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寒心知楚曜在朴真的心目中,绝不是个普通男宠那样简单,如若不然,朴真怎么可能放任他三番四次的刺杀自己,朴真怎么可能那样大意地带着一个随时会要了自己命的毒药在身边?
这样一个来自九冥的筹码,不好好利用,怎么说得过去?
风轻寒笑道:“既然你暂时没有去处,不如就跟我们一起回风石堡。我爷爷风苻跟你爹还是故交呢,咱们算起来并不见外。”
楚曜淡淡看一眼风轻寒,眼光扫过牧放和慕容客,看到慕容客的时候,楚曜愣了一下,然后才目光复杂地看着妲烟,笑了:“风石堡是个好地方,人才集聚,风石堡肯收留我是我的荣幸,但是我楚曜本来就是闲散的性子,不喜约束,这位姑娘……”
“我叫妲烟!”妲烟道。
“妲烟……”楚曜笑道:“好名字,妲烟看起来也是个游荡的命,不如你我结伴,同游天下如何?”
风轻寒的目光中煞气一闪而过,本来深邃的眸子瞬间溢出一丝杀气,也许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风轻寒看了看楚曜,见他面不改色,目光就不自觉地瞥到了妲烟。
妲烟怎么也想不到楚曜一开口是这样的话,当即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你的想法很好,可惜……我还有要做的事!”
楚曜也不勉强,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递给妲烟,笑道:“也罢,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这个东西收好,或许有一天你能用得上。”
妲烟疑惑着接过来,打开瓶子闻了闻。瓶子里传来一股淡淡的花香,让人觉得心头宁静,味道却带着淡淡的死气……这味道,似乎是假死药啊?妲烟一闻之下,就微微皱起了眉头,立即抬头看向楚曜。楚曜若无其事的笑笑,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
妲烟若无其事的盖上瓶盖,笑道:“多谢,后会有期!”
楚曜轻轻抱拳,手撑着窗柩,轻轻一跃,落下地来,就只看见苍茫的夜色中他一身白袍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
风轻寒凑过来问:“他给你的是什么?”
妲烟不着痕迹的将瓶子收到怀里,面上带笑:“是好东西,也许有一天能用得着。”
牧放听说是好东西,也凑过来问道:“妲烟,什么好东西?”只有慕容客呆在原地不动,看着妲烟似笑非笑。
妲烟笑着摇头,敲了敲牧放的脑袋,道:“总之是好东西,不过这东西说不得,在我手里或许有用,在你手里就未必了。”
其实在自己手里有什么用,妲烟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直觉的觉得,这东西,楚曜谁也不给,单单给了自己,就是对自己有用的。
风轻寒面色很是失落,妲烟的拒绝,无疑是将自己渐渐推离了她的身边。是的,她不爱他,但是即使是不爱,两人之间那些同生共死的过去,怎么能这样简单就忘记呢?
风轻寒这边发着呆,王维满却收拾妥当进来了。她的目光几乎是长在风轻寒身上,居然也没发现楚曜不见了,只是几乎是蹭着风轻寒的手臂,笑道:“轻寒,我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吗?”
牧放道:“楚曜这一去,也许不会回朴真身边,就算回去也难免生出事端。我们既然已经暴露了,赶紧离开为妙!”
几人都表示赞同,当即退了房牵了马上路。王维满杀了自己的一位属下,倒是给妲烟腾出了一匹快马,几人轻装上路,都走得格外的轻便。
牧放果然走哪里都是笼络人心的好料子,店里的掌柜和小二居然很是舍不得他,大概是感念牧放救了他们,一直送到了镇口,一个劲地问牧放姓名出处。
牧放笑道:“我是风石堡的牧放,掌柜的若有了难处的话,尽管来找我就是!”
掌柜的连连点头,又亲自送了一段,看着牧放策马离开才回了客栈。
风轻寒等人走了之后,远远的官道旁,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眉眼妖娆,带着浓厚的异域风情,正是天山雪海的朴真!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风轻寒等人走远的背影,慢慢笑了,笑容冷酷却妖艳:“风石堡……好戏上场了,我倒要看看,被教主盯上的棋子,究竟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她身后树林的阴影里,并排站着八个姿色各异的男人,此时,这些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的道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朴真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他们,淡淡道:“楚曜还没回来?”
