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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梦梦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身上盖着被子。床边围着姚小贝,朱佩佩,田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床边在给丁梦梦把脉。老头闭着眼睛,半天不说话。
丁梦梦:“我没事。”
丁梦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仍然盯着天花板。她那个神情,从刚才的一副虽然天气寒冷,像内心里装了一盆炭的热情现在那盆炭变成了冰的样子。一种来自身体深处的寒意从那个冒冷气的地方散发出来。全身都笼罩着一种森凉的气氛。让人很难相信她真的没事。
田婶往前一步,对头发花白的老头说:“周村长,您看?”
周村长睁开眼睛,看着朱佩佩:“你们刚才去哪儿了?”
朱佩佩张口结舌地停了一下:“没,没去哪。就围着农场走了一下。”
周村长:“你是什么时候看到她这个样子的?”
朱佩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张着嘴巴说不出来话。
姚小贝:“马上陈师傅就到了。”
丁梦梦:“别送我去医院,我没事。”
姚小贝:“你没事怎么可能才35度5?你和朱佩佩到底干什么去了?”
田婶:“老板娘,是不是农场经营的事遇到什么坎儿了,你说出来,有困难我们大家一起扛。”
丁梦梦:“我没事,不去医院,让我一个人躺一下。”
姚小贝:“你都在打摆子。”
朱佩佩:“让梦梦一个人躺一下吧,她就是太累了。”
姚小贝转过头来,狠狠地盯朱佩佩,把心中有鬼的朱佩佩盯的低下头去。
姚小贝:“她就是太累了?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早上还好好的,跟你围农场转一圈就成这样了,你还知道让她一个人躺一下就没事了,你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丁梦梦:“都别吵了,我头很疼。”
周村长:“我感觉丫头像是撞邪了。”
姚小贝:“撞邪了?哪来的邪?”
没有人回答的出来姚小贝的话,姚小贝脑洞一闪地:“你们是不是去坟场了?”
朱佩佩张着嘴巴回答不出来话。丁梦梦闭上眼睛,一行泪从眼角流下来。门外响起汽车马达声,由远及近的一辆汽车停在近处,门外有人说:“陈司机来了。”
丁梦梦:“你们都出去,我和朱佩佩说两句话。”
姚小贝:“陈师傅来了,我们先去医院你们再说吧。”
丁梦梦闭着眼不吭声。
朱佩佩:“你们还是先出去吧,我听听梦梦怎么说。你们老嫌梦梦不说话,现在梦梦好不容易有诉求了你们又不听。”
周村长:“那我们大家都先出去吧,别围在这儿了,解铃还须系铃人。”
周村长和田婶出去了,姚小贝看看朱佩佩,看看丁梦梦,也出去了。反手带上门。
这是丁梦梦和姚小贝那套瓦房的卧室,朝南的排窗外是瓦房的前院。聚集着一些人。陈司机也在里面。姚小贝,周村长和田婶也来到院子,通过卧室的排窗看里面。
丁梦梦眼睛没睁:“人都走了?”
朱佩佩:“都走了。”
丁梦梦:“我只有两个诉求。第一,不要去医院。第二,不要人陪我。你把此间事了了,就回滨海去吧。”
朱佩佩:“梦梦,我们还是姐妹,我们结拜过金兰,发过誓。”
丁梦梦:“你这么去跟姚小贝说。”
姚小贝和大家一起在院里眼巴巴地盯着屋里和丁梦梦说话的朱佩佩。过了会儿,朱佩佩抬头看了窗外众人一眼,眼光在姚小贝脸上稍停即走,打开门走出去。朱佩佩从房门走到院子的台阶上,大家都盯着朱佩佩,等她说话。
朱佩佩:“姚小贝,你是不是跟丁梦梦讲过鬼故事?”
姚小贝张着嘴巴瞪着眼看着朱佩佩,不说是,也不说否。大家都由于朱佩佩的这句话把焦点从朱佩佩那儿转移到姚小贝身上。
姚小贝吭哧了半天,来了个:“咋了?”
朱佩佩:“我和丁梦梦今天是去过坟场了,不是丁梦梦告诉我,我都不知道那块地方是坟场。丁梦梦说你从不带她去那里,她一个人又不敢去。今天乘着我来就去体验一下气氛。你是不是跟她讲的鬼故事的地点就发生在坟场?”
