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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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贝和朱佩佩站在站台上,看进站的火车正在停下,一节一节的车厢从他们身前经过。
姚小贝:“丁梦梦说你正好在滨海旅游,倒是真巧 。”
朱佩佩:“姑且你这么理解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姚小贝:“你给我一种印象,总是神神秘秘的,跟我一开始和丁梦梦打交道一样。”
朱佩佩:“你和丁梦梦这样两地分居,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们以后怎么打算?打不打算放弃同来农场,让丁梦梦跟你在滨海发展?”
姚小贝:“这要看我在滨海发展的怎么样了,就目前看来形式是喜人的。我现在在滨海的对手只剩于飞,丁梦梦让我对于飞退避三舍,于飞和于董都帮过我这你也能猜到,对于飞我还真有点投鼠忌器的劲头。不过于董发话了,让我放开手脚发展,这对于飞也是一个锻炼。我仔细想也是,于飞哪用得着我对他手下留情,他就算滨海不保,退回去还有他老子的大鹏集团。我往哪退?优胜劣汰,自然规律,在这一点上于董还真的是没话说。”
姚小贝和朱佩佩说话间,火车持续地向前行驶。有一个窗口从他们身前驶过,窗口里张牙舞爪向姚小贝和朱佩佩招手的正是丁梦梦,不过姚小贝和朱佩佩尽管都在盯着火车看,都没看到。
火车缓缓地停下了。
姚小贝和朱佩佩有点惊疑,东张西望。
而火车里,丁梦梦开始收拾行李,一边扒着窗向姚小贝和朱佩佩的方向张望,看不到,一边苦笑着回头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行李有大三件,一件是行李箱,在上辅的行李隔档中,两件是两个盖着蓝布的鼓鼓囊囊的大篮子,还有一些塑料包的带挂钩的宰好鸡。在下辅床下。居然还有一根扁担。至于姚小贝和朱佩佩没有认出丁梦梦,和丁梦梦自己摇头苦笑的原因,是丁梦梦这身扮相有点生猛。时至春深,滨海的温度普遍在25度以上。丁梦梦上身穿一件碎花薄衫,下身穿一件肥大的蓝裤子,鞋是运动鞋。头发呢?比起丁梦梦在农场每一次出现的那种不修边幅的蓬乱造型,现在齐整多了。整整齐齐梳成一个髻,头发挽在脑后鼓成一个坨。清爽多了。整个人像一个出水芙蓉的村姑。再说结合丁梦梦的农场本色,她可不就是一个村姑吗?露出一个大脸盘,春天阳光多,户外活动多,丁梦梦的脸晒黑了。车厢的旅客走的差不多后,丁梦梦挑起扁担,挑起两个大篮子,把塑料袋包的宰好鸡挂在扁担上,提起行李箱就往车厢出口走。
丁梦梦是这节车厢差不多最后一个出去的,往姚小贝和朱佩佩的方向望,没见人,往站台另一边望,见两人的背影竟然在那头若隐若现。丁梦梦的手机就响了。丁梦梦从身上挎的小抻包里摸出手机,果然是姚小贝来电。
丁梦梦:“在你们相反的方向,13节车厢,我看到你俩了,往回走。”
丁梦梦看到姚小贝和朱佩佩转身走回来了。把手机放回去,正好出站口也在姚小贝和朱佩佩那边,就挑起扁担迎过去。两厢即将相迎时,姚小贝和朱佩佩仍然对丁梦梦视而不见。丁梦梦也起了捉狭心,就放下扁担站在原地等姚小贝和朱佩佩过来,眼睁睁看着姚小贝和朱佩佩东张西望地走过去,不禁扑哧笑出来,出声喊:“喂!”
姚小贝和朱佩佩这才转过头来端佯这个喊“喂”的女生,丁梦梦就仔细等这俩懵圈,果然见到两人同时四只眼睛张大了!丁梦梦不禁咯咯笑起来。/
到了火车站外,姚小贝开着的是一辆普桑轿车。姚小贝不好让丁梦梦再挑扁担,只好自己挑。他穿的西装革履的,挑个扁担委实不搭,且不胜任,一路过来肩疼如裂,也只好忍着。到了车跟前终于带着点小郁愤地掀开篮子上搭的蓝布,看丁梦梦千里迢迢挑来的这挑什么宝贝!果然还是鸡和鸡蛋,足有十只宰好鸡,外面挂四只,两只篮子放六只,篮子鸡下面是鸡蛋,足有六七十斤重。姚小贝忍着不爽把两只篮子装后备厢,朱佩佩在一边看了咯咯直乐,帮姚小贝提篮装车的时候朱佩佩掂了一下重,不由惊叹丁梦梦真是练出了身铁打的筋骨,开玩笑此后姚小贝只怕更得惧内了。
丁梦梦坐副驾驶,朱佩佩坐后排。姚小贝一开车,丁梦梦就有点紧张看姚小贝。只见姚小贝转方向盘,挂档离合行云流水。姚小贝也注意到了丁梦梦的担心,主动说:“过年一来就整了辆小车自己开,二手的,很划算。胡海帮买的。现在完全伸缩自如了。”
丁梦梦想起上回差点出车祸,不跟姚小贝说话。怕影响他开车。倒是朱佩佩在后座说:“姚小贝你上回差点把于飞撞了?”
姚小贝:“丁梦梦跟你说的?猴年马月的事。现在我卡车都能开,你们不知道开卡车难吧!跟开小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方向盘重的像铅一样,卡车外面处处都是盲角。”
朱佩佩:“你尽吹!你哪有卡车驾驶证?莫非你考了A照不成?”
