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豆愣在那里,她拼命的回想自己昨天到底与阿茉说了什么,该不会自己喝醉了酒后无意中说漏了嘴吧....................
姜小豆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自己到底与阿茉说了什么,她无意一抬头,看见了林中依旧炽热的绯色,一个想法突然从心头涌出。
“难不成.................”
姜小豆慌忙将乾坤袋中的幽都冰蝶取出,只见那冰蝶在空中盘旋一圈后,扑扇着翅膀直径的向西飞去。
冰蝶飞去的方向正是上河水界。
“坏了!”
姜小豆来不及解释,脚下一点腾空而起,飞身赶往上河。
上河之战结束之后,黄帝派人打扫过此处,战争的痕迹早已清除,但是上河水畔那处鲜红的枫树密林却仍在,黄帝也曾想将它们拦腰砍断,除个干净,但那树干坚硬无比,凡尘斧子难以伤其,只能用神火炼化的玄铁才能在那树上留下一些痕迹。
但是用神火炼化玄铁费时费力,现在正是蓄力争天下的时候,黄帝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做这种事情,只能任其在水畔生长。
不过他实在瞧此处不顺,索性将此处划分为禁地,派出重兵把守,不许闲人靠近。
“阿茉!”
姜小豆赶到上河时,上河又变成了一条血河,镇守在上河的重兵已然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地上散落着成段的藤蔓和蛊虫的尸体,以及那面倒下的轩辕旗帜。
血迹未干,尸体未凉,战争才刚刚结束。
姜小豆逡巡四周,既是希望看到那抹白色的靓丽,又不希望在这里看到她。
正当心中纠结着急之时,她看到了一抹绯色斜倚在红色的枫树下。
那绯色如藤蔓一般与枫树相互偎依,再加上正片枫树林都是鲜红的颜色,若不仔细看,怕是发现不了她。
姜小豆转身向她走去,步伐缓慢,脚下静谧无声,生怕自己惊动了树下那抹纤弱的身影。
那人穿着鲜红的嫁衣,半倚在树下,帷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色面纱,一双长眉入鬓,双眸半垂,眼中虽是温婉,但暗沉无光,不见半点生气。
她偎依着树身,嘴唇翕动,好似在说着什么。
“月如钩,云离愁,萧竹散谷寄衷由,天水一线无边界,风游三界无所歇,秋心为愁惹人忧,旧日少年不回头。”
待姜小豆走近,隐隐约约听到她口中所唱的歌谣。
歌声渐弱,姜小豆轻声开口“阿茉?”
树下的身影微微一动,那人见她来了,眸中快速闪过一丝疑惑“你怎么这么快就..........我忘了,你自己也是医者。”
姜小豆盘腿坐在她对面,轻声道“忘了告诉你,早年我为了弥补过错,以身试法,体内早已毒化,即便是中了毒,也能自动化解,只不过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自从醒来后她便觉得不对,阿茉的酒也太厉害了,怎么刚喝了一坛自己酒醉了,再来的路上,她给自己把了脉,发现自己体内有未清的余毒,这才知道,原来昨晚阿茉对自己下了能够昏厥的毒。
“昨天没来得及跟你说”
阿茉抬眸看向姜小豆,对她展颜一笑“多谢你带我来见他。”
姜小豆心中五味杂陈,她咽下喉中的苦涩,强笑着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阿茉没有说话,笑着把脑袋靠在树干上,似乎在侧耳倾听着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
姜小豆恍然大悟,她轻笑道“你是藤木妖,木族之事你最了解。”
原来当初她在东山初见红枫树时便已经知道自己的情郎不再人世,原来那个时候她便已经知道了..........
姜小豆摇头自嘲道“到底是我眼拙心笨,自以为骗过了你,没想到却是局中人。”
“阿茉,你的情郎蚩央也是我的结拜兄长,他要我好好照顾你。”
阿茉虽是抿嘴轻笑,“他生前不敢做我的主,如今走了,倒是敢来支配我的事情了!”