姚小贝急了:“那只是一套故事而已。”
朱佩佩:“是不是你讲的太引人入胜了?”
姚小贝不敢相信地:“丁梦梦说是因为我讲的故事?”
朱佩佩:“丁梦梦说,她在坟场看到白衣人了,问我看没看到。她是在坟场问我这句话的,我以为她开玩笑,故意回答看到了。她就赶紧拉我离开那儿了。又反复问我看到的白衣人有没有脸。我觉得她这个样子不对劲,就赶紧拉她回来了。你们不是问丁梦梦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吗?就是从坟场开始。刚才丁梦梦留下我,问我到底有没有真的看到白衣人,我说没有!”
姚小贝勃然大怒地跳起来:“老子去把他们坟扒了,老子早说那堆坟摆在那儿不吉利!”
周村长和几个人抱住姚小贝。
周村长:“姚老板!这事干不得啊!要迁坟也得等老板娘的邪离开了才能迁啊!”
陈司机问田婶:“坟场是怎么回事?”
田婶:“周丁昌建农场的时候,专门请了个风水师来看风水。农场东南角有片坟场,无主,本来可以圈在农场围墙外面,风水师说那片坟场可以镇园,专门圈进来摆在农场的东南角压场的。周丁昌在的时候把坟场修的像小庄园一样,每年清明都组织工人去祭场。”
姚小贝问周村长:“你怎么知道她撞邪了?”
周村长:“她的脉象紊乱,阴气织盛,阳气下沉。”
姚小贝:“不去医院行吗?”/
白天和叶林提着水果和一些东西走进院子,头伸在排窗那儿敲窗子。姚小贝指了指他们旁边,让他们进屋来。姚小贝去拉开了卧室的门,迎白天和叶林进门。
白天和叶林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供暖和温度。
白天:“比上回我们来的时候要暖和呀!通天然气了?”
姚小贝:“通是通了,还没来得及装。”姚小贝指着屋角,原来除了床边的那个大铁炉外,还有两个电油汀取暖器。
白天和叶林看着床上躺着的丁梦梦。叶林脱了外套,坐到床前丁梦梦身边,看着木然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的丁梦梦。
叶林:“你说别跟唐阿姨说,我们就都没有跟唐阿姨说。但我和白天应该来看看你。”
丁梦梦并不说话。她的那个睁眼看天的样子既空洞又吓人。
叶林:“小贝只是给你讲故事而已,我们都相信你是不会当真的。”
丁梦梦:“真的有白衣人,连衣帽的斗篷底下没有脸。”
叶林:“朱佩佩走的时候跟我们大家说,她就在北京,你随时需要她来陪,她就来陪。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丁梦梦忽然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不要她来——朱佩佩是白衣人——”
大家都被丁梦梦这声突如其来的怪叫惊的一哆嗦。姚小贝赶紧抢到床边安慰一瞬间全身乱抖的丁梦梦:“不要她陪,不要她陪。”
丁梦梦闭上眼,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量,沉沉地睡去了。
叶林看姚小贝:“怎么搞成这样?为什么不送去医院?这种事不能由着她。”
姚小贝:“丁梦梦跟我说一定不要送医院,那样只会让她更严重,让我相信她。”
叶林:“小贝,白天,你们两个都是大老爷们,也都受过高等教育,信这种天方夜谭吗?丁梦梦肯定遇到了什么心病。”
白天:“她有什么心病?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丁梦梦在遇到我们之前是那样一个生活在声色犬马世界的人,坚强了这么久,就是只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肯定是鸡一出栏,前一段时间重重的心事卸了,人没有防备,又加上见到闺蜜一高兴。人在放松的情况下最容易邪魔入脑。”
叶林:“白天,你少胡扯。我们现在好好合计一下,丁梦梦该怎么办?”
姚小贝:“热水袋买了吗?”
叶林:“买了,快递要两三天,我们先拿这个过来你们对付用先。”
叶林从带来的提兜里拿出四个医用葡萄糖吊瓶:“在家洗过了,可以直接灌热水。”
白天:“我去灌吧,厨房烧着热水吧?”
姚小贝:“烧着,可能不太热。你灌开水瓶里的水吧,刚烧开的,也在厨房。”
白天拿着两个葡萄糖空瓶出去。叶林把剩下的两个瓶摆在窗台上。
叶林:“体温升起来没有?”
姚小贝:“没有,一直是35度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