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渐渐隐没下去了,天空从青色变得绚烂,从那巨大的火球向四周延展,金黄色和粉色交织的世界呈现在他眼前。飞机穿梭在赤色云层之上,他看着天空变暗变蓝,蓝的深邃,在这深邃的蓝中又隐 藏着点点光芒,慢慢的,星空形成了。
飞机降落已是伦敦的早上,李冥知道儿子是第一次做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出了机场,他带着李休德住进了最近的酒店,让李休德睡了个够。
期间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大胡子啊,我到了,你下午大概六点钟来接我们吧。啊对对对,你小子挺聪明啊,我在307。啊?嗯……这俩孩子真着急。啥?你说什么?诶呀,我这信号,喂?诶呀,见面再聊吧。”
华山叹了口气,交上这么个朋友,没法子的事。
“怎么了华叔,他们什么时候到?”坐在对面的秋寒月问。
“啊,他们已经来了,让我下午六点去接他们。”华山冲他一笑,“只是……他现在应该……可能……还不认识你们”他又补充说。”
“李叔还没解开吗,那他怎么带他过来的。”秋寒月问。
“还能怎么,骗过来呗,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华山苦笑着,“对了,你们行李尽早收拾吧,免得到时候又丢三落四的。”
“那他……我们……”一旁的楚青雪吞吞吐吐的说。
“我们还是哥们儿啊,要是他不认,就把他脑袋打开窍。”秋寒月拍着她的肩膀说,“别想那么多了。”
……
下午五点的时候,李冥把李休德叫醒,催促他去洗了个澡,李休德刚穿好衣物,就响起了敲门声。
李冥打开门,来人正是华山。
“好久不见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两人都笑了。
“进来吧。”李冥转身进屋,“小雨,收拾好了吗?”
李休德“嗯”了一声,李冥旁边站着一个不算高的中年男子,圆脸,微胖,带着慈祥的笑容,留着很茂密的胡子,像是个和善的张飞。
“小雨,还记得我吗?”男子笑着问他。
李休德并不认识他,只得说:“您是?”
“这是我的朋友,华山,你华叔。小时候你特别喜欢拽他的胡子。”李冥开口道。
“华叔好。”
“长大了啊!”华山认真打量着这个年轻人,上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个喜欢打闹的孩子。“走吧,我们回去再聊。”
华山带着他们开车返回了自己的家。
回家的途中,李冥和华山一直聊着往事,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互揭着对方的短,然后哈哈大笑,李休德就静静的听着,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这里的道路和建筑都突显出了典雅的风格,车在一栋别墅旁停了下来,两人跟着华山走进了这栋别墅。
“爸,你回来了!”一个少女蹦蹦跳跳的来到了华山的面前。
“这是我女儿,华灵灵。灵灵,这是你李叔叔的儿子,李休德。”
“你好!”华灵灵秀气的脸庞绽放着笑容。
“你好!”
“灵灵越长越可爱了!”李冥笑着说。
华灵灵听到夸奖也是很开心,嘿嘿一笑。
“李叔好!”秋寒月也走来打了个招呼。
“你小子,噢,不对,你们俩,真是急性子!”
“还不是你磨叽!”秋寒月挑了挑眉毛对李冥说。
李冥无话可说,只能朝华山使眼色。
“都别站着了,我先领你们去房间,然后吃饭!”华山只能不情愿的打着圆场。
“小雨,这位是你赵姨,赵玲。这是秋寒月,这是楚青雪,他们俩是你同学。”餐桌上,李冥一一为李休德介绍。
秋寒月和楚青雪一听这句话,得,还真是骗过来的。
餐桌旁的演讲席是属于三个中年人的,这几个年轻人只是默默的听着。李休德不时看一眼另外三个年轻人,另外三个也偷偷打量着李休德。李冥和华山不停地碰杯,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赵玲让其他人去睡觉了,她收拾着餐桌。
两个老朋友此时已经面红耳赤,搭着肩说着醉话。
“小雨就交给你了。”
“你这家伙,连封印都没解开就带过来了!”
