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山庄坐落在点苍山上,点苍山位于大理的西北部,如拱似屏,巍峨挺拔,南面山脉四季温暖如春,北面山脉寒雪千年不化。
孔雀山庄依照山势而建,前方迎来送往,亭台歇脚处随处可见,好不热闹。后方是一道天然屏障,冰雪皑皑,寒风透骨,不是人类可以久待的地方,是以无人把守。
唐晓棠与韩熏风二人拿着司徒宛平留下的地图来到孔雀山庄后山脚下,这里冰天雪地,晴空万里。二人均有内力护体,是以并没有觉得有多寒冷,韩熏风依然潇洒翩翩,“依照地图,孔雀洞在山上。我们贸然上去万一中计可就不妙了。”
“你可知什么样的谎话最不容易令人察觉?”唐晓棠仰望雪山,深思。
韩熏风顺着她的眼光望上去,疑惑地摇头。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真半假的谎话最不易令人察觉,即便里面没有孔雀王的秘密,也必定与孔雀山庄息息相关,值得我们走一趟。”唐晓棠说完,纵身而起,直上雪山,韩熏风紧跟身后,大约上了一百来丈,前方出现一个洞口,洞口的护卫东倒西歪,唐晓棠上前试探鼻息,“死了。”
韩熏风查看死者的伤口,伤口细长,不易察觉,显见为利剑所伤,七八个人俱是一剑毙命,“是林多慈的剪梅剑造成的伤口,难道是他?”
“如果是他,也合常理,我们进去看看。”唐晓棠道。
韩熏风燃起火折子,当先而行,洞口的隧道并不长,越往里面走,倒觉得寒气渐渐散了,偶尔也有一丝暖风飘来,韩熏风笑道:“原来是别有洞天,这老狐狸到是会找地方。”
洞窟的深处,出现一点火光。
火光随风摇摆,忽亮忽暗,似乎有一条人影,藏在暗处。韩熏风大喝:“什么人?”
回声四起,却无人答话。他们慢慢的靠近火光,发现了一个人,一个死人,笑面佛的尸身静静地躺在那里,心口上插这一把匕首。
韩熏风上亲查看,“是红佛,这匕首岂非是林多慈的父亲之物,据说下落不明,怎么在这里?”
“不是下落不明,是林公子的父亲将红佛赠与当今天子,是以并无在江湖出现。”唐晓棠道。
韩熏风皱了皱眉, “高高在上天子怎会结识武林中人?”
唐晓棠叹了口气,“即便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天子也有想杀而不能杀的人,林公子的父亲当年所建的中原剑派就是在暗中替天子解决麻烦的。”
韩熏风恍然大悟,“林多慈的父亲多次替天子暗杀孔雀王未果,结果反被孔雀王灭门,是以林多慈才口口声声说孔雀王是他的仇敌。”
唐晓棠笑了笑,“没错,韩大公子又长大了,可喜可贺。”
韩熏风哼一声,不可置否。
唐晓棠绕过笑面佛的尸身向山洞内走去,“这里脚步凌乱,显然有不少人来过,我们小心行事。”
韩熏风原地不动,眉头紧锁,“笑面佛被人所杀,范小王爷此前跟他在一起,是否也遭了毒手?他若死了,平静了进二十年的武林就不在平静了。”
唐晓棠转首道:“应该不会,留下他,比杀了他有用的多。”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洞窟极深,怕是一直通到前山也不一定,我们还要往前走吗?”韩熏风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唐晓棠笑道。
韩熏风苦笑,“看来想不去也不行了。我在考虑是不是得要你多加银子。”
他们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走的很慢。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待命,谁也不知道前方还会出现什么状况,一片茫茫黑暗,仅仅身旁有一丝微光,就像在苍梧的古墓中,会不会突然间射出冷箭,会不会寒风中夹着要命的迷药?会不会又出现莫名其妙武功高强的怪物?
谁都无法预测,韩熏风的呼吸越来越粗,越来越重。
唐晓棠暗叹忖道:“孔雀王的心思的确巧妙,这洞窟看似笔直,实际机关重重,即便有人闯入也未必能走的出去,蓝香水恐怕就藏在这里面。只是他会藏在哪儿呢?”
黑暗中,忽然飘来一条人影,韩熏风立刻警觉,挥出铁扇,来人道:“韩公子且慢,是在下。”
韩熏风火折子向前一挑, “原来是林公子。”
“正是区区在下。不过你们怎么也到这山洞里来了?”
“是你的旧相好司徒宛平告诉我们的。”
林多慈听到旧相好这几个字眼没有恼怒,好像对司徒宛平的离开也不觉得伤感,只是淡淡地道:“原来是她,这山洞我已经走到头,并没有发现什么?大概是她想错了。”
“林公子进来时可有看见洞口的护卫?”唐晓棠从暗影中走出。
林多慈摇头,“没有。”
韩熏风一脸惊讶,问道:“那笑面佛可是你杀的?”
“在下进来时既没有守卫,也没有见到任何死人。”林多慈一脸疑惑。
韩熏风垮着脸看着唐晓棠, “难道又见鬼了?”
唐晓棠沉思,“洞口边上只有进来的脚印,并没有出去的脚印,所有这里一定有人,或许这里还有别的分岔口,只是这洞内漆黑,林公子也没发现。”
就在三人都陷入沉思的时候,岩洞上方突然突然下起瓢泼大雨,三人无处躲闪不及,衣服全部湿透,火折子也再也燃不起来。过了半晌,雨停了。韩熏风奇怪道:“山洞里面怎会下起雨来?”