姚小贝:“在车场有时候帮倒下库,跟你说,卡车倒库最难。”
丁梦梦:“朱佩佩你别跟他说话,让他专心开车。”
姚小贝:“跟你说了我一点问题没有,哪有开车的司机不说话的,那是学员。”
结果丁梦梦和朱佩佩都不说话。姚小贝只好寡然无味地开。港口离火车站有二十来公里。距离不近,开了四十来分钟,一路比较顺畅。小区的名子叫东海明珠。据姚小贝向丁梦梦和朱佩佩介绍,他和胡海办公的地点就在本小区别的楼。
是板楼,没有电梯。房是租的,两室一厅,在8楼。也是顶楼。有正常宽度的楼梯直通顶楼,甚至比楼道里的楼梯还要宽一点。感觉楼顶就是自家的一个大露台,其实不是私家露台,但被业主改造成了一个带棚架的大露台,种些花花草草,有烧烤架,餐桌。用餐的地点就在这个大露台。
离晚上用餐的时间还早。胡海也在,就一边准备晚上的菜品,一边聊天。丁梦梦刚来,朱佩佩也是客,不能让两位女性做饭,姚小贝和胡海两个大老爷们儿能做什么?所以主菜还是餐馆打包,自己也就准备些烧烤蔬菜沙拉什么的。
姚小贝:“朱佩佩这回准备在滨海呆多久?”
朱佩佩:“可能要呆些时候,正好丁梦梦来,我们姐妹聚聚。”
姚小贝:“你住在哪儿?其实你不必住酒店,可以住我们这儿。房子也不小,次卧就是你的客房。正好你和丁梦梦没事多聊聊天。”
朱佩佩笑:“你和梦梦久别胜新婚,我还是不打扰了吧。”
丁梦梦带来的鸡正好可以做烧烤的食材,切块分割,连同肉串鱼虾什么的烧烤搬到楼上露台。是胡海和朱佩佩两个人在干这事,在露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胡海问:“你是后来又来滨海了还是一直没走啊?”
朱佩佩:“你操那么多心干吗?不该你打听的别打听。”
胡海:“哎我怎么越来越看不透你你什么背景啊?你上回叫我别跟姚小贝和丁梦梦说,可这主意不像是你想出来的啊?这小半年云里雾里跟开了挂一样,要说你是高人吧我觉得又不像。”
朱佩佩:“上回就告诉你了,丁梦梦嫁错了,我难辞其咎,我勇于承担,这才殚精竭虑想出这条思路。我不想丁梦梦承我情,她自尊心强,你别说漏嘴。”
胡海:“搞不懂你们。”
丁梦梦提着一桶炭上来了。
胡海:“晚上喝红酒喝啤酒?”
朱佩佩:“你别准备,晚上有人带酒来。”
胡海:“还有人来?谁?”
朱佩佩:“晚上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胡海一脸狐疑:“这个人我还认识?”
丁梦梦问胡海:“你干物流静的下来心吗?”
胡海:“什么意思?”
丁梦梦:“你的梦想不是做旅游吗?”
胡海:“我现在每天忙忙碌碌,哪有功夫想这些?”
丁梦梦:“我听姚小贝说你们拿下‘富豪’后,海外的立足就稳了,现在又拿下Y公司,可以独占行业领先。这个布局基本上成形了。他说话有时候有点空,我听你的。”
胡海:“没夸张,是这样!要不把你接来过二人世界,享受大功告成的生活。”
朱佩佩的脸色有点僵,不想让丁梦梦和胡海发现,转身在桌上用竹签穿鸡翅。
胡海就端着一摞空托盘下去了。
朱佩佩堆出高兴看丁梦梦:“真想不到你现在变成这样了。”
丁梦梦:“哪样了?一个你和小贝刮目相看的农村大妈?”
朱佩佩笑:“你不得不承认,你的粉黛水洗一空。”
丁梦梦:“不好吗?无拘无束,素面朝天,多自然啊。”
朱佩佩:“你让我觉得陌生,以前那个时尚摩登的丁梦梦哪去了?我们曾在同一间屋子谈论巴黎香水和米兰时装,我们曾一起受过最为严苛的审美训练,虽然我们早已远离红地毯,但抛弃对品质的追求不是我们的初衷啊。”
丁梦梦:“我觉得以前那种生活好假,像一个个戴着精致的面具的人生活在花瓶里,以为自己很快乐也很自由,却被一层看不见的透明薄膜包着,像我们农场蔬菜大棚里精致的菜,是漂亮的商品。而原野的树树草草虽然春生冬亡,随四季更迭,冬冷的时候万木凋敝,寸草不生,似乎永远也熬不过这个凛冬了,春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你见到过这种奇异吗?”
朱佩佩看着丁梦梦:“不管怎么说,看到你从困境中走出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替你高兴!”
丁梦梦:“胡海是你和于飞叫他去找姚小贝的?”
朱佩佩:“于飞就怕你多想,让我告诉你这的确是于董的主意,有帮你和姚小贝的成分,但另一个更重要的成分是让姚小贝做一个商业竞争对手上的陪练,促进于飞成长。太阳集团是真的不存在了,你的剑鞘里真的没有那把倚天一出,谁与争锋的宝剑了。”
丁梦梦笑,摊摊手:“我这样一颗凛冬的严寒里冻毙过的草,还在乎下一次凛冬吗?我很知足,一切都很沁人心肺,都值得享受。”
朱佩佩看着丁梦梦,半天无语。也不知丁梦梦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