“兄长希望你能够开心。”
“今天就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阿茉抚摸着树皮上的纹路,轻声说道“我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找到了他,多年的等待终于结束,此地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我想跟他一起留在这里。”
“阿茉”
“姜十郎,我之所以容貌依旧,好好的活着,是因为我也用了禁术。”
阿茉轻抚脸上面纱,缓声道“没找到他,我不敢老,不敢死,我用了禁术,拼尽全力的活下去,每日服用蛊毒,保持年轻的容貌,这幅皮囊下的血肉早已腐朽,尽管蛊毒使我痛苦,但我仍然要每天服用,不为别的,只是怕我们再次相见时,他认不出来我。”
“而现在,我终于解除禁术,恢复真实的自己。”
“阿茉”
姜小豆正欲说些什么,上河对面却突然传出了异响,她慌忙站起身来,远远的便看见尘土飞扬,有一队铁骑正向这边敢来,为首带队的是黄帝的嫡子少皞。
“不好,阿茉,快..............”
不等她说完,一阵巨大的痛意骤然从背后传来,姜小豆吃痛一声,骤然倒地,倒地之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周身僵硬,手脚皆不受控制。
在她倒地之后,一只毒蝎,从她身上爬走,去了阿茉身边。
毒蝎乖巧的爬到阿茉肩上,阿茉缓缓起身,慢慢走向上河。
“上河之战,我夫君虽败犹荣,依照巫阳的规矩,我要么守寡,要么殉情,要么替他出战。”
“阿.......茉................”
“我畏首畏尾躲藏了多年,今日终于可以做一回真正的自己了。”
清风迎面袭来,她的面纱被风落,那惊世容颜骤然暴露在姜小豆面前,她对姜小豆冁然一笑,笑容明媚飞扬,闪耀灿烂,像极了要去闯荡江湖的侠义女子。
姜小豆一直都知道阿茉是个美人,她气度难寻,温婉大方,但是姜小豆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阿茉也有如此洒脱飞扬的时候。
“下初雪时,莫忘了带着你的情郎和美酒来看我们!”
一条藤蔓缠住了姜小豆,带着她快速向密林中爬去,她中了蝎毒,周身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藤蔓带着她撤离了上河。
那藤蔓带着她穿过密林,回到了那个种满红枫的山谷中,藤蔓刚到山谷便没了动静,姜小豆拼尽全力转眸去看,只见身上的藤蔓早已失去生机,变得枯朽干瘪。
这藤蔓是阿茉的分支,如今藤蔓枯朽,难不成阿茉已经............无奈的是姜小豆体内蝎毒未清,她根本没有办法起身去寻找阿茉。
直到正午,祝余匆匆敢来,为她寻了一些解毒的草药,姜小豆这才提前将体内的蝎毒清除。
“师父...........”
姜小豆早已猜到阿茉现在的情况,直接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祝余顿了顿,最终还是将所有的实情都说了出来“少皞拦她不住,被她的蛊虫阵法所困,受了内伤,失去了行动能力,而她并没有伤少皞性命。直径去了轩辕国。上河一战,黄帝为此名声大噪,他将巫阳王当日穿的盔甲以及头盔悬挂在城门前,以此来震慑周边小族。”
“阿茉去到城门前,看见了悬挂在城门上那血淋淋的盔甲,她将盔甲抢夺下来,不顾上面血迹污浊,将盔甲穿在了自己身上。黄帝听闻此事,去了城楼,谁知当他看见阿茉时,竟然下令大开城门,并且不许任何人攻击她。”
“当时有个小兵收不住力道,险些伤了阿茉,惹得黄帝大怒,一掌打碎了天灵盖,并且下了死令,无论是谁,只要敢打伤害阿茉的主意,一律死刑。”
姜小豆满眼疑惑的看着祝余,只听他接着说道“黄帝称她为方相氏。”
方相氏................这称号多少有些耳熟............
姜小豆好似想到了什么,猛然坐直了身子“阿茉竟是他的侧妃!”
