多跟大家组织团建没有?”
姚小贝:“也组织啊!三五个月总有那么一次的。”
丁梦梦:“小的聚会活动呢?抓几个核心骨干和他们联络感情的那种聚会活动?”
姚小贝:“不频繁。”
丁梦梦:“一个月有没有两次?”
姚小贝:“大部分是陪客户应酬,在陪客户的过程中联络。”
丁梦梦:“那不算!这样吧,你这回回去,下个月就组织一次团建活动,到我们农场这来,也不能所有员工都参加,核心骨干和表现突出者。以后形成惯例,让我帮你好好笼络笼络他们。这样的团建活动算是对核心骨干和表现突出者的一种奖励吧。”/
一艘万吨巨轮正在靠港。屈三站在轮首,看着远方的滨海港,风吹在船头,屈三穿着白衬衫,开着襟,衬衫衣摆飘飘。海鸥在船头飞舞。一会儿直刺天空,一会儿扎入船甲板以下的船头船边。
远远地,一艘悬挂着鲜红五星红旗的快艇驶出港口的一排渔船,孤零零地,径直向万吨货轮开来。屈三眯着眼,冷然盯着这艘远远驶来的快艇。屈三把衣襟牵往前面,开始一颗一颗地扣衬衣扣子。他转过身,顺着弯弧的船舷和宽阔的前甲板向后走去,顺着船舷向后海看去,船体的后侧驶来两艘悬挂鲜红的五星红旗的快艇。屈三一步一步走的很稳,推舱进门。
杨功勤和一队穿制服的缉私警察顺着从万吨货轮上搭下来的舷梯爬上船首。几个穿制服的水手和大副在船舷迎接他们。快艇停在这艘十万吨级的大块头下,就像山脚下的两艘小舢板。
杨功勤:“把单位名单和报关材料拿给我。”
一个穿制服的高阶水手问:“杨局长,是我们这艘船出事了吗?”
甲板上摆着桌子,堆着案牍,杨功勤坐在桌前仔细地看着桌上堆着的厚厚的文件。最后,他指向纸面上的一处:“太阳集团的69号到86号箱。”
哗啦啦的箱门开,露出石膏,吊顶,石棉板等建材。带吊钩的机械臂把这些建材成包装地拖出黑暗的箱里,暴露到舱外的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缉私警察拆开建材包装,露出包装里的建材。一个缉私警察举起铁锤,朝建材狠狠去。屑飞建材开,破损的建材露出里面包裹的汽车配件,几个点火锁和车钥匙从破洞中掉出来掉到地上。
一个人,站在船尾的黑暗的舱室,穿上潜水服,戴上脚蹼。他抱着一卷带铁爪的绳子走出舱室,把铁爪钩在船舷,把绳子扔下船下,空绳在船体荡悠,直通海面。这个穿潜水服的人把自己腰上绑着的一个金属缆绳滑扣固定在绳上,顺绳滑下,没入海面,消失海底。
有人大叫:“有人逃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