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瑝栎气定神闲、胸有成竹,似乎并不担心这个问题。接着,他又向官兵们灌输他的思想。他首先问战士们:你们为谁而战。
他的话顿时惹来一片哄笑。有胆子大的立刻举手站起:“这还用问吗?王城的兵,自然是要为王城而战了!我们愿效忠世子爷、效忠太王妃!”
不排除。说话的人有讨好、巴结的心思。可朱瑝栎听后,却笑了笑。他马上否定了这个观念。
虽然是王城在养着他们。可也不能让他们单纯的为王城而战。这种思想其实是很危险的。一支私军。对上,必然会遭到朝廷的猜忌。对下,要是再不得到百姓的支持。迟早会走向覆灭的。
在他看来,天下所有的军队,不管它姓什么,都应该为正义而战。为百姓而战。为守护一方安宁而战。
只有得民心,才会得天下呀。
一时间,他的观念惹来诸多喝彩。虽然当兵的没什么文化。懂的不多。但人心都是肉长的。朱瑝栎的话也很好理解。在潞安当兵,自然是守护潞安的百姓了。而他们大多也都是潞安子弟。
他的话也仿佛一盏明灯一样,为所有官兵们点明了方向。他们今后将为正义而战。为守护家园而战。
吃过饭后,朱瑝栎又巡视了一遍营房和军械库。也把各种军械按个体验了一遍。
明代军械制造原本是有严格系统控制的。大致可分为:工部系统,内府系统和地方布政司军器系统。
按正常手续:各部队先向兵部提交申请,再移交工部审核、造册,然后按数拨给。而拨给过程,要么是工部直接进行调拨,要么是下批文,允许该部队就近从地方军器所获得。总之,严禁自己私自制造和配发。
可随着战事越来越多。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能力也逐渐变差。再加上交通不便、审批手续麻烦,也容易滋生腐败,还不利于应对突发事件。所以,如今基本上都是各府镇营兵自产自足或自行采买。只需向兵部报备即可。
但沈王军还是严格受潞安官府控制的。因为他们是私军,私军属于非法武装,是不允许出现的。他们必须要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才能说得过去。而这个身份正是潞安守备营。
也就是说,他们名义上是要归潞安守备营管辖。而且军费还得自己负责,武器装备要向府衙申请,与潞安守备营同批采买才符合规定。
离开军营,回到王城。朱瑝栎去长寿宫向杨氏请安。现在的夜色已经很深了。
杨氏寝殿里,灯火还是通明。得知她还没有睡后,他便让看门的嬷嬷通传,请求一见。
不久,卫遥出来了。并说:“太王妃累了。想要休息。既然世子爷忙。以后就不用来请安了。”
朱瑝栎一怔。马上听出了其中的味道。这明显是不想见他了。到了此时他才意识到。当下是个礼教极严的时代。对请安工作是十分看重的。王城里的每个人都很重视。就算是亲祖孙之间,也会因此心生间隙的。
须臾,朱迥洪、张氏、李氏、闫氏。还有朱瑝栎的众兄弟姐妹,也都从长寿宫里出来了。
宫门外,这些最亲近的人见到朱瑝栎后,表情不一。有的直接黑了脸。如朱迥洪。他大骂朱瑝栎不学无术,还不孝,给他丢脸了。他今天本来就不高兴。和老三、老六打赌输了一百两银子。此刻正没地方出气呢。朱瑝栎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也有在一旁苦心规劝他。如张氏。让他以后长点心,别不懂事了。明天一定要记着来请安。
闫氏就更不用说了。那是最疼他的人。
倒是李氏正巴不得他出错呢。不时的就想挑唆两句,数落他的不是。比如:说他记吃不记打。都已经挨过罚了。还不长记性。这一次又是跑哪鬼混去了?
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朱瑝栎的态度始终是端正的。他统统都虚心接受。没有一点要辩驳的意思。
并且还跪在地上,恳请卫遥再去通传。请太王妃务必见他一面。
卫遥表示很为难。可朱瑝栎再三恳求下,他也只好又回去一趟。帮朱瑝栎求求情。但,依旧没有得到允准。
“世子爷,不是奴婢不帮忙。是太王妃真的已经睡下了。您还是明天再来吧。”
这已经是很大的松动了。刚才还是“以后不用来了”。现在改成“明天再来”。
“卫公公。我今日必须要见到祖母。恳请公公再去通传一次可好?我有大事禀报。”
“噗……”
他的话音刚落。一圈亲人中,有一半的人都笑了。仿佛看到了天大的谬事。
“大事?什么大事呀?噗……”
李氏又“噗呲”了一声。她离朱瑝栎比较近,干脆又凑近一点。
“好一个有大事禀报呀。是什么大事呀?能告诉我们吗?”
她虽然只是个侧妃。可她育有三子两女,在开枝散叶上,数她贡献最大。也因此奠定了她的地位。就连张氏在她面前,也直不起腰来。
朱瑝极随后也道:“就是呀老三。你能有什么大事禀报呀?不妨说好出来听听。我们也能为你参谋一下。”
朱瑝栖也跟着凑热闹。“我说三弟。该不会是,你不小心又惹祸了吧?等着祖母给你擦屁股?哈哈哈……”
朱迥洪脸更黑了。“你一个孩子,你说什么大话呢?真是大言不惭!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张氏、闫氏暗暗摇头,不敢发声。只有朱含嫣不忿道:“你们别这样说他了。我栎哥哥说有大事。肯定是有大事的。对吧栎哥哥。”
朱瑝栎仿佛没听到一样,对所有话都置之不理。他向卫遥说:“卫公公,求你了。再通报一次吧。若祖母不肯相见。我便长跪不起。”
“世子爷。您这是难为咱家了。太王妃是什么脾气,您还能不知道吗?不是奴婢不愿意通传。是奴婢不敢呀!”
“那好吧。既如此,那我只能长跪不起了。卫公公,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你!唉……世子爷,您这是何必呢?”
卫遥长叹一口气。他左右为难。而就在这时,有一个人恰好匆匆走来。而那个人也引起了朱瑝栎的注意。因为他穿的衣服正是沈王军的便服。只见那人来到跟前,向卫遥耳语了几句,又交掏出一封信后,便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