“实话实说太麻烦了,说不定还得埋怨我几句。你像个办法,圆一下。”
“这你让我怎么圆?我不管,我就实话实说。”
“嘿,你这家伙。”
李休德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对新生活有点期待,又有点不安,脑袋放空,却又睡不着。
手机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微信上有着李璨发的语音:“你们到了吗?那边是不是比较冷?多穿件衣服。给我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呗,再拍拍街道。”
李休德嘴角微微有些笑意,打字回复“到了,现在这边是晚上,我明天给你拍。”
他不知为何突然产生了睡意,关掉了手机,让自己慢慢入睡。
半夜,华山进入了他的屋子,喃喃道:“真是什么事儿都要我帮他擦屁股。”
“小雨,起床了。”李休德听见老爸在喊自己,然后感到了刺眼的光亮。他眯着眼睛的一缝,看着李冥。“都八点了,赶紧起床,洗洗脸,吃饭。”李冥催着他。
“小雨,昨天睡得怎么样?”吃饭的时候,华山关切的问。
“挺好的。”李休德礼貌的回答。李休德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入睡,他看着对面的秋寒月和楚青雪,自己昨天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有两个玩伴和他们的名字一模一样,就是梦里他们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小雨,你想想自己是不是见过他们两个?”李冥偷偷的向秋寒月眨眼睛。
“好像……是见过。”李休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脑子有点混乱,似梦似醒。
“你忘了,小时候可是我一直带你玩的,有一次咱们捉马蜂……”秋寒月看懂了李冥几乎明示的暗示,开始涛涛不绝。
李休德就这样听着,脑中的印象渐渐清晰,对啊,自己怎么会忘了他们两个呢?
听着听着,他想起了什么,心颤了一下,有些怀疑的对李冥说:“爸,我想起来了,你原来教过我一种语音,那是什么?我还记得……我”他说着,伸出手,看着手掌,突然手掌上出现了一缕火焰。李休德赶紧甩了甩手,声音微颤的问李冥:“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阵沉默,不知从何讲起,刚才涛涛不绝的秋寒月张了张嘴,选择了放弃,还是交给长辈吧,这事儿我也说不清啊,就不要掺合了。
“啊,小雨啊,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解释。”李冥也是无奈,本来想把这个烂摊子给华山的。
“对,对,先吃饭吧,这也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吃完饭才有力气说嘛。”华山打着圆场,开始夹菜,又用手肘捣了捣秋寒月和赵琳。
于是众人都开始吃饭,只剩下李休德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他看了看众人,明显他们都知道这件事,他瞪大眼睛,就这么看着李冥好大一会儿,才拿起筷子。
楚青雪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她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不是她小时候教了他,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李冥默默地吃着,心里想着怎么能解释清还能防止这小子以后告刁状呢?
吃完饭,赵琳把餐桌收拾完毕,又去泡了壶茶。
“我们去沙发那里吧。肯定要坐很长时间的。”赵琳拿着茶壶朝李休德微笑。
众人围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几杯热茶。
“小雨,你既然想起刚才的火焰了,那我问你,你还记得多少我教过你的语言?”
“不知道。”
“这不记得还可以嘛”李冥笑了笑,刚刚那句话他是用黎土语说的,李休德能听懂,说明记得还挺牢。“这种语言叫‘黎土语’,是以后你必须的语言。”
李休德皱了皱眉,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已经很明显了,但这太过梦幻了,以至于他无法也不敢完全相信,毕竟这可是科学社会。
李冥双手交叉立于颔前,“接下来我们开始说正题,小雨,你刚刚使用的叫做‘灵术’,你可以简单理解成魔法。你来这里也不是去上伦敦大学,而是去上‘黎土灵校’,当然,这儿可没有,你得去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嗯,看过仙侠小说吗,差不多就是那种。”
李休德虽然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但当盖棺论定的时候还是难以接受。他结结巴巴的说:“但,不是,可能吗?”
李冥笑了,“怎么不可能?你刚刚才用过,难道连自己也不信吗?”
李休德张了张嘴,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脑袋里嗡嗡作响。
许久,他发出声音:“我为什么会忘记这么……这么难忘的事?”
