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还没有跟她说他心里的感觉,他还没有问她是不是也对他有好感,他还没有亲口说那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感情…怎么可以晚?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薛寒奇的脸紧紧地贴着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感受她微弱的鼻息。他不会放弃的,不会,永远不会轻易放弃!
十岁那年得白血病,他没有放弃,哥哥也没有放弃他。他也不允许丁夕岚放弃,他会像哥哥当初不放弃他一样去救丁夕岚!
夏末的风越窗而入,拂过原本热量不多的肌肤——丁夕岚突然向薛寒奇的胸膛靠了靠。
就那么细微的动静,薛寒奇的脸上闪过从未有过的惊喜。
“夕岚,你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夕岚…我是寒奇…”薛寒奇按住她的肩膀,试图看她的脸,可是丁夕岚只是不住地向热量传来的方向靠去。
“冷…我好冷…”丁夕岚皱着秀眉不住地低语。
听她说冷,薛寒奇赶忙拉拉外套,像是抱娃娃一般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知道冷了就好,知道就好…至少她已经在恢复意识了,至少她有求生的意识了…薛寒奇第一次感受到为一个人博取生命讯息的伟大和震撼。
“不怕,夕岚,不怕…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耳边的说话声,丁夕岚渐渐平静了下来,努力呼吸着周边潮湿的空气,就像一只馋食的猫一般,一边在薛寒奇的怀里寻求避风的地方,一边争取更大的呼吸空间。
丁夕岚颤抖着抓住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那种害怕从她的掌心传递到薛寒奇的手心,薛寒奇几乎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去保护怀中娇弱的人儿。
“好冷…冷…”丁夕岚不停地嗫嚅着。
听到她一直喊冷,薛寒奇搓着她的手臂,向周边望去,可是还是一无所获。薛寒奇低头看看她,然后拦腰抱起她,走到距离窗最远的地方,希望这样可以抵御一些凉风。
“坚持住,夕岚…马上就会天亮了,天亮就好了…”薛寒奇不断地安慰着丁夕岚,尝试着和她说话。
“夕岚,和我说话,我们说说话…说说话就会好了…”
丁夕岚只觉得全身疼痛难耐,脑子里一片撕痛的空白。耳边不断地传来熟悉的叫唤声,她好像睁开眼睛,可是每次都失败了…好冷好冷…
冷…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有被子…为什么不给我盖被子?为什么不开空调…
是寒奇是不是?是寒奇在耳边是吧?
眼皮好重,好重…是谁那么恶作剧把她的眼皮用胶带粘住了吗?
寒奇…寒奇你怎么不把那可恶的胶带拿走?我好想看看你…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在我身边,那我一定是在做梦吧…
“寒奇…寒奇…”丁夕岚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嘴里迷糊地喊着那个霸道的名字。
薛寒奇的眼眶忽然红了,只是因为她喊出自己的名字!
“在,我一直都在…夕岚,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薛寒奇紧紧抱她在胸前,让她感受自己的体温。
丁夕岚的手摸索着抚上薛寒奇的胸膛。就在那一瞬间,她仿佛听见了他焦急的心跳。
心安的眼泪从眼角慢慢流出来。如此清晰的心跳,应该不会是幻觉了吧?清晰地感受着来自他的温度,慢慢地穿透她发冷的身子,直达她的心脏。
任凭泪水打湿他的衣衫,这,该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了吧。
“答应我,寒奇…”丁夕岚吃力地抓住他的衣,嘴里害怕地低声哭诉,“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怕…寒奇,我怕…寒奇…”
“不会的,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永远都不会…”薛寒奇咬着嘴角,忍住呼之欲出的心疼的眼泪,不禁加大了双手的力度。
黑的夜里,只有彼此相偎相依,躯体微妙地感受对方熟悉的温度,微妙的呼吸,微妙的牵挂,那也算是一种患难与共的幸福吧。
谁会是谁的依靠,谁会是谁的牵挂,这些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
柏拉图的爱情,只是一种唯美几个世纪的高度爱情表达。得不到,所以只能靠精神寄托相思。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达到那种境界,每个人对爱的柏拉图都会有不同的阐释。
人生的路何止百道?这个年纪的孩子在成长的路上容易迷路,任何在迷糊中清晰的风向标都有可能指错方向,更何况是在本身就朦胧懵懂的爱情路?
爱,不需要华丽的衣裳,不需要动人心扉的誓言。爱,只是需要孤独时候的陪伴,伤悲时候的安慰,快乐时候的分享,争吵时候的包容,误会时候的信任。
有一种爱,叫不悲不喜;有一种爱,叫不离不弃;有一种爱,叫相依相伴;还有一种爱,叫相思相随——
——
不记得过了多久,天已经蒙蒙发亮了,依稀的晨光从小小的窗透射进来,撒下一片淡淡的光辉,对这个阴暗的仓库来说,无疑是一种生命开始的希望。
薛寒奇摇着有些涨疼的脑袋,试图让自己更清醒。怀中的丁夕岚还处在沉睡的状态,低头感受她的鼻息——还好,呼吸比较平缓。
忽然,薛寒奇有些苦苦地笑了——这个小白痴还真是让人佩服,在这种鬼地方还有本事睡那么香。
可是,就是这种遇见再大的事情还那么自若的可爱,让他慢慢陷入的吧。虽然有时候话很多,有时候还很欠扁,可是直来直往不就是她可爱的一部分吗?
薛寒奇温柔地伸手拂开她脸上的丝丝细发,脸上虽然还带着清晰可见的伤痕,不过眉宇唇角间的点点魅力还是致命地魅惑着薛寒奇。
薛寒奇忽然觉得唇角一紧。
有些吃惊地放开了自己的手,目光转向周边,想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怎么会,再次然生那日抱她回房时克制不住的欲望?薛寒奇感觉有些低估这个小白痴的吸引力了,也感觉有些衡量错自己对她的好感了。
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薛寒奇坚定地唤回自己溜达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