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积深,道路难行。
冰天雪地之中留下一排深深的脚印,从远方一直蔓延而来。
任凭这霜雪落满肩身,宁人久骑着驴子,翻过山头,却在路过一片枯林时,突然止住脚步。
因为前面一堆木头阻住去路,看上去应该是有人用来阻挡马或者马车闯过,等着劫掠过路商队或者行人。
多半有人已经遭殃了,宁人久想着。
果不其然,密林中杂乱的马蹄声与呼喊声接踵而至,数百骑踏雪急行声传来。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怀中抱着一名年约六七岁的女童,浑身浴血,不断抽打骏马朝宁人久疾驰而来。
而中年男子的身后,数十名身穿黑甲的兵士紧紧跟随,他们的身后更是传来大量的怒骂之声!
“安溪郡主犯上作乱,逆天下之大不违,乃是灭门之罪。识相的,就速速放下罪人之女,跟本官回返皇城向陛下请罪!”
哧!
钢刀出鞘,划破长空。
中年男子持刀斜指身后追赶的人群,脸上的表情显得极其愤慨道:“神皇已老,昏庸无道!群主大人一生为我大夏立下汗马功劳,而你们仅凭一纸传书就定下灭门之罪,是否过于武断了!”
“哼,彭千户你大逆不道,既然如此,本官当遵循陛下旨意,将你等就地格杀!”
“大人先走,我等拦下他们!”十数名黑甲兵士悲戚怒吼,不待彭颖轩阻止,便调转马身向身后敌人迎去。
铛铛铛!
伴随着凄厉的怒吼声,金铁交鸣之音在彭颖轩身后响起,他知道,只怕自己这些忠心的属下,全部都要葬身此地。
可他不能回头。
此时此刻,他唯有拼尽全力带着女童赶往昆仑山,寻求【刀魔·天下第七】的庇护,才能有一线活命的机会。
“彭叔…我…我们要死了吗?”女童在彭颖轩怀中哽咽出声道。
耳闻女童话语,彭颖轩死死盯着前方的昆仑山,神情凄凉而不甘,道:“不会的,不会的,素儿乖,彭叔带你去找刀魔大人,他会救我们的。”
还未待他说完,突然,一支暗箭恰好射中马蹄,顿时二人人仰马翻,落在了宁人久身旁。
虽然,彭颖轩勉强反应过来,放下缰绳,用身体护住女童,但她额头上却还是出现了一些擦痕。
噫惹惹
马声鸣嘶,刀光冷冽,紧接着,数十名大夏兵士将二人以及宁人久围拢。
“彭千户,本官说过你走不掉的,将她的女儿交出来吧!”龚成没有理会被殃及池鱼的宁人久,而足缓缓向二人接近。
“龚成!你这个十常侍的走狗,今天你要杀便杀,我彭颖轩体内流着神武大将军的血脉,纵然是死,也绝不会向那卑鄙小人俯首!”
望着神情绝决的彭颖轩,龚成冷笑着往上一拱手,说,“九千岁有令,杀!”
铮铮铮!
数十名大夏兵士钢刀出鞘,两腿夹着胯下战马,挥舞钢刀便朝二人杀来。
突然,嘴角微微扬起,宁人久目光落到了手边黑色的长刀之上,开口说道,“那个,你们是不是把我忘了?”
突兀响起的话语声,顿时让所有人都为止一滞,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到了宁人久的身上。
扫了一眼宁人久,龚成眼中透出一抹厌恶之色,“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滚开,我就杀了你。”
染血的绣春刀劈空而下,悬停在宁人久头顶,冰冷的杀气的夹杂在风雪之中直灌入领口。
宁人久双目之中透出一抹精芒,持刀的手微微一抖,嗜血的杀机如潮水般呼啸而出,“如果我说不呢?你们又能奈我何?”
忽而,风哗哗的刮着,卷起片片霜寒。
话音虽还未落,宁人久随着风的节奏出现在这群人三尺之外。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出现的,只是一点亮光转瞬即逝,然后宁人久的身影又回到原地。
出刀即归鞘。
如墨的刀,比夜更漆黑,连看都看不清,自然更无法阻挡。
这是如此惊艳的一刀!
刀出,头落!
噗。
数百名虎贲军将士似乎同时听到某种液体喷薄而出的声音,甚至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自己脸颊上。
他们伸手一摸,一手鲜血。
龚成有些茫然的转头,看到自己带来的数百名虎贲军将士脑袋已经齐齐被从脖子上削去。
只剩数十具失去脑袋的尸体站在原地,鲜血洒落到雪地之中,艳丽地如绽放的血色玫瑰。
龚成彻底愣住了,他不确定是因为天气太冷,让自己失去思考能力,还是眼前这一幕太过匪夷所思,让他回不过神来。
他现在唯一的感觉是冷,彻骨的冷,仿佛此刻来自地狱深处的寒风席卷他的全身。
“在下无意冒犯前辈,还请前辈手下留情,饶了我性命!”面对此等恐怖之刀客,龚成心神畏惧,生不起一丝抵抗之情,直接跪伏叩首,不断祈求对方的宽恕。
毕竟活下去才是一切的前提,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算了,什么往日故友、昔日弟兄都只是个笑话。
见此景象,宁人久冷漠的扫了一眼无头的尸体,淡淡开口道:“常侍的狗,滚回你的皇城,告诉他们,这两人我保了。”
“谨遵前辈教诲,晚辈告辞!”
龚成额头上浮现出一抹冷汗,顾不上带着手下的尸体,便慌忙地打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