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海妍看看释心,又看看卓天楚,良久,嗤笑一声,道:“所以呢?”她推开卓天楚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娶了我,我就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你们俩亲亲我我?甚至还要喜笑颜开的看着你们同床共枕,然后再兴高采烈的将心儿迎进门,是吗?”
卓天楚走到床边,挡在释心和慕海妍之间,淡淡道:“我希望如此。”
“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慕海妍冷笑一声,流下泪来,“卓天楚,我再会舞刀弄剑,也是个女人。天下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你问问心儿,她愿意吗?”
卓天楚身子一僵,强忍着没有回头去看释心,他害怕,也不愿知道答案。
慕海妍抹了下眼泪,继续说道:“从认识你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独占你一个,因为我知道你胸有大志。到时候佳丽三千,你自然不会只取一瓢。但是我以为,你至少能好好疼我几年吧!可是我没想到,我们仅仅结婚三个月不到,你就……你就……”说着,声音已经呜咽不清,眼泪又流了下来。
卓天楚轻叹一声:“你果然懂我。”顿了顿,又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娶你是为了什么。”
慕海妍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
卓天楚勾勾唇角:“那就好。以你的聪慧,应该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才适合坐在我身边。”慕海妍如梦初醒,怔怔的看着他,卓天楚背过手,道,“如果一切顺利,我可以保证,那个位置绝无其他人选。但条件是,你永远都不可以伤害心儿!”
慕海妍愤怒的看向释心,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她不禁握紧了双拳,伏在桌案上喘着粗气。半晌,喃喃道:“好,我答应你。”冷哼一声,又道,“女人这辈子不就谋个名分么!何苦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痛苦一生呢?不过我提醒你,卓天楚,我可以不伤害她,但别人可就不一定了!哼!”说完,头也不回的摔门而出。
释心听得糊涂一半明白一半,但无论怎样,错总是在自己的。她见慕海妍生气离开,她也急忙起身穿衣,说什么,也不能再呆下去。
卓天楚拦住她:“你去哪?”释心只推开他往前走,卓天楚本就心情不好,怒嗔道,“你还要回青楼去吗?你是公主,她们是妓女,你怎么能和她们交朋友?!”
释心生气的瞪着卓天楚,咬着嘴唇,含着泪,半晌才嘶声道:“公主如何?妓女又如何?还不都是嫁给别人做妾!”话音未落,泪如雨下。
卓天楚呆呆的看着释心,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他轻轻将释心揽入怀中,哽咽道:“对不起……对不起……”边说边亲吻着释心的眼角、腮边,轻轻拍打着她颤抖的脊背。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到。
释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软在卓天楚怀里,汲取着他胸膛里的温度。她感到好冷,好孤独。每一件事,都将她逼向悬崖,一点退路都不留。
不知道卓天楚是怎么说的,总之卓岂凡同意了,让释心暂时住在将军府,冥墨和薛鸣秋也跟了过来。
静思也终于离开了皇宫,去了瑞雪庵清修。临走,交给释心一封信,信上写着:“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远离爱者,无忧亦无怖。”释心看着,怔怔的发了一会儿呆。
皇宫里的衣物字画,也多数搬了过来。还有那两只小兔子,如今已变成了两只肥肥胖胖的大兔子,也不怕人了,一放出笼子,就满屋子的跳。
薛鸣秋从到将军府,就一直气呼呼的不说话,对释心更是不理不睬,视而不见。
释心给他道歉,他才生气的说道:“你根本就没把我当朋友看!你不想回宫,可以跟我说啊,我即使不要了脑袋,也不会强迫于你。可你呢,却骗得我团团转!我那晚找不到你,几乎都快疯了,你知不知道?!”
释心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却听冥墨在一旁道:“一个御前侍卫,被青楼女子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你应当自己反省,不该怪公主。”语气中没有丝毫的起伏,却听得薛鸣秋悠的红了脸,不再言语。
“说得好!”卓天楚走了过来,道,“如果这次不是心儿和玉蕊合伙骗你,而是遭遇不测,我们恐怕又得急得焦头烂额,不知去何处寻她了!难道还要再受一次匈奴的屈辱吗?”
薛鸣秋脸带愧色,颔首道:“属下知错!请少将军降罪!”
卓天楚轻笑一声,道:“你是父皇派来的,我可没有资格降罪于你。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你,兵不厌诈。我知道你学识不错,只是临敌经验不足,应该多和冥大哥学学。”
冥墨和薛鸣秋立即抱拳行礼,道:“谢少将军!”
卓天楚轻轻摇头,道:“在我这里,不用拘礼。大家就像朋友一样,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就好了。我经常要去军营,有时候可能两三天都回不来,就要拜托你们帮我好好照顾心儿了。”说着,握住了释心的手,释心急忙不好意思的挣开。
薛鸣秋微微一顿,和冥墨齐声道:“属下定当尽心尽力!”