黄帝后宫的妃子虽多,但有名有姓,有封号的也就那么几个,他的正妃是西陵女嫘祖,而侧妃之中地位最高的是女节方雷氏和彤鱼氏,至于这方相氏,虽是地位不高,但深的黄帝喜爱,只是听闻,方相氏喜欢用帷帽遮面,谁也没有见过她的真容,对她世人多有议论,大家都说她相貌丑陋,怕吓着别人,所以才会用帷帽来遮掩容貌。
只不过,这位方相氏与黄帝正妃私交甚好,当年嫘祖过世,方相氏悲痛欲绝,亲自护送嫘祖的寿棺回乡,不但如此还终生为嫘祖守灵,再也不回黄帝身边。
“后来,我被迫嫁人,家主待我不错,他见我日日捧着半片小镜,以为我只是喜欢石镜,便送了我十二面镜子,有大有小,从粗糙到精致,各样材质都有,就连天都独有的琉璃玉石也被他寻了来,打成了镜子送与我。”
“只是,他送的虽多,但我却都不喜欢,当年离开时,我也只带了这半片小镜,那些个精致美丽的镜子我一样没带。”
她怎么这么迟钝,当年阿茉说出琉璃玉石时她就该想到阿茉口中的家主不是普通人,想那琉璃玉石时天都独有,神族专享,若是没个能力,他怎么可能会拿到琉璃玉石!
“她就是传说中的方相氏.................”
祝余道“莫说您,就是徒儿也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一层身份,不过当时黄帝本人也很是震惊,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攻城的乱臣贼子竟是自己的侧妃。”
“黄帝对她似乎仍有旧情,无论阿茉怎么攻击他,他只是躲闪,从不进攻,直到最后,阿茉开启了蛊虫阵法,他见阿茉心意已决,只好全力以赴,阿茉...........阿茉被他一剑刺破了心脉。”
祝余顿了顿道:“这一战虽是有惊无险,但是黄帝似乎苍老了许多,回内城时踉踉跄跄,有两次险些摔倒。”
姜小豆沉默半晌,开口问道“那她的尸体呢?”
“也不知道阿茉之前做了什么,她倒地之后,血肉之躯化作荧光,消散在众人面前,就连黄帝剑上的献血也无声消失。”
阿茉竟然与蚩央一样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
姜小豆沉声一叹,撑扶着站起身来,正当她准备回涂山时,余光突然看见了一抹绯色残影,她脚下猛然一顿,眼底充满了疑惑和不可置信。
“师父您怎么了?”
姜小豆没有说话,她转眸看去,眼中骤然一惊“这是............何时有的?”
山谷中的红枫树林中多了许多藤蔓,那藤蔓鲜红明媚,在树上惬意的舒展着自己纤细枝条,鲜红的叶子在空中半垂,清风穿过树林,红叶随风起伏,好似一个妙龄少女在树下荡秋千。
以前的红枫谷是寂静安逸,虽是美丽但过于冷清,但现如今的红枫谷不但与往日,它的美丽更胜以往,而且生机勃勃,令人心神愉悦,不由得欢喜起来。
祝余逡巡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好奇问道“师父,您再问什么呢?”
姜小豆回过神来,只见她释怀一笑,一扫眸中阴霾“无事,我们回家吧!”
日渐西沉,娇艳的晚霞晕染了天际,上河水畔有一密林,树身高大挺拔,枝叶鲜红明亮,每一株枫树的树干上都缠绕着一株颜色同样靓丽的藤蔓。
藤蔓与枫树相互偎依,它们的倒影落入水中,在微波粼粼的水面上,它们的倒影逐渐模糊,乍一看像是一对深情相拥的有情人。
...........................
“娘娘,黄帝急招,想请您去轩辕国一趟!”
自从上河一战结束后,黄帝实力大增,名震三界,地位名声都得了之后,他便刻意疏远涂山,关于上次允诺的三界共主之事更是只字不提,一想到这姜小豆便觉得可笑,心中对黄帝更是防范了。
“不年不节的找我去做什么?”
那送信的小将是黄帝的特使,听说也是他身边最为信任的人,那特使道“回娘娘的话,其实不是黄帝找您,而是有人与您不和,在黄帝面前告了您,黄帝本不想管,但是那人几次上报,黄帝被缠的甚是疲惫,不得不请您过去一趟。”
姜小豆冷笑道“呦!感情我这是摊上官司了?敢问特使,我这是被谁给告了?”
