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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唿啦唿啦吹来,张晓军拽在手中线上的风筝在张晓军斜上方一米处就唿啦唿啦乱响,张晓军一松手中线鼓,风筝就“嗖”的一下窜上天去了。今日天好,北京风大的天气不少,但这种夏末时节却鲜见,风筝借风势节节拔高,一会儿只剩下了一个高飘在天上的彩影。
丁梦梦就在窗前看那花蝴蝶风筝飘飘曳曳。叶林从背后走到丁梦梦身边,和丁梦梦一起看风筝。
叶林:“想什么?”
丁梦梦:“那只风筝很怪。”
叶林盯了半天风筝,也没看出它怪在何处,就问:“怎么了?”
丁梦梦忽然来了兴致,看着叶林:“我们做个游戏吧!”
张晓军收了风筝已经走了。丁梦梦和叶林还在社区广场东瞄西瞅。
丁梦梦:“看到没?他又消失了!每次都这样,只要我去找那个放风筝的人,风筝和人必定消失!”
叶林:“你是怎么肯定那个人和你有关呢?”
丁梦梦:“我从窗户只看到了一次他的背影,他穿着一件灰汗衫,跑的快,风筝线牵在他手中像牵着皮影戏的皮影一样。有一回他牵着风筝飘到我窗前,花蝴蝶的尾冀差点扫进了我的窗。”
叶林:“你想多了吧。”
丁梦梦:“我也宁愿是我想多了,这两天那风筝一飘起来,我就心惊肉跳。”
张晓军扛着风筝进了北京第一机床厂的大门。看门的老大爷喝:“晓军!笔友来信!”手中举着一封白色信封的信。张晓军就返回来取信。
老大爷:“啥笔友呀?是男是女呀?”
张晓军:“一哥们,卖连翘的,跟您说过啊!您的眼睛疼还是吃我那哥们的连翘吃好的!”
老大爷:“还是他呀!你咋不换个女笔友呐?”
张晓军:“女的要么年龄小,要么到年龄就嫁人了,谁还玩这复古?”
张晓军就走了。(2020/6/3)
张晓军的宿舍在一栋二楼筒子楼的楼上,槐树枝伸进门前走廊。屋里简洁干净,摆着一部台式电脑。单身宿舍的单身床是上下辅。上辅空着放着箱子和一些杂物。张晓军就把风筝放在上辅杂物间。打开电脑,拆开信封,把信封上的文字录入到电脑上。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声话音响起:“喂!哥们儿!我们这连翘熟啦!今年收成贼好!我带了好多连翘。我要去的那个地方在南方,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我要告别黄土高坡啦!此刻,心中充满展翅高飞的快乐。我看到西北风刮过山坡,乡政府的水车顺着盘山公路爬进我们村。我们村村口的大柳树下落叶飘了一层。知了在树上没完没了地叫,让我想起了我即将告别的亲情。新的人生人人向往,然而我适应的了即将展开的新生活吗?心中忐忑。喂哥们!你那个梦中情人怎么样?你又给她去放风筝了吗?她还是没有发现你是谁吗?你真感动我,要是我是女的,我一定嫁给你!她还沉浸在哀伤之中吗?你的小温暖有没有让她走出阴影?那你也不能总这样默默守候她一辈子吧?莫非?你还在等她离婚?你为什么不在她结婚之前向她表白呢?既然你比她现在的老公早那么多年认识她,追寻她的芳踪。”
张晓军的电话响了,是那熟悉的,在同来农场丁梦梦升起海盗旗时伴随的悠扬的小号声。
张晓军放下电脑接电话。
丁梦梦的手机响了,也是那海盗旗升旗式的悠扬的小号声。丁梦梦梦接了电话,是姚小贝打来的,告诉她他已经到小区门口了。丁梦梦换鞋下楼,在小区门口上了姚小贝的车,驱车到医院。
妇产科就是这个样子,永远人满为患,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才等到了专家号上官医生,她直言不讳地跟小两口说受没受孕自己测孕棒在家自己就可以做,没必要一有点月经不调的异常就大惊小怪怀疑受孕了。再一次明确丁梦梦的症状就是典型的月经不调,和长期精神压抑什么的可能性有关。上官医生询问了各种可能致病的可能性,问到长期精神压抑时姚小贝虽面有愧色,也矢口否认。回家的路上,姚小贝建议丁梦梦像他妈一样丰富一下赋闲的精神生活,比如说加入一个什么身心有益的户外活动群什么的,说到广场舞的时候,姚小贝才觉得自己的这个建议有点馊。叶林的电话又来了,悠扬的小号声就充斥在车厢小小的空间。姚小贝问丁梦梦怎不接叶林的电话?丁梦梦只等那悠扬的小号手机铃声一直响一直响。
丁梦梦回到家,叶林正在得意洋洋地研究她的战利品,那个花蝴蝶大风筝。问丁梦梦怎不接她电话。丁梦梦看到风筝初惊后兴奋,一扫隔年阴郁,问叶林人呢?叶林说没抓住人,她等到风筝放到最高的时候百米冲刺下去抓人,那人果然有鬼!连风筝都来不及收,扔下半空中的风筝跑了!他到底是谁?你心里没得一点数吗?