卓天楚笑道:“刚说完不用拘礼的。现在有我陪心儿,你们可以在府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看看住的地方有什么不合适的,直接告诉李公公就好。”说着,就牵了释心进了屋。
薛鸣秋仰头看向“兰心阁”三个大字,在心底轻叹一声,也许只有他才配得上她。
没多久,慕海妍也回来了,但她住的地方与兰心阁一东一西,两人互不来往,很少照面。即使见了面,慕海妍也是冷冷冰冰的,与释心擦肩而过,一句话都不多说。
释心如今也搞不清楚状况,但她想,住在这里,总比住在皇宫,面对卓岂凡,要好上许多了。
这天天气明媚,释心换了男装,拉着薛鸣秋和冥墨出了门。走着走着,便又来到了碧波湖。垂柳随风轻轻荡漾,柳絮如雪纷纷扬扬,飘在空中,让人避之不及。
湖上泛舟的人比清明时还多,龙舟小船大大小小的飘在绿水间,犹如浮萍。突然听到湖上有人喊道:“小公子!小公子!”
听着声音熟悉,释心手搭凉棚,向远处望去。只见一艘龙舟上,一个浅粉色的身影站在船头,使劲挥舞着双臂。看身形,好像是玉蕊,释心也向她摆摆手。没多久,龙舟便靠了过来。
“果然是你!”玉蕊欣喜的跳上岸来,拉着释心的手,嘻嘻笑道:“民女玉蕊拜见公主!”说着,就要跪下去,释心急忙扶起,摇头示意她不必多礼。那天袭香阁里,也只有玉蕊知道释心的身份。
玉蕊吐吐舌头,道:“今天天气好,桂妈妈带我们姐妹一起出来游湖,好巧不巧的遇上了你!那天分开后,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说着,脸也红了,眼泪也下来了。
看了看释心身后,拉着走远了些,小声道:“心儿,你那天没事吧?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张公子在酒里下了药,还好桂妈妈有解药,我才没有……”脸上一红,担心的看着释心,“你找到解药了吗?”
释心摇摇头,玉蕊惊诧的喊了一声:“啊?那你不是……”
释心仍旧摇摇头,玉蕊喃喃道:“哦……那,那就好……”可心里仍旧疑惑不解,但也不便多问。
“心儿,对不起,都怪我,差点害了你。”玉蕊咬牙切齿的道,“不过那个张公子也没得好下场!听说被打得皮开肉绽,要不是家里有钱,怕是要死在牢里了。”说着,嘻嘻一笑,释心却煞白了脸。
玉蕊向薛鸣秋瞥了一眼,笑呵呵的道:“咦,他也来了啊!呵呵,你看他瞪我那样,好像要把我吃了似的!”释心回头向薛鸣秋看去,果然他两眼瞪得像铜铃,脸涨得通红,拳头也捏得嘎嘎作响。见释心看他,恨恨的别过脸去。
“心儿,跟我到船上玩吧!曼月姐姐和雨薇姐姐都在呢!”玉蕊拉着释心向船上走去,回头又对着薛鸣秋和冥墨道,“喂,小公子要和我们去游湖,你们来不来呀?”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便径自拉着释心上了船。
曼月和雨薇翘首了半天,一见释心上来,立即迎了上去,娇笑着道:“小公子,好久不见啊!”
桂妈妈也急忙迎了上来,拉着释心道:“小公子,你来啦,快请上座!”说着,就拉着释心坐在了首座上。
释心扫了船舱,只见左右手各自坐满了男男女女。男人多半是哪家的公子少爷,大都二十几岁,女人个个娇艳动人,但除了玉蕊、曼月和雨薇三人,她一概不识。他们也看向释心,只觉得她容貌娇美,宛若女子,但细细看去耳垂上并无洞眼,就没有多怀疑,都当是哪家的小公子,不常出来。
桂妈妈听玉蕊说释心身份尊贵,又见识了卓天楚的排场,自然不敢怠慢了释心。又将薛鸣秋和冥墨安排在释心左右两侧坐下,转身亲自替三人倒茶斟酒。
玉蕊娇滴滴的坐在了释心身旁,一会儿给释心夹菜,一会儿给释心喂糕点,殷勤的让人目瞪口呆。
坐在左边的一个蓝衣公子嗤笑道:“玉蕊,这位小公子是什么来头啊?从没见你和人这么亲密过!就连张公子,也是没有的!”
这句话,既是说张公子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也在讥笑玉蕊看错了人。玉蕊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随即又娇笑道:“张公子算什么啊?还不是被小公子关进大牢,打得一个多月也下不了床!”
众人一听,都暗叹释心来历不小,自然不敢再多嘴,都纷纷向释心敬酒。释心为难的端着酒杯,一口也不敢再喝了。
薛鸣秋接过杯子,道:“我家公子不胜酒力,就由在下代劳,请诸位赎罪。”他们哪敢反对啊,都笑着将酒敬在了薛鸣秋手里。
玉蕊琴声曼妙,曼月歌声袅袅,雨薇才学不亚于男子,与那些公子哥对诗,无不令人叹服。一时间,众人吟诗作对,弹琴唱曲,好不热闹。
薛鸣秋头一次喝这么多酒,跑到船头吐得七荤八素,释心担心的看去,只见薛鸣秋抱着玉蕊,隐隐有些哭声。玉蕊回头对释心淡淡一笑,唇语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