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老者敲了几下鼓才要再说忽然,远远听得“铛铛铛”几声锣响,前方刺啦啦冲过来两队兵丁喝道:“曹将军回府闲杂人等回避……”树下围着的一群人呼啦啦一阵散去,老者起身摇摇头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又白费了这半日工夫。”
“吧嗒”一小锭银子落到老者木盘里,老者抬头看见旁边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中年文士,便抱拳一礼道:“小老儿,这里谢过看官。”说着收起小鼓等物事,与那中年男子静立在林下等那将军行仗过去。
看他们走远,文士对老者道:“先生这书果然说的好,听口音并非这椿城人士,敢问仙乡何处?”老者道:“有劳惠问,小人祖上银蕃,是西南三千里外的一座小城,这些年来迫于生计,不得不出来奔走。”男子道:“我久居椿城,对外面世界不甚了了,先生周游四方见多识广,想请先生喝上一杯,说些新奇见闻不知先生可愿意赏光?”那老者道:“不敢不敢,好说好说!”便背上包袱一手提了小鼓跟着文士脚步,一路说些见闻异事,到一家酒楼前,抬头看见匾上几个鎏金大字“临风楼”。进了酒楼,文士抬脚上楼梯到了二楼,拣个临窗的雅间坐下,吩咐小二安排酒菜,拎起桌上茶壶给老者和自己倒上。
那老者环视一圈房间对文士道:“素不相识,多有破费,敢问贵姓?”见老者问,文士道:“鄙人免贵姓秦,草字无运。”又接着道:“我有一问,敢请先生解疑。”老者道:“不知兄台有何疑惑要小老儿解答?”秦无运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看着老者道:“先生今日说的书固然精彩,然此事过往已逾七八百年,但先生说来其中细节仿佛亲历一般,此书坊间流传几乎绝迹,能找见的也是粗枝大叶,胡编乱造不知这些细节先生从何得知,先生可能为我解疑?”
老者端着茶杯,看着楼下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静默,秦无运淡淡的笑看了老者一眼,也转头看着窗外。
那老者又续了一杯茶,仿佛下了很大决心,缓缓道:“老夫孤家寡人一个说于秦兄也无妨……”
“吱呀”一声,小二推开门将酒菜摆上,给二人分别斟上酒水说道二位客官请慢用,有事招呼。秦无运摆摆手,小二退出门去。秦无运举杯对老者道:“既然酒菜上来先生不妨边吃边说。”老者与秦无运碰了一杯,赞道好酒,又吃了几口菜放下杯箸缓缓道:“小人姓叶,祖上之时在银蕃倒也是望族,八百年前那场抗击妖魔之战,祖上也曾出过些微末之力,小人所说全是先祖留传下来的手记所载。”听到老者说自家姓叶,秦无运沉吟了一会问道:“先生祖上可是当年神功皇帝敕封的六位护国神将之一的叶孝之?”
那老者道:“正是区区祖上。”秦无运隔着桌子施了一礼道:“失敬,失敬。”老者虚扶了一下道:“惭愧,不敢当。”秦无运再为老者斟上一杯酒道:“以先生祖上名声怎会沦落风尘到此地步?”老者道:“我叶家一向人丁不旺,自祖上仙去之后,代代盼望后人能强爷胜祖继承祖上遗风也好光耀门楣,但从未出过中兴叶家之才,早先几辈还有外姓弟子跟着学艺,到后来见到式微,一个个的离开,树倒猢狲散,祖上传下来的功法也丢了个精光;到了我爷爷那一辈,连神功皇帝赐的牌匾也被乡里恶霸抢去挂在自家门上,我父子二人无奈只得背井离乡靠着说书为生。”
听老者叙说秦无运心下一阵唏嘘,又与老者碰了几杯酒道:“当年神功皇帝敕封的六位神将,不知其他几家现下如何光景?”
多饮了几杯酒,老者微醺道:“除我叶家之外,洪、刘两家近百年来在江湖中也渐渐沦为三等门派,天人山庄金家八百年前便是半隐的的架势,现在已经完全不理江湖事了,不过金家一直以来都是人才济济,可能祖上的本事没有搁下;最兴盛还是要数紫薇阁,八百年前是一流的势力到现在还是一流的势力,现在这天下正道修真炼道的倒有八成是紫薇阁的弟子,而雪山圣教依然执邪教之牛耳,两派争斗更胜千百年前。”
秦无运道:“正邪之间水火不相容自是常事,争斗也无可避免。”
那老者趁着酒兴道:“那雪山圣教门徒蜗居姑射山上,甚少在江湖行走,也不知有多邪,但紫薇阁里却常常传出以无角龙、烈焰凤凰之血炼丹服食后爆体而亡的传说,这正邪也难说得很。”
秦无运呷着酒正凝神思索,外面传来“邦邦”的敲门声,小二进来道:“小的来给客官掌灯,顺便问问客官可还需要酒菜?”秦无运道:“菜不必了,再送两壶酒上来,再准备一间上房。”小二点上灯答应着去了。
思索半晌向老者道:“日间先生说的书最后一段被打搅未说完,不知那魔王是何结局?”那老者吹着酒气昏昏欲眠,摸索着打开包袱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秦无运道:“这便是先祖手记,我自觉与兄台有缘借给兄台一观,都记在手记里”,又向包袱里摸索一阵翻出另外一本书,举在灯前看了半晌也递给秦无运“这是先祖留下来的功法,可惜半本被恶霸抢了去,这半本送与兄台,我是将死之人了不如送给秦兄答谢顿饭之恩。”说着伏在桌上沉沉睡去,秦无运从老者手中接过,放在一旁桌上,自去翻看叶孝之的手记。
看完之后秦无运将手记放进老者包袱内下楼会过钞,赏了小二一锭银子,嘱咐伺候老者到上房住下,自己出门走了,老者的话让他动了到处走走的兴致。
这一日到了金叶。这金叶原本无名也无城池只是一片宽阔的河谷地带,八百余年前有一个姓韩的官员暮年归农,途径此地,爱这里风景秀丽便在河畔修亭建榭,长住下来并给河取名玉带河。之后富商巨贾云集,王侯将相咸聚,渐渐形成这天下仅次于椿城的繁华所在,只因住在此地的人家非富即贵,因此好事人给这城池取名金叶,住在城池里的人对于这个名字也喜闻乐见,金叶便渐渐的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