站在最靠近朴真的位置的男人道:“算算也该回来了,但是人却不见,我怕他……”
“他跑不了!”朴真傲然打断道:“他身上带着控心蛊,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他应该还没那么傻的自找死路!周检,你去看看!别是出了什么事才好。”
那个男人答应着,转身就往刚才妲烟和牧放下脚的那家客栈去。方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禀告:“教主,楚曜回来了。”
果然,昏黄的街道上,楚曜一身白衣被剑划破,带着一身血痕,慢悠悠从街道上走来,只走到朴真身边,几乎是淡然地道:“很抱歉,我失手了。”
朴真不自觉松了一口气,也没看到楚曜微微勾起的唇角,轻轻道:“失手了就失手了吧,能从那几人手里逃脱,也很不容易了。”
“是!”楚曜答应着。
“可是教主,天山雪海的戒律……”那八个男子均是面露不服,其中一个更是忍不住出口抱不平。
朴真面色一变,眼睛横了一眼那个说话的男子,冷声道:“戒律是我定的,我想怎么就怎么!”
“我不服!教主,我也是跟在你身边几年的人了,楚曜屡屡犯错,你为什么总是容忍他呢?我不服!我不服!”那个男子却停不下来,似乎是压抑已久的愤恨都在今天爆发了,不顾旁人的劝阻,直接跳出来道。
“你不服?”朴真气急反笑,“王储,不要以为跟在我身边几年,就在天山雪海地位不一般,我告诉你,我要杀了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王储本来是最早跟着朴真的,算是朴真身边的老人了,早就看不惯楚曜屡屡犯戒还能得到朴真的厚爱,本以为这次可以借机扳倒楚曜,却不想朴真依然是这般护着他。
王储心里还是不服气,当即气鼓鼓地扭头,狠狠地盯着楚曜看。这一看不打紧,朴真刚才被周检触发的那根心弦瞬间崩塌,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当即一个迅雷般的闪身,等王储反应过来,朴真的手指已经搭在他的喉咙上,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王储闷哼都来不及,软软倒地,就此绝命。
“谁还有话说?”朴真冷冷道。
余下七人全部都沉默地低着头,唯有楚曜高抬着脑袋,嘴角勾得更深,看着朴真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神情。
朴真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也许这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她微微一笑,手轻轻挽上楚曜的手臂,勾魂一笑:“任务完成了,我们也该去青江别馆,找玄天要点小礼物了!”
一行人在夜色中,往风石堡相反的方向走去。
楚曜回头望了一眼妲烟他们离开的地方,心里悄然闪过一丝伤感:“妲烟……妲烟……你一个弱女子,竟然是操纵这局中局的那个人捕获的对象,但愿你能逃过他为你设计好的命运才好!到了风石堡, 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坚强的活着啊!”
很多年后,楚曜一直在想,如果命运安排他们就此别过,或者从未相逢,那该多好!
往风石堡的路上,风轻寒一行也正火急火燎地赶路。妲烟一个人默默地落在队尾,看着前头风轻寒和王维满二人并肩而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那本是属于她的位置,那本是她与风轻寒互为依存的方式!可是现在,王维满抢在了前头,风轻寒也没有反对,更没有顾忌到她的感受如何,或许在风轻寒心里,是真的放下了自己了吧?
也对,自己已经挑明了话,说自己不爱风轻寒,纵然是撒谎,那也是一种欺骗吧!所以,风轻寒怎么对自己,自己都没有立场责怪。
只是为什么,即使想开了,心还是痛得厉害呢?
妲烟默默无言地跟在队伍,没留神牧放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的身边。牧放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眯眯地道:“怎么了妲烟,怎么看起来很不开心?”
妲烟摇摇头,眼睛盯着风轻寒没有收回来,被牧放逮个正着。牧放似乎不经意地道:“你说奇怪不奇怪,才过了一天,轻寒的气色怎么变得这么好了?难道……真是爱情的力量?”说着拿眼瞟妲烟。
妲烟一呆,扭头看了看牧放:“你的气色也不错,难道也是爱情的力量?”
牧放哈哈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很懂得以牙还牙啊!”
牧放的笑声晴朗欢快,在静静的小路里传出去很远。王维满不禁一笑,揶揄道:“看不出来,妲烟姑娘和牧放倒是很般配啊,两个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真是羡煞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