“这.............娘娘赎罪,此事小人不能直言相告。”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
姜小豆冷哼道:“上河之战之后,黄帝麾下将添了不少,但是追随他的人中只有一人与我有过梁子,只是不知道,那位寒将军以什么罪名告了我?”
上河之战之后,巫阳族又变成了没有领地的流民,而有穷氏的寒浞不愿如此屈辱的活着,他带着有穷氏幸存的箭师投奔了黄帝,黄帝虽是不喜他卑劣的性子,但很是看重他带来的驭箭师。
黄帝将他也收入麾下,并且赐与他大将军封号,
特使见他知道此事,便不再隐瞒“寒将军说您强行囚禁有穷氏女眷,意图谋害有穷氏血脉。”
“呦!罪名当真不小!”
姜小豆没等说完,夜炀的声音便从殿外传来“所以黄帝是想将本座的夫人关押细审,顺便再搜一搜涂山了?”
特使听出夜炀语气中略有不耐烦,慌忙陪着笑脸道“哎呦呦!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黄帝怎么能做出这么无礼的事情!只不过是想请狐后娘娘去做做,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没有这回事!”
夜炀走上台阶,坐在了姜小豆身边“狐后从来就没有囚禁过任何人,他有穷氏的血脉也不在涂山。这便是你们要查的真相,回去转告那位寒大将军吧!”
“这..........这.............”
“怎么,黄帝给你下暗令?今儿带不走我夫人,你是不能回去了?”
“不不不不不!”
见特使为难,姜小豆忙打圆场“事情的确如我夫君说的一样,涂山从来就没有囚禁任何人,特使只管去回禀黄帝便是,若是寒将军不信,我可以与他当面对质,另外我夫君向来说话直率,特使莫要见怪!”
“不敢不敢!”
待那特使走后,夜炀问姜小豆道“黄帝老儿这又是想折腾什么?”
“我哪知道,大约上河之战时觉得咱们没有尽全力,想要借着寒浞来敲打咱们吧!”
“哼!我们只不过是合盟关系,自从他实力大增之后,与我们说话总是高高在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也是他的麾下将呢!黄帝老儿莫不是存心要恶心咱们,逼得咱们断盟,然后顺理成章的与咱们开战吧!”
姜小豆道“怕是也有这意思!涂山与轩辕国早晚是要开战的,只不过,现在世人皆知咱们与轩辕国是盟友关系,黄帝如今得了地位,怕遭人口舌不敢跟咱们提断盟之事,他现在巴不得咱们先提出来,然后攻占涂山。”
“所以,寒浞告状怕也是得了黄帝的授意。”
姜小豆点头道“寒浞城府之深,若是他没有看出黄帝想要断盟,怕是根本就不会提起此事。”
“你也觉得这事没完?”
“当然!”
“那我们该怎么做?”
姜小豆道“寒浞除了是轩辕城的大将军外还是有穷氏的族长,他也是仗着族长的身份才敢在黄帝面前说话,只不过,他忘了,黄帝当怕寒浞一人做大,为了更好的控制有穷氏,曾不远千里请回了另一位族长,那位虽是没有族长的权利,但是在黄帝心中他的存在可比寒浞要重要的多了。若是他们之间起了矛盾,黄帝兴许会稍稍转移一下注意力,如此一来黄帝真正的计划便可以拖延一些时日,另外”
姜小豆抿嘴轻笑道“另外,他们所说的女眷在有幽都,黄帝即便想以此为由攻打幽都,也得需要准备粮草兵马,这一准备至少半个月,所以,他们很有可能会先拿凤族开刀,姮娥虽是嫁入有穷氏,但她的母族终究是凤族,咱们得替凤族问一问,即便是将这孩子还回去了,到底是记在谁的名下呢!”
特使带着夜炀的回复回到了轩辕国后,涂山的特使也立即来到了轩辕国,在大殿之上,涂山特使转诉着姜小豆交代的话。
“寒大将军是轩辕国的肱骨之臣,得知寒大将军丢失佳人,涂山也为您感到着急,只是再着急也得问个清楚,狐后娘娘想问寒将军两个问题,一是不知道您丢失的佳人姓甚名谁,是何时何日嫁与您的,您说详细一些,我们涂山也好为您细查!”