“只怕你我的麻烦事又多了一件。还是先用内力烘干衣服再谋打算。”唐晓棠苦笑,还没等到衣服烘干,岩洞内突然又刮起一阵大风,湿透的衣服加之透骨的寒风,三人都打起了喷嚏,韩熏风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封闭的岩洞会怎会有天气变化,莫非一会就要下雪了。”话还没说完,鹅毛般的大雪伴随着寒风纷纷落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此时因为雪花的照亮能偶隐约看见彼此的脸庞,三人抬头看去,原本伸手既能碰到的岩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抬头望不见顶的洞天。
“现在怎么办,火折子全都湿了,出去,还是继续深入?”韩熏风问道。
唐晓棠看向林多慈,“依林公子之见呢?”
“这条路不是我来时的路,进来时我怕迷路是以做了记号,刚刚我四下找了找发现不见了。可是从洞口到洞底明明是一条笔直的路,岔口在哪里呢?”
“若是我猜的没错,这个山洞是一个被掏空半圆形山洞,因此越往里面走上面的岩壁距离我们越远,洞口是一个中心点,从洞口出发不论怎么走距离都是一样的,加之洞内黑暗,每条路的构造都差不多,是以给我们的造成了错觉,以为山洞里只有一条路。”唐晓棠环视山洞。
韩熏风点头,“如你所说,分岔口最有可能在上面。”
唐晓棠叹气,“你终于长大了。”
三人一起提气上跃,上面真的有还有一道洞口,里面一片黑暗,扑鼻而来一股潮湿的霉味,林多慈首先踏地,低声道:“小心地滑。”原来洞口结了厚厚的一层冰。三人都站稳了,摸索着往里走,里面虽是黑暗,但是三人的目力极佳,还不至变成瞎子。不知走了多久,隐约看到前面有微亮的蓝光,韩熏风失声道:“这……这不是苍梧山地底岩浆的那口棺材,它怎么会在这儿?”
他们眼前,静静地摆着一具棺材,晶莹剔透,在雪光的映射下,隐隐约约地放出淡蓝色的光。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在上空响起,那语声道:“唐庄主,这蓝色冰棺里面装着你朝思慕想的蓝香水,在苍梧山错过了,如今可要守住了.”
“你是谁?”韩熏风首先发问。
“先莫要管我是谁,你们的生死现在都掌握在我手里。现下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是拿走蓝香水,二嘛……”那语声道。
“二是什么,快说。”韩熏风急了。
那语声咯咯笑道:“韩公子真是心急,这第二个嘛就是就是你们拿走蓝香水,但是范小王爷,温姑娘,王家兄弟的项上人头我就要一个一个地扔下去了,不知你们是否接得住呢,若是接住了,到了阴间还能找到自己的头颅,若是接不住了,他们到了阴间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哈哈哈……”
“你为何要如此做?”唐晓棠语气很平静,好像任何人死了都跟她没有关系,她只想知道答案,又好像蕴含了巨大的悲哀,无限的怜悯。
那语声尖刻,“我这样做就是要让你知道,你不是神,你不可能谁都要救,这个世上也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我也要让他们看看,一向菩萨心肠的唐庄主是如何为了一己私欲罔顾众人性命的!”
唐晓棠长长地叹声气,黯然道:“司徒姑娘,你本是善良的姑娘,虽前半生遭遇劫难,往往身不由已,没人会责怪你,但是你却甘愿为虎作伥,这样的你快乐吗?”
司徒宛平哈哈大笑,“你口中的司徒姑娘早死了,死在了自己的父亲和爱人手中,现在的司徒姑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唐晓棠他们的火折子也熄灭了,黑暗中寂静了许久,没人说话。唐晓棠慢慢地靠近蓝色冰棺,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蓝色玻璃瓶,手带鹿皮手套,抓起蓝色冰棺里一块蓝色的指甲大小的石块,装进玻璃瓶中,放进怀里,她做的这一切韩熏风与林多慈接着蓝色冰棺发出的微光尽收眼底,韩熏风想要问话,唐晓棠立即做一个噤声的手势。韩熏风想了想没有问出来。
“被父亲和爱人所骗的确是痛苦,但是你将这些痛苦又加在父亲和爱人身上,即便你活着也会孤独寂寞一辈子。”唐晓棠对司徒宛平道。
“平儿,不管不信不信,我真的没有骗你,我一心想为父亲报仇,大仇未报之前,从未想过儿女之事。”一向冷漠寡言的林多慈说出这番话也是对司徒宛平有个交待。
“林多慈,伤我最深的人是你,父亲那样待我,我也不怨他,只因他生我养我,我不会有怨言,但是在他将我送给孔雀王的时候,我苦苦哀求你带我走,你却无动于衷,在你心里我竟比不上报仇重要,你要我如何不恨!”这番话不说还好,说出了司徒宛平听进耳里更加生气,女人就是这样,她会要求自己是唯一,是最重要的,什么国仇,什么家很都不能排在她前面。
韩熏风接话,“世上如你般遭遇的女子,千千万,要是都像你这样心胸狭窄,以怨报德,这人间岂不是成了炼狱。”
“你现在逞口舌之快,到时我让你第一个死。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们统统死在这里!”司徒宛平恼羞成怒,阴冷的笑声回荡整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