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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林站在灯塔上,看着远方的海。周莉从塔楼门洞里看着叶林的背影,顽强,傲立,头上缠着绷带。周莉向叶林走去,站在她身边,看叶林的脸。
周莉:“祝贺你!”
叶林:“我常常想起两个人。”
周莉:“谁?”
叶林:“朱玉凤和张晓军!”
周莉:“你的故事里他们两个人提的不多。”
叶林:“他们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多的人!我们朴实的人民!戏台上王侯将相你方唱罢我登场,像他们那么朴实的人,却湮灭在故事里。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周莉:“是什么?”
叶林:“是从未出发!”
周莉:“你不感谢你的成长了?”
叶林:“有那么一个地方,花好人美,人民安居乐业,无有纷争,没有欺骗。人一生下来,就享受阖家欢乐的幸福,直至永远。”
周莉:“那是柏拉图的理想世界。”
叶林:“但在张晓军和朱玉凤他们身上,这种故事每天都在上演。”
周莉:“你想说什么?”
叶林:“我宁可不要这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周莉:“高主编托我来给你带话,他很看好你!”
叶林:“故事就快结尾了。”
周莉:“我和高主编以及所有读者都在等那个高潮。”
叶林沿着灯塔的螺旋石梯,一阶一阶下台阶。
姚小贝坐在阳台上,看阳台下那湾宁静的海滩。
丁梦梦翻身上马,这是一个马场。丁梦梦穿着骑士马甲,戴着马帽,手执马鞭。策马奔腾。
于飞坐在公寓楼顶的那张孤零零的桌椅的椅上,自斟自饮。朱佩佩站在楼门口看着他,月光洒在他身上。朱佩佩走过去。
于飞:“胡海出事前一天晚上,杨功勤来找过我。我没想到他会分寸大乱到这种地步。我在他死后到现在一直在想,是不是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是被自己的恐惧杀死的,他到底做了多少让自己恐惧的事,以至于想挽回也挽回不了,反而搞的一发不可收拾。”
朱佩佩:“我说过,丁梦梦善于唱空城计,杨功勤是被丁梦梦吓死的。”
于飞:“可是丁梦梦几乎什么都没做。”
朱佩佩:“她做了,她含沙射影,勾出了他们心中的杯弓蛇影。”
于飞:“丁梦梦泼在李伟山身上的鸡尾酒叫什么名子?”
朱佩佩:“卿本佳人。”
于飞:“李伟山是怎么被丁梦梦认出来的?”
朱佩佩:“杨功勤杀了胡海后,总担心胡海留有他的证据,就让李伟山约丁梦梦交换证据,李伟山把丁梦梦想要的姚小贝不涉案的证据给丁梦梦,丁梦梦也把杨功勤和李伟山的证据给他们。丁梦梦没有杨功勤想要的,杨功勤和李伟山手里也没有丁梦梦想要的。但李伟山约丁梦梦见面,丁梦梦就得到她想要的了。”
于飞:“丁梦梦想要什么?”
朱佩佩:“丁梦梦想要知道,杨功勤是不是和你有关?杀死胡海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杨功勤。”
于飞苦笑:“这么说,丁梦梦证明了我是一个‘好人’?我没有丧尽天良?”
朱佩佩:“杨功勤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总是事事留有余地。”
于飞:“两年前,我其实知道我手上出的走私案,幕后那个人是你。”
朱佩佩:“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于飞:“你不怪我?”
朱佩佩:“我那么负你,你都没有对我做什么,你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你只是没有干涉而已,我能怪你什么?”
于飞:“但我知道结果。”
朱佩佩:“你知道结果,就能改变吗?”
于飞:“我在任何时候做一个正常人应该做的,结果就不是这样。我确实能改变结果。”
朱佩佩不说话。
于飞:“我是不是比杨功勤更坏?”
朱佩佩:“你只是善于利用规则。”
于飞:“我只违反了一次规则,就是这次我出手了,只要出手,就会留下痕迹。”
朱佩佩:“你还是不信任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于飞看着朱佩佩,朱佩佩站在于飞身边,拿起桌上的酒瓶,给于飞斟酒。
于飞:“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朱佩佩:“窃铢者诛,窃国者侯!”
于飞仍旧看着朱佩佩:“你那个闺蜜,不一定能让我们这关过的去。”
丁梦梦站在胡海的船上,穿着一袭黑衣,10月的阳光在滨海还很炎热。朱佩佩顺着舷梯从码头登船。
丁梦梦:“叶林跟我说,她羡慕两个人。”
朱佩佩:“谁?”
丁梦梦:“你妹和她老公。”
朱佩佩:“你很干脆利落,结果了杨功勤。”
丁梦梦:“最欣慰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朱佩佩:“谁?”
丁梦梦:“你公公。”
朱佩佩:“于飞人真的不坏,他只是想干大事。他爸对他苛刻了点。”
丁梦梦:“姚小贝他爸对小贝就不苛刻吗?良药苦口利于病!”
朱佩佩躲开丁梦梦的目光,看船上:“叶林今天没有和你一起?”
丁梦梦仍诚恳地盯着朱佩佩的眼睛:“就我们姐妹俩。”
船停在海中央,远远望去仙人岛和灯塔好远。
丁梦梦:“还记得这儿吗?”
朱佩佩:“时光在流逝,你又何必刻舟求剑?”
丁梦梦:“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在我们有生之年互助互信,永不言弃!”
朱佩佩:“有的路,走上了,就没有办法放弃。在四年前,我们就知道我们要往哪里去。”
丁梦梦:“你还不知道叶林为什么羡慕你妹和她老公。”
朱佩佩:“为什么?”
丁梦梦:“因为他们从未出发。”
朱佩佩:“我可以希望自己从未出发,祝愿自己从头再来,你和叶林也希望自己从未出发吗?”
丁梦梦看向东方:“那天早上的日出,是那样美,我的一生,见过为数不多的日出留在记忆里。那天中午我和小贝从胡海家在海边的祖屋出来,我和小贝就躺在这艘船的甲板上看天。这个时候,你会发现,在任何时候,天空都一样美丽!”
朱佩佩不自禁地看向天空。
丁梦梦:“我从你妹那里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在屈三的电话本上,叫黄连。”
朱佩佩的泪流下来:“你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子吗?”
丁梦梦看着朱佩佩:“妹!余生还很长,你又何必苦苦纠缠?”
屈三和朱佩佩坐在接待室里。
屈三:“老大!我猜出来了!”
朱佩佩神情肃然,不怒自威。屈三胆怯地看朱佩佩。
屈三:“你耍了我!”
朱佩佩:“你明年照常退休。”
屈三:“在牢里享受退休生活?”
朱佩佩:“你现在放弃了,你将什么都得不到!”
屈三:“老大!我一直把你当最亲的人!我直到现在,都在守口如瓶!”
朱佩佩:“你要是挺不住,你把我拖下水也没有用!”
屈三:“老大!你太毒了吧!差不多就行了,你非要搞出来一个国家安全部督牌的间谍案!你怎么指望我能扛的住?你瞒不了我,你别以为我在牢里就不知道!连杨功勤这么神通广大的人都上吊了!你可算是成功地把天都捅出个洞来了!”
朱佩佩:“我来就是告诉你,杨局长不是因为我们的事自杀的,他是因为自己的事!”
王伯通看着坐在审讯登上,已濒临崩溃的屈三,一言不发。最后,适时地拿起桌上的一盒烟。
王伯通:“来一枝?”
屈三屈身上前,从烟盒里抽出烟,王伯通给他点火。
屈三:“政府!我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