“二来,您所说的有穷氏血脉究竟是男是女,生辰八字又是多少,您细说,我们涂山好竭尽全力去调查!”
大殿之上站着的不单单是黄帝和他的嫡子大臣,还有有穷氏之主寒浞跟另外一位没有权力地位,却偏受黄帝恩宠的有穷氏旧主,司羿!
司羿原先也是有穷是的王,但是他因无故杀害魔族九婴和妖族大风,被废去族长之位,流放令丘山,在令丘山又行为不检,大骂巫阳王,惹得巫阳长老大怒,将他囚禁大狱之中。
但是自从上河之战结束后,寒浞带着有穷时旧臣来投奔黄帝,黄帝怕自己不好掌控寒浞,便派人去了令丘山,将司羿从令丘山的大狱中接了出来。
司羿虽是被废去族长之位,但是箭术仍在,更何况他与寒浞一样,体内都流着有穷氏的血,若是寒浞身死,他足以接替寒浞,掌控有穷氏的箭师。
更何况,寒浞城府深厚,心思复杂,黄帝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能心甘情愿屈于人下的人,留下他等于留下祸害,但司羿却不同,空有一身的本领,却头脑简单,生来就不是做王的料。
比起寒浞,黄帝巴不得抬司羿做有穷氏的王。
寒浞深知黄帝心意,自是事事小心,不敢留有任何把柄,黄帝倒是想废他,但迟迟找不到理由。
然而姜小豆这两个问题一问,黄帝眉间有了笑意,似乎得到了什么难的的机会,他暗中看向寒浞,发现寒浞神情骤变,眉间隐有慌张。
而这时司羿开口说了话“什么女眷?有穷氏何时丢失女眷了?”
寒浞没有说话,黄帝倒是开口解释起来“前几日寒将军来找老朽,说是有穷氏在多年前丢失了一名女眷,那名女眷与涂山狐后曾经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他怀疑是涂山狐后强行囚禁了她,所以就请老朽问一问涂山狐后,若真在涂山,老朽也好出面,向涂山狐后说说情!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至于为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
司羿哦了一声,说道“失踪多年还能使寒将军挂念,那一定是寒将军放在心尖上的人,寒将军,那丢失的女眷姓甚名谁?你且说个明白,若是那女眷真在涂山,黄帝定会为你出面把人要回来的。”
寒浞仍是沉默不语,黄帝看戏不嫌事大,故意说道“寒将军曾与老朽说过那女子的姓名,但老朽年纪大了,听一遍就忘了,只依稀记得,那女子好似出身凤族。”
司羿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他凝眸看向寒浞,眼中隐有怀疑,而寒浞虽是故作镇定,但眉间却难掩慌乱。
“寒浞,那女子到底姓甚名谁,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司羿直呼其名,眸中隐有怒色,若是寒浞失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怕是会一拳上去,打他个人仰马翻。
寒浞嘴唇翕动半天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正当司羿不耐烦时,涂山特使突然开口说道:
“对了,听闻寒将军很是在意那女子所生的孩子,口口声声说有穷氏的血脉不该外流,我家娘娘见寒将军如此在意,心中自然也很着急,只是不知那孩子何时生辰,身上可有什么胎记,您说了,咱们娘娘也好帮忙找一找。”
特使的话像是一把利剑,一下子戳中了司羿的要害,只见司羿眸中顿时起了杀意,他攥紧了拳头,紧紧的盯着寒浞,若此时他们二人不在大殿,而大殿中也没有这么多的大臣,他怕是要忍不住杀了寒浞。
寒浞额间隐有汗珠冒出,他强行压制着心中的慌乱,故作镇定道“那女子出身凤族,早些年嫁入有穷氏,是我............是有穷氏的女人,她”
“她嫁给了谁?是谁的女人?”
