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黑暗，顾明轩扶额，不过这次应该是出于某种无光的场景，毕竟上方丧尸的嘶吼声是那么真切，而且越来越响，从零星几只单薄的吼叫几乎快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合奏。
他能感受到脚步声在他头顶上方带来的震动。无数双赤足正一涌而过，向着统一的方向前行。
这么听来，他所处的位置应该在地下，目前暂且安全。当务之急是摸清路线，照到武器和队友。
顾明轩迅速摸遍了全身上下，这厚实的手感，是防弹衣，还是老式的，与现在薄如夏衣的新型防弹衣相比，老式增加了负重，且效果要差一些。
剩下的东西无非就是少量的水和干粮。
“怎么就这点破东西。”顾明轩不免有些失望，连把武器都没有，在这个满是丧尸的世界可怎么活呦。
他习惯性得拍去身上的灰尘，手指被一个尖锐的东西划过。有好东西了？
他将坚刃迅速抽出，手指于刃上穿梭。
这手感，是把匕首……
心中刚燃气的火苗被马上浇灭。
算了算了，他就不寄希望于新手装备上了。但这里有干粮，说明这个梦境可能还设置了饥饿系统。高端设计的梦境，甚至真的会使人产生饥饿感和劳累感。而他现在的状态，明显是又累又饿。
顾明轩先摸索了一番地形，此处地形狭长，没有什么障碍物（设计简略），防塌方装置也仅仅由几块交错的的木板钉成。若是尸潮再跑过一次，他可能就得压死在这儿了。
看来这里并非避难所，而是一条通道。
经过少量能量补充，他选择朝着尸潮的方向走去。此乃顾氏三十六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他的判断也并非毫无依据，根据他以往玩丧尸游戏的经验，丧尸往往会向着有光和声音的地方聚集，而那种地方，不是有神级装备就是幸存者的所在地。
就这样走了一路，嘶吼声也如影随形，顾明轩感叹道，他人玩的梦境是智斗丧尸，他玩的还不如叫：与尸同行。
一点耀眼的火光刺破了黑暗，身着黑袍者正向他走来。
顾明轩有些欣喜，也向他走去。
跳动的火光之上照映的，是一张白净少年的脸。
少年冷漠地问道：“你的名字？”
“你先说吧。”
“持灯者。”
“那我叫……”顾明轩沉思了一会儿，“我叫明烛。”
持灯者冷笑一声，顾明轩也以冷脸回敬。二人都清楚，这不过是个临时代号。
而且，这个梦境可没规定，人类间一定是队友。所以这里有的，可不止是人与丧尸的抗争。
幽暗的地道中，只剩下了二人的脚步声。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才来到了地道的尽头。
快速地登上梯子，一位年轻女性已在此等候多时，看到二人后，她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
“欢迎来到人类最后的堡垒。”
“人类最后的？”
“是的，这里设备中显示的游戏背景是这么介绍的。”
“哦。”顾铭轩点了点头，心想：游戏背景这东西多半是唬人的，说不定还有别的基地。
“对了，我还没介绍自己，我叫阿娅。”
“明烛。”
“阿娅，带他去熟悉一下环境，顺便带他领取这周的口粮。”持灯者说完后转身走向了一扇生锈的铁门，“我去观测一下灯塔那的情况。”
“是。”阿娅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那个穿着黑袍，自称持灯者的少年，不知为何，总给人一种压迫感。常伴他的似乎也只有沉默和一盏烧不完的灯。
这里的门很多，阿娅随便打开了一扇，祖国一条昏暗的廊道，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得明亮起来。
一反廊道中二战风格的设计，大厅充满着现代气息。
泛着银色金属光泽的墙壁上是一条条可点开的小屏幕。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面墙上的超大屏幕，它如闪着月色光辉的巨人般俯视着他们。