搜索枯肠,丁梦梦也想不起来自己的人生长河中的某个角落藏着哪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这个人肯定是个男人,爱穿灰衣服。丁梦梦电光火石地在头脑中冒出了同来农场北山坡惊鸿一瞥的一个身影——白衣人——那高高飘扬的海盗旗瞬间闪现脑海。
丁梦梦:“还记得我们农场北山坡那面肆意飘扬的海盗旗吗?”
叶林研究风筝的手停下了,风筝摆在茶几上,叶林坐在沙发上,她抬起头,静静地看向丁梦梦,眼睁大了。
叶林和白天躺在床上,亮着小夜灯台灯夹在床架上那种。白天在看手机。
叶林:“我总怕他们两口子要出事了。”
白天:“捕风捉影的事,别乱讲!”
叶林:“真的真的!你没见丁梦梦今天眼中冒出的光。自从去年她赋闲回家后,就没冒过那种光了。”
白天:“什么光?”
叶林:“生命之光。”
白天:“什么生命之光?她就一直是个行尸走肉吗?这么夸张?”
叶林的眼里也泛出光彩来:“你一定没有读懂女人!当女人心中感到爱时,才会在眼里冒出那种光。”
姚小贝和丁梦梦正在做*爱,姚小贝大喊:“抱紧我抱紧我!”
丁梦梦伸手够到手机,打开手机铃声,悠扬的小号声响起。
丁梦梦抱紧姚小贝,大喊:“加油啊思密达!”
丁梦梦在社区广场拽着花蝴蝶风筝,一跑,风筝顺势借风飞起。飞到一定高度,半空风猎猎吹拂,丁梦梦一松线鼓,风筝就飞起来。
一个人,他是张晓军,默默地躲在暗处看丁梦梦放风筝,他举着一个长焦距照相机,捕捉着丁梦梦像一只小鹿一样奔跑的倩影。丁梦梦的脸上在长焦相机的捕捉下绽放出久违的笑容。(2020/6/5)
张晓军回到宿舍,打开电脑,把今天拍摄的相片从单反相机倒到电脑上。他打开一个叫丁梦梦的文件夹,文件夹下按日期年月命名的文件夹扑面而出,他点击开本年度和本月份的文件夹,丁梦梦的图片像无数个小精灵一般蹦出来。
姚小贝盯着丁梦梦看,把丁梦梦盯的浑身不自在。丁梦梦和叶林正坐在沙发上玩穿皮筋游戏,神态俏然,一股春意喷薄欲出。丁梦梦翻了姚小贝一眼:“咋啦?”
姚小贝:“你吃了喜鹊蛋了?”
丁梦梦:“我就不能自己找点乐子了?”
姚小贝狐疑地又看丁梦梦,大摇其头:“不对!不对!你一定遇到什么事了。”
丁梦梦:“我能遇到什么事?”
姚小贝:“你又去农场了?”
丁梦梦:“怎么?还是不能去?”
姚小贝迟疑地看丁梦梦:“你怎么又回到过去了,你这种忤逆的说话的口气不是才改好吗?”
丁梦梦卟哧一声笑了,又觉得笑的不合适。
姚小贝已经不在跟前了。
叶林问丁梦梦:“因为那个花蝴蝶?”
姚小贝从卫生间洗完手回到客厅,发现了架在书柜顶部的花蝴蝶风筝。姚小贝过去看:“你的还是叶林的,现在风筝好放吗?”
叶林:“我的。有风就能放。”
姚小贝又不在跟前了。
丁梦梦:“谢谢。”
叶林:“谢什么?”
丁梦梦:“我这算不算精神出轨?”
叶林:“我喜欢你的故事的深度,像一个泉眼的泉水源源不绝。”
丁梦梦:“你和白天呢?”
叶林:“我爸妈又要来北京了。”
丁梦梦:“什么时候?”
叶林:“就这两个月,冬季前。”
丁梦梦:“逼你跟马其山走?”
叶林:“白天压力很大。”
丁梦梦:“你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吗?”
叶林看着丁梦梦。
丁梦梦:“看什么?”
叶林:“我在想,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该怎么写你和姚小贝的故事。”
丁梦梦:“还用虚构吗?不是摆在你面前的就是一部纪实文学吗?”
叶林:“我永远不能踏出特立独行的一步,在外人看来,我和白天的故事我就够特立独行的了,但我不是。我在家庭观念上很保守,你可以把我想象成那种嫁夫随夫的女人。白天可以是我的全部,也许你的揣度是对的,这一切都建立在白天深爱我的基础上。我也爱白天。马其山爱我吗?也许吧,但我对他没有爱情的成分。跟着白天我学到很多,也许不是白天教我的,是我在爱情与生活道路上自己摸索出来的。不管怎么样,甜与苦,我都喜欢和甘于我的生活。只是你呢?这种生活是你喜欢和甘于的吗?一年前是,一年前姚小贝让你从农场回家以后我觉得你内心酝酿着一种力量!”
叶林看着丁梦梦的眼。
姚小贝吃着小白兔造型的苏州甜糕,桌上一盘苏州甜糕。丁梦梦、叶林、白天在吃晚饭。除了苏州甜糕还有其它菜。
姚小贝评头论足地指着小白兔造型甜糕:“碱放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