寒浞没有明说,但司羿容不得他含糊,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逼着他把话说个清楚。
司羿当年流放令丘山时,寒浞趁机抢夺了他的爱妃纯狐,夺妻之恨司羿焉能忘记,即便现如今他对姮娥爱意消散,也绝不允许寒浞打她的注意。
“她.......嫁入了有穷氏的司家,是司羿之妻。”
涂山特使哦了一声,说道“寒将军说的原来是姮娥姑娘呀!若是姮娥姑娘的话,还请黄帝莫开尊口,寒将军也就此打消念头吧!”
黄帝面色一冷,问道“特使此话为何?”
特使不卑不亢的说道“您可能不知道,这位姮娥姑娘与我家娘娘可不单单只是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这么简单。姮娥姑娘之母设计陷害,谋杀狐后兄长,而姮娥姑娘也故伎重施,杀害了狐后最后一位兄长,不但如此,还与有穷氏的族长,也就是现如今的司羿将军,一同谋反,使得娘娘国破家亡,险些丧命,另外她还与寒将军一同残害狐后娘娘的爱徒,使其先丧命,后残废,再后来,她又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些死士,妄图暗杀狐后娘娘。”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姮娥姑娘自行不义,已是罪无可恕,被囚禁已是最轻的处罚”
特使并不畏惧黄帝的威严和压迫感,他挺直了腰杆,面对寒浞和司羿,一字一句明确的说道“姮娥姑娘犯下滔天大罪,此事,谁来说情都没用。”
整个大殿被涂山特使的气势所震惊,就连一旁的少皞也对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寒浞和司羿被涂山特使强悍的气势所压制,一时间都没了下话。
黄帝隐藏了眸中的不悦,呵呵笑了两声,缓和了声音道“特使所言甚是,只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要不要先回去禀报狐后,万一狐后大度不计前嫌也未可知呀!”
特使依旧身姿挺拔,眉间没有一丝犹豫“即便是狐后不想追究她的所做所为,但我涂山上下绝不原谅。只要是伤害过狐后娘娘的人,都是我们涂山的敌人。若是寒将军执意想救姮娥姑娘,那便带人来战,我涂山愿意随时奉陪!”
“放肆!”
寒浞道“你一小小特使竟敢越过狐后擅自做主,不但如此还对黄帝出言不逊,当真是以为我轩辕国无人了吗?”
寒浞一句话挑拨的黄帝心中不悦,整个大殿上的人也纷纷为他说起话来。
但是面对黄帝的无声压迫和众人的议论纷纷,那特使依旧不为此动容,只听他反问一句道:
“寒将军想救涂山仇人,此事跟轩辕国有何干系?”
一句话平息了黄帝的怒火,也止住了那嘈杂的议论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寒浞想要救回有穷氏的女眷,此事确实跟轩辕国没有任何干系,即便那个女人救回来了,也不会给轩辕国带来任何利益。
相反,若是轩辕国执意帮寒浞,那涂山必然怀恨在心,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什么事情来。
“特使说的甚是!”
黄帝笑着打了个圆场,但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好险,刚刚他险些发出火来,他是看涂山不顺,也想铲除涂山,但现在还没到决裂的时候。
黄帝觑了寒浞一眼,眸中隐有杀气:寒浞心机了得,当真是不能留了!
黄帝笑道“寒将军只是心挂旧人,这情绪自是有些激动,不过特使说的是,那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谋害狐后娘娘,实在可恶至极,老朽往日是不知情,现如今知道了,此事自然不会再提。”
他笑了笑,接着说道“只不过,这大人过错与稚儿无关,不知那个孩子的下落,涂山可知一二?”
涂山特使问道“稚儿自然无错,只不过那姮娥虽是我家仇人,但是我们涂山也没有闲到每日去监视调查她,这姮娥姑娘膝下究竟有几子,我们并不知晓,不如您提供一下孩子的生辰八字,以及身上的特征,我们也好回去禀报狐后,看看狐后知不知道?”
