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瑝栎离开了府衙后,继续逛街、体察民情。这一次,他逛了不少铺子,也问了许多物价。
比如:关乎民生的各种口粮价格,还有盐价、油价、棉布的价格。再根据后世货币等量换算,心中也略略有了一本账。
说实话,以当下的粮食价格比之后世。真的很高。以稻米为例,便是后世的七倍不止。可以说,普通的百姓,想要安稳的生活下去,已经变得很困难了。大部分人都濒临在生死线上,吃了今日没有明日。
如此世道,焉能不乱?
朱瑝栎暗暗在想:如果是他掌权。该如何能改变当下的现状呢?他左思右想。最后得出两条结论:第一,想办法提高生产、抑制物价。第二,开放市场经济,提高老百姓的经济收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赈灾!
“大哥!康子!咦?哎哟,世子爷。我的爷!您怎么在这呀?桃花姐,世子爷找到了!世子爷找到了……”
正走着,人群里突然窜出一小子。大小与他们三个都差不多。他叫李宝顺,又叫小顺子。也是朱瑝栎的铁杆跟班之一。他无父无母。是冯安的义子。所以才称呼冯义为大哥。
桃花也很快从人群里出现。见到朱瑝栎后,她没好气的劈头盖脸就问:“世子爷,你玩够了吗?您知道我们找了您多久吗?您知道家里乱成什么样子了吗?您知道王妃和闫夫人急成什么样了吗?”
一连串的火气朝朱瑝栎撒去。而朱瑝栎不但不敢怒,反而一遍又一遍的向她赔不是。
他毕竟是个现代人。懂得为别人考虑。他也知道,自己私自逃出王城,会给世子府的下人们带来多大的麻烦。
“我的爷。您别玩了。赶紧回去吧。好不好?”
“这个?呵呵,其实我们,也不是在玩呀。我们是在办正事。对吧康子?”
“是呀是呀!桃花姐,我们……”
“你闭嘴!一会儿挨罚,少不了你们两个!”
“哦……”
徐延康一下子蔫了。冯义也吓得不敢还嘴。朱瑝栎还得笑脸相迎。这便是大丫头的尊贵之处。在世子府里,除了钱不归桃花管以外。其它的都归她管。
“爷,您别不懂事了。现在回去,还能少挨点板子。快给我走吧!”
朱瑝栎挠了挠额头。“哦。那好吧……咦,桃花姐。快看,飞碟!”
他明面儿答应,却突然一指东边天际,表情夸张。弄得桃花很是疑惑,自然而然便顺着他指的方向扭头看去。而就在此刻,朱瑝栎马上哈哈大笑,撒腿就跑。
“桃花姐。我等会肯定回去。既然出来了。反正都是挨打。干脆我再玩一会儿……”
“你!你们?你们回来!回来……”
桃花知道自己上当。顿时气得直跺脚。冯义和徐延康也撒欢似的,赶紧向朱瑝栎追去。
许久之后,望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李宝顺问道:“桃花姐,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回去呗。反正挨打挨罚、又不是我们。哼……”
“啊?哦。”
李宝顺一歪脑袋,想想也是。然后,不再多想,跟着桃花,一路返回了。
朱瑝栎他们沿街跑了一阵,见桃花、小顺子没有追来。他们三个这才停下了脚步。由于跑的很急了。此刻都是气喘吁吁,口干舌燥。
“爷。前面有个茶馆。我们喝口茶吧。”
“也好。正好渴了。”
茶馆在他们的斜对面。门口挂着一张挑幡,挑幡上写着一个“茶”字,比较显眼,很好辨认。
朱瑝栎答应了一声。正要过去。可对面走来一个人影顿时吸引住了他。主要是那人肩上站着一只鹰。鹰目炯炯有神,看着很神气。而且随着主人的步伐,鹰,竟是一动也不动。就像入定了一般。说明它和主人配合的很好。很听话。
“世子爷,走啊?”
“啊?哦。哎,你们看那只鹰,好神气呀!”