不过一点脚步的声响，大屏幕就自动亮起，在上面显示出欢迎的字语，随后自动跳至背景介绍。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会议用的长桌，其余就没什么了。这种简洁的风格，顾明轩很喜欢。
“这里是我们的会议大厅。”阿娅介绍道。
然后，他们又穿过了一条条类似的廊道，参观了餐厅、仓库和休息室等场所。参观完这些，顾明轩开始有点认同“人类最后的堡垒”这一称呼了。
“场地已经基本了解完了，这里是你的物品。”
阿娅刚才带他参观时，就顺手将一些东西整理进手提箱里了。
顾明轩接过手提箱，“谢谢。”
“这里的时间过得很快，白天和黑夜的时间按设定说和现实世界一样，但实际上，只能说，呃，按需要来。这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了。”阿娅看了下手表，“我比你只提前入眠大约一个小时，但在这儿，已经过去三天了。”
“那这里和别的梦境也差不多喽，有权限的话，时间还能调的更快吧。”顾明轩补充道。
“对。所以现在能介绍你的信物了吗？”
阿娅礼貌的微笑对上了顾明轩的满：头雾水。
“信物，什么信物？”
“就是梦境开始时，自身携带的特殊物品。”阿娅指了指她手上那块铜色手表，“这就是我的信物。”
他身上好像没什么比较特殊的东西吧？水、干粮、防弹衣…比较特殊的也只有那把匕首了。
顾明轩将匕首拿出，不过一个半巴掌长短的匕首上却被刻满了精致的花纹，锋利的刀刃在休息室的灯光下闪烁着光芒。
“这大概就是我的信物了。”
阿娅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
为了缓解此时尴尬的气氛，顾明轩又拿出一块压缩饼干，“这个不会也算信物吧？”
阿娅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说：“那把匕首就是你的信物。你先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吧，213宿舍，别忘了。”
“信物象征着什么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阿娅又习惯性地去看表，“现在是现实时间凌晨1点，梦境时间凌晨五点，你该去休息了。”
“好吧。”顾明轩感觉到阿娅的反应很不对劲，他的信物肯定出了什么问题。
阿娅的信物是手表，持灯者的信物可能是灯，而他的信物是匕首。会不会是，匕首象征着危险？带着疑惑，顾明轩步入昏暗的廊道，去找寻宿舍了。
看着顾明轩的背影彻底消失后，阿娅打开了耳旁小巧的通讯器。
一阵电波声后，持灯者的声音传来。
“这里是持灯者，发生什么事了吗？”
“明烛的信物是一把匕首。”阿娅说完后，屏息凝神，等待持灯者的反应。
持灯者还是很冷静，“这不能说明什么。”
阿娅却有些激动了，“可海宇的书中写了，匕首，信，羽毛笔，有这些信物的人都有可能是内鬼。”
“你少说了什么。阿娅。”
“还有。”阿娅的声音低了下来，“灯。”她的话很轻，可这个字仿佛被延长了一般，在她耳畔挥之不去。
持灯者坐在地堡的观测塔上，夜风将他的黑袍鼓起，又徐徐垂下，像胸侧均匀的呼吸。他继续说：“有可能而已，四个中不只有两个是内鬼吗？而且，我就是灯。”
“不。”阿娅坚定地说道，“你的行动换来了我们的信任。”
“那他也可以。”
持灯者切断了联系，远方的灯塔仿佛是热闹市区的大楼，五彩的灯光旋转、闪耀。而登下的狂热“市民”，正用腐朽的身躯堆叠在一起，化为汹涌的浪潮，向上攀爬。
一座尸塔倒下，便掀起另一座。
持灯者想到了些什么，觉得夜风渐凉，随后，像坚冰般浸润骨髓，沉静如他，也难以抵挡这份苦痛，只得半跪下去。
“又来了。哼…”
他艰难地举灯，火光照亮了他整个脸庞，淡色瞳孔中燃起了火光。
“秉持信念，灯火…”严寒消褪一些后，又以更猛烈的趋势袭来 ，“呃……”
但他还是缓缓吐出了最后两个字，“不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