黄帝点了点头,一副应该如此的表情,但是他却没有开口去问,因为大家都知道姮娥是司羿的女人,但是寻找姮娥之事却是寒浞提出,这寒浞与姮娥之间有无不轨之事,众人心中多有猜忌。
现如今涂山特使问这孩子的生辰八字,体貌特征,这个问题本身没错,但是错在姮娥跟司羿和寒浞三人的关系,若是黄帝开口去问寒浞,司羿一定会恼羞成怒,依着他的脾气,说不定还会当场与寒浞血拼。
为了维护表面的和平,黄帝只能去问司羿,不管司羿说的对不对,大殿上都不会发生过分的争执,而且这一问还给了司羿脸面,与日后而言是有好处的。
但是,刚才寒浞摆了黄帝一道,惹得黄帝起了杀意,特使这一问正好给了黄帝机会,虽说这个问题不一定能扳倒寒浞,但至少能敲打他,让他安分一些。
黄帝迟迟不开口,又故作出一副为难的神情,众人一开始不明白黄帝为何为难,过一会,大家似乎都恍然大悟,小声在地下窃窃私语,看向寒浞和司羿的目光也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黄帝见寒浞和司羿两人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便知道自己的目的依然达到,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少皞,少皞立刻明白了黄帝的意思。
“父亲,儿子曾听有穷氏之主说过此事,他虽是不记得孩子的生辰八字,但是他说过,姮娥所生是个女婴,只不过那女婴一出生便身患重病,气阴两虚,双眸有疾,并且.......并且毫无凤凰之貌。”
少皞开口一说,寒浞和司羿两人脸色皆变,只不过少皞并没有明确的指名点姓,而是说有穷氏之主曾与他说过,这司羿是曾经的有穷氏之主,寒浞是现在的有穷氏之主,少皞说的含糊,也算是勉强保住了两人的面子。
别人兴许不知,但司羿和寒浞两人心中却是清醒无比,此事司羿从来没有跟少皞说过,那少皞口中的有穷氏之主只能是寒浞,但是司羿现在不能发作,一旦他表情有异,别人就会察觉出来,他只能故作镇定,所有的一切只能等离开这大殿之后跟寒浞慢慢算账!
“多谢少皞殿下指点,我立刻返回涂山,将这消息告知娘娘,不管娘娘知与不知,我们涂山都会尽快的给予答复。”
涂山特使离开之后,黄帝见寒浞和司羿脸色逐渐阴沉,怕两人在大殿之起争执,慌忙退朝,他最期望的就是司羿跟寒浞两人在私下打个你死我活,为了不让司羿跟寒浞两人来找他评理,他在退朝之后立刻以身子不适为由紧锁宫门,直接断了他们入宫的路。
而一切正如姜小豆和黄帝的预料,那司羿和寒浞在私下斗的极凶,寒浞虽是善于心机,但是那司羿是个直性子,一门心思就是想杀了寒浞,而且他曾是一等一的驭箭师,那寒浞用尽阴谋,就是没能让司羿改变杀他的想法。
另外黄帝在暗中对司羿保护有佳,寒浞就是想出手,也没有机会,反倒是司羿暗中频频放冷箭,险些要了寒浞的命,而黄帝又暗中打掩护,让寒浞抓不到任何把柄,寒浞心中气恼,对司羿的愧疚烟消云散,恨不得杀他而后快!
另外涂山特使自从离开轩辕国后就没再回去,无论轩辕国谁来问,涂山特使便以狐后娘娘身体抱恙,闭门养病的理由将人打发了。
而姜小豆也不是真的生病,她派了不少人出去,正在没日没夜的寻找一个至关重要的人。
“娘娘!白将军捎人送来口信,说是找到了有莘氏的下落!他现在正带着人往涂山赶来,大约只需要三日便可到达涂山!”
“好!派人去接应白术,一定要确保他们平安!”
夜炀见姜小豆满脸欢喜,嘲笑她道“前两日你还为那有莘氏愁眉苦脸,吃睡不安,如今人找到了,你欢喜的跟要飞了似的!若是那有莘氏来了涂山,你怕是要欢喜的昏了过去!”
“此事可怨不得我,谁能想到向来城府至深的寒浞竟然有一天也会变成别人的局中人,而且这盘局下了这么多年,明明里面破绽百出,他竟丝毫未查,一想到当他知道所有真相后的崩溃模样,我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