李冥就怕他问这个,“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说完,他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一脸鄙夷。你好好说清楚不就好了?
李休德看着李冥,脑子里一团乱麻。
“让他缓一缓吧。”赵琳说。于是众人都沉默不言,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李休德。
华山手肘捣了捣李冥,李冥不为所动,华山又捣了捣他,你说清楚能死吗?李冥叹了口气,视线全都集中到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好吧,我承认,是我干的,我把你几年的记忆封印了,昨天才给你解开,所以你才能想起来这些。主要是不想你从小就嚷嚷着学这些,我想让你起码有一个正常人的童年。”
李休德沉默片刻,哦了一声。
李冥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淡然,“你不怪我?”
“有一点。”
“不愧是我的儿子,通晓大义。”李冥开心极了。
“让我静一会。”
李休德现在只是竭尽全力的去理解现状,于是房间又回归平静,只有不时响起杯子碰撞桌子的声音。
许久,李休德拿起面前的热茶,那是赵琳不知换过多少次的茶水,他抿了一口,开口说;“你们,不是在逗我玩吧?”
李冥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这个傻儿子哟,“要不你再用一次灵术,就知道我们有没有骗你了。”
李休德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真疼!看来不是梦。从今天醒来,脑袋就昏昏沉沉的,虽然刚才由于震惊清醒了不少,但还是感觉跟假的一样。
李休德又试了一次让火焰出现在手上,他的手没有被烫伤,但火焰发出炙热的高温并不虚假。他下意识地想用另一只手触碰一下火焰,却被坐在一旁的楚青雪抓住,“你干什么,会烫伤的!”
“我只是想试试这是不是真的火。”
“那也不能用自己的手试啊!”楚青雪递给他一张餐巾纸。李休德将纸靠近火焰,瞬间,纸开始燃烧,变成了灰烬,散发出气味。
“现在你总能相信了吧。”李冥说。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只是想让你过一个普通的童年,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这些不好吗?”
“不好,很不好。”李冥的手攥紧,陷入沉默。
李休德尽管好奇,但他也看得出李冥不愿意说。
“那你带我来这儿,是为了什么?”
“唉!”李冥叹了口气,“看来你是一点没听我之前说的话啊。”李冥挠了挠头,“我带你这是想让你先在这住着,等两天和小雪、灵灵、小月一起去上黎土灵校,到那之后我就不能陪着你了。这两天我会给你讲讲基本的知识。”
“都这个点了,我们去外面吃饭吧。下午再聊,一下子说那么多也记不住,歇会吧。”华山看了眼表说。
“我想吃火锅!”华灵灵开心地喊。
“你们想吃什么?”华山询问众人。
“我都行。”秋寒月随口说。
“我也是。”楚青雪也开口。
“火锅!”华灵灵笑嘻嘻的再次重复。
“那就火锅吧。”华山无奈的说,华灵灵每次去吃火锅都喜欢点最辣的锅,自己又不是很能吃辣,清锅也没有味道,看着母女俩吃的那么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结果就是每次吃完火锅胃就要难受一阵,唉,哪舍得怪女儿,还是怪自己嘴馋。
果不其然,几人吃的满头大汗,就连比较矜持的楚青雪也下筷如飞,只有李休德吃的不紧不慢。
李冥看了眼闷闷不乐的儿子,偷偷在他的饮料里倒了点白酒,果不其然,李休德没有察觉地喝了下去,瞬间就咳嗽了起来,嘴里火烧一样。
“没事吧。”李冥问到。
李休德赶紧接过华灵灵递来的餐巾擦了擦嘴,当他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关切地看他。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像个傻瓜一样,被所有人关心着,被所有人保护着,却埋怨着他们。有什么理由呢?为什么要埋怨他们精心的保护,为什么都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呢?然而他们还是惯着自己,任由自己的发泄,哄着自己。开心的围坐一桌,只有自己不解风情。
“没事。”他笑了笑,拿起筷子,就着李冥给他新拿的饮料,飞快地吃起来。慢慢地,火锅的氛围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