“闪开!闪开!紧急公务!不得阻扰!闪开……”
冯义和徐延康还没来得及看鹰。在街道一头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所有的人一下子大惊失色,赶紧向道路两旁避让。若是被撞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朱瑝栎他们也提前向后退了一步。可对面恰巧又有五个孩子出现,他们正要跨街向朱瑝栎这边跑来。说是迟,那时快。眼看危险将至。
“哎呀”
“不好。”
“危险!”
“闪开……”
一时间,数声呼喝,几乎同时响起。还有迎面的马蹄声也如奔雷一般响彻耳畔。
骑马的差役也发现了那五个孩子。他赶紧勒住缰绳。但为时晚矣。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速度又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在这电光火石间,街道上大多数人都还是一片茫然。朱瑝栎也只是刚刚意思到有“危险”。
旋即,只见街道对面,有三条人影,一只飞鹰,同时窜出。方向直指那五个孩子。他们速度很快。只不过一起一落,便各自抱住一两个被吓呆的小孩,堪堪避过飞奔而来的快马。待他们再次落地时,也正好停在朱瑝栎的身边。
飞鹰在上空盘旋了一圈,很快也落下了。依旧站在主人肩膀上。
随之,快马一闪而过。那名差役也松了一口气。但他的公务比较紧急。没敢停留,而是选择继续扬鞭策马。一溜烟,就不见了。
“刚才很危险,你们知不知道?”
“没长眼吗?没看到马过来了吗?”
“师父。他们是不是傻?咋不知道躲呢?”
三个救人的男子连声呵斥那五个孩子。若不是他们出手相救。这几个小孩就算保命不死,恐怕也会被踩成重伤,终身落下残疾。
可小孩们像没事人一样。更别提感恩的心了。他们各自从救命恩人怀里挣脱后。竟伸出小手,马上就把朱瑝栎给围住了。
“哎?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
朱瑝栎诧异。他这才注意到这几个小家伙面色青黄,破衣烂衫。应该是进城乞讨的小灾民才对。而街道上的人,大多都是普通百姓。也只有他穿的最是体面。或许他们慌慌张张、不顾危险过街,便是认定了朱瑝栎是个有钱,应该能施舍给他们一点吃的吧。
“去去去。都滚一边去!”
冯义马上拉下脸,一边呵斥、一边驱赶那个孩子。三个救人的男子,顿时看不下去了。
其中一人三十来岁,长着一张万人脸,穿的衣服也很破。正是那只鹰的主人。
他见孩子们可怜,便心有不忍,取下包袱,从里面掏出一块儿吃剩下的干粮。然后又掰成几半,分给孩子们吃。
而孩子们一得到吃食。应该是饿极了。恨不得一口就想吞下去。
“你们慢点吃。没人和你们强。”
见他如此宅心仁厚。将心比心,朱瑝栎的脸色好不尴尬。
“冯义!看到了没。做人就应该这样。要慈悲为怀。要乐善好施。懂不懂?”
“哦。懂了!”
朱瑝栎取下腰间荷包,摸出了一块碎银子。犹豫了一下。干脆,又取出了一张五两的银票,一并交给徐延康。并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炸糕的摊位说:“你把钱给那老板。告诉他,炸糕我包了。只要是灾民,让他见人就分一个。什么时候把银子花完了为止。”
徐延康拿到银票,从那三名男子,不屑一笑。
“嗨嗨嗨,你们几个。干饼有什么好吃的?给我走吧。我请你们吃炸糕去。嘿嘿……”
几个孩子一听,还有香喷喷炸糕吃,哪还敢犹豫?争先恐后的紧跟着徐延康不离不弃。
不久,卖炸糕的老板也是受宠若惊。他隔着街道,远远便朝朱瑝栎点头哈腰、致敬。
“看来公子也是菩萨心肠呀。不错。不错。好人必有好报!艳秋、冲子,我们走。”
扛鹰男子背上包袱。他饶有兴致的看了朱瑝栎一眼。然后和两位同伴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