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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佩佩正值春风得意,丁梦梦正值事业感情双低潮,姐妹花曾经的位置颠倒。曾几何时,一直在姐妹花的关系中自愧不如的朱佩佩成了最耀眼的那颗星,丁梦梦成了霜打的茄子。有的时候,尤其在朱佩佩和于飞的关系感情低谷的那段时间。那个时候在滨海,丁梦梦千里探夫的时候。朱佩佩甚至觉得姐妹花的关系变成了自己是绿叶,来衬托丁梦梦这朵大红花。
丁梦梦坐在小区花园的假山池边,脚下趴着同样无精打采的阿黄。远远看去,朱佩佩看到了一片秋黄,萧索当中带着一点落莫。朱佩佩提着大包小包拎来的礼物,一直走到丁梦梦身前,丁梦梦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朱佩佩:“你曾经鼓励过我,女人当自强。”
丁梦梦木然地抬头看了朱佩佩一眼:“你怎么来了?”
朱佩佩:“我没想到赋闲对你来说就像花失去了土。”
丁梦梦:“我现在已经颓废了,是吗?”
朱佩佩深深地看着丁梦梦:“我曾经比你更丧,你知道。”
丁梦梦:“是的,你活出了风采。”
朱佩佩:“姚小贝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了你们的事后很生气!那个以妻为宝的姚小贝哪去了?我要找他替你出气!”
丁梦梦:“你信命吗?”
朱佩佩神经质地笑了一声:“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朱佩佩忽然收敛了笑,沉思了一会儿,说:“噢,信过。”
丁梦梦:“人在低潮的时候,是不是把过失全推诿给命?”
朱佩佩:“你对我说过,你是不死的,在经历了最严酷的那个冬天之后,你确信迎来的春天不败。因为你心中盛开了一朵永不凋谢的虚无之花。”
丁梦梦:“你看,当条件满足的时候,原来海可干,石可烂。”
朱佩佩:“你是在影射姚小贝的爱情吗?”
丁梦梦:“我是在思考人生。”
朱佩佩:“你的驭夫之道呢?凭借你的擒拿大法,我征服了于飞。”
丁梦梦抬眼看了朱佩佩一下,朱佩佩坐到她身边。丁梦梦看着朱佩佩带来的衣服鞋什么的高档品。
朱佩佩指着它们:“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丁梦梦:“我第二次感觉到,力气是能像水泵抽水那样抽尽的。我感觉每时每刻外面都有一个无形的抽水机,在抽走我的生命。”
朱佩佩盯着姚小贝,把姚小贝盯的毛骨悚然。
姚小贝知朱佩佩仗义,而丁梦梦锐气丧尽,实属他久耗之功,这场旷日持久的攻城战虽然直取中宫,却不能摆到台面上沾沾自喜,反而要矢口否认。就像篡位夺权的屑小需要大义凛然地辩解自己是黄袍加身。强笑道:“听说你来,我就早回。你的气色真是大变了。”
朱佩佩:“丁梦梦是怎么回事?”
往日里,遇到这种让姚小贝尴尬的追问,何况是为自己,丁梦梦早就出身化解了,多半都等不到这么凌厉的提问问出口,此时却木然不知所以。
姚小贝并不敢迎朱佩佩的锋锐,而是说:“听说你要大喜了。”
朱佩佩:“我打算让我最亲密的闺密,当我的婚礼主持人!你让我的婚礼骤然无光!”
这记耳光掴的很!姚小贝正在汲取滨海之败的教训,尤其注重自身形象和气度,要不然也不会对日本婚内夫妻结构有那么大的兴趣,顿时反唇相讥:“我就怕内人太亮,别变成了她的主场。”
顿时把朱佩佩一掌掴哑巴了。凭心而论,以前的那个丁梦梦,她不嫉妒吗?不想在一场巅峰对决中扳倒她吗?大家都是乌鸦笑猪黑!没一个好的!
叶林只好开口:“婚期定下来了吗?”
朱佩佩:“等把我妹从陕西接来以后就定日子。”
叶林举杯:“恭喜你!”
姚小贝和丁梦梦,白天都举杯恭喜朱佩佩。
朱佩佩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带给丁梦梦的是衣服和鞋;带给姚小贝的据说是于飞亲自为他挑的,是一把开了锋的日本短刀。日本奈良带回来的,于飞亲自为姚小贝开的锋,祝姚小贝兵锋连城;带给白天的是一把日本折扇;带给叶林的是一件旗袍。大家都是自己人,这顿吃的就是家宴,没上外面吃,外面打包了几个菜,自己炒了几个菜就热热闹闹地开动。虽因丁梦梦的事闹了点不愉快的小插曲,终归大局为重。姚小贝和朱佩佩都相互忌惮地各退一步,把酒言欢。再顾不得浑若游离状态的那个冰冻住的美人。/
酒席连营五十米。在这个地居边远的小村庄,朱家姐妹花的这场答谢宴是五十年未遇的大事件。上一次是在半个世纪前一对貌美的姊妹花从乡户人家心向往的大省城落户村西崔秃子家的南厢院,掀起了长达十年之久的抢亲大战。姊妹花的大花和小花定下了泣血的李戴桃僵计,大花和近水楼台的崔秃子谈恋爱之初,逼崔秃子答应护得小花周全。十年后,在小有权势的崔秃子护持下夹缝中求生存的小花戴着大红花告别了十年一觉知青梦的大柳树村,返城新生,嫁给了一个等她十年的小科员,修得正果。大花也在留下了五个娃,最小的一个娃都长到十岁的20年后,和崔秃子离婚,回到省城和一个初恋鳏夫结了婚,留住了美好的爱情的黄昏。
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朱佩佩没有返乡亲自出面,主持酒席的是朱家勤劳能干的小花老二,好好的一朵含苞之花,芳龄20,注定和大柳树村的男光棍无缘。
大风起兮哟云飞扬,大柳树的枝条枝繁叶茂,这熟悉乡亲的乡音和笑脸哟,不知何时可以再见到。朱玉风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离开大柳树村投奔朱佩佩这天,这一刻终于梦想成真时却从心底涌上了一股浓浓的乡恋。
朱家大姐出息的狂风扫荡了大柳树村此后一年的聊资!
那面海盗旗,唿啦啦,唿啦啦!
一只风筝,高高地飘在天边!丁梦梦隔着西窗,看着那只高高飘着的风筝。长长的尾巴拖曳着橙色的两带彩条。那是一只花蝴蝶。
姚小贝站在大鲁店二楼的办公室,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大卡车带着的灰尘经久不息。姚小贝离开窗口,锁上抽屉,锁门离开。沿着走廊走到楼道口下楼。
出门上了停在门口的车,开走了。
避孕套花花绿绿的彩色包装整包大把从抽屉里抓出来,装进透明塑料袋。姚小贝把床头柜的避孕套清理一空,扎紧塑料袋,对坐在床头的丁梦梦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那只唐家客厅的时英钟下的桌上,摆了一尊观音,洁白的身,亭亭玉立。观音像前香炉轻烟袅绕。唐玲恭立像前合掌念念有词:“神通广大的送子观音菩萨保佑我家人丁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