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哲正要从释心手中取下弯刀,释心却猛地一挣,出其不意的在他手背上划下一道血口。鲜血很快渗了出来,释心心中一紧,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嘶……”呼延哲急忙缩回手,他身后的瑟姆急忙上前冲释心吼道:“大胆!竟敢伤了大王子!”说着就要夺下释心手中的刀。释心听不懂瑟姆说什么,只看着他凶巴巴的扑了过来,急忙向后缩去。
呼延哲抬手拦下瑟姆,看了眼伤口,很浅,说明她并非有意,随即柔声道:“心儿,你不要害怕,我不是坏人,我是你哥哥的朋友……”释心一听到哥哥二字,眼中瞬时闪出一道光芒,双唇微张,却最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呼延哲见释心有些动容,趁热打铁说道:“你忘了,我们见过的,那天早晨,我站在客栈二楼的窗边,你坐在马车里。不过我当时着了汉服,梳着发髻,想起来了吗?你哥哥当时就在屋里,可惜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就是他妹妹,要不然你们那是便可以相认了!”不经然对着释心说起了谎,呼延哲的眼神不自然的瞥向别处。
释心睁大了眼睛,难掩心中的震惊与欣喜,双手一松,匕首落下,身体也不由向呼延哲移去。哥哥……原来她真的有哥哥!然若师父没有骗她!
呼延哲拾起弯刀,一看之下,微笑道:“这把匕首是琪儿送给你的吧?”琪儿?琪贵妃?释心犹豫的点点头。呼延哲笑道:“琪儿是我的妹妹,这把匕首还是我亲自为她打造的呢,她很喜欢,从不离身,没想到竟给了你,看来她真的很喜欢你啊!”说完又将匕首递与释心。
释心怯怯的不敢去拿,眨眨眼睛,看着呼延哲手背上的伤口,很是愧疚,轻指他的手背,又摇摇头。
呼延哲柔声道:“伤口很浅,不碍事的。”良久,又迟疑的问道:“你……不会说话?”释心心中一顿,微微点头。
呼延哲蹙眉看着释心,良久才问道:“我发现你时,你被藏在箱子里,你是什么时候被掳的?还记得是谁掳了你吗?”释心摇摇头,眼中露出委屈的泪光。
呼延哲安慰的拍拍释心的肩:“没关系,我会查清楚的!现在有很多坏人在抓你,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说着,便吩咐瑟姆道:“将队伍分成两拨,选些身手不错的人跟我骑马回塔拉,剩下的人由你带领,先赶着马车向海原走,然后再去接应巴德叔叔。”
转头看看丹珍,又道:“就让丹珍呆在马车里,装作心儿的样子,你们必须誓死保护!”
“是!”众人颔首齐声答道。
瑟姆担忧道:“王子你的伤,恐怕不宜骑马……”
“小伤而已,不碍事。事不宜迟,马上动身!”复又回头用汉语对释心说道:“我们必须骑马,你可以吗?”
释心点点头,想了想,拉过呼延哲的手,写到:去哪?
呼延哲微微一笑:“草原。”
玉门关外,一队天朝骑兵刚刚自城门鱼贯而出,领头的正是卓天佑、卓天翼和卓天楚。三人抬头看着那颗似流星似的亮光,相互对视一眼,随即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三人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卓天佑的心中已被自责占满,那天本来说好,他要陪释心一起去瑞雪庵的,可早晨玲慧突然腹痛,他担心孩子,便耽搁了几个时辰。等他感到瑞雪庵时,释心失踪的消息,就像一声惊雷,将他震在原地。他一次次的承诺说,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再也不让她受伤害,可又一次次的食言。
卓天楚则是喜忧参半。不知为何,当侍卫闯进婚堂之上,告诉他释心失踪的消息时,他竟然是欣喜的,因为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逃开这场婚礼了。他丢下慕海妍,礼服都来不及换,就跳上银魄,夺路而去。
他隐约听见身后有慕海妍喊叫的声音,然而他不在乎了,一切已成定局,他再也不用隐藏自己的情感了。十四岁那年,父皇就告诉他,想要皇位,就必须娶慕海妍,相对于政权而言,兵权更可靠。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释心的,刚开始他的确只当释心是恩人,是妹妹,此外别无他想。然而,当他看到大哥手把手的教释心练字时,他感到气愤,教心儿练字的不应该是自己吗,为何被别人抢了去?后来,他发现自己与释心的距离越来越远,他开始感到不安和慌乱,不应该是这样的啊!除夕之夜,他亲耳听到释心与卓天佑在一起了,他忽然感到,有一盆冰水彻头彻尾的浇灌下来,寒入骨髓。
婚期将尽,他的内心无比的煎熬,他试着说服自己接受现实,祝福释心,可当他看到他们在一起的场景时,他几乎心痛到落荒而逃。
对于慕海妍,他不能否认自己也是喜欢的,然而更多的是感激,毕竟在所有人都对自己不待见时,她却一直陪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而且那次秋猎,她还毫不犹豫地为自己挡了一箭,差点丧命。但,所有这些,在释心面前,都变得模糊了,他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喜欢。
而卓天翼则紧蹙着眉头,一脸的担忧,不过他担忧的不是释心,而是此次为寻找释心,恐怕已将自己这些年秘密培养的势力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恐怕是得不偿失了,但是以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转头看看两侧的人,见他们都若有所思,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了。
呼延哲与释心同乘一匹马,由百十个人陪着,向西北方向扬鞭而去。最末的几人马尾上拴着干枯的树枝,将沙地上的马蹄印一一扫尽,又被风一处,竟看不出行走过的痕迹。瑟姆目送他们离开,随即下令向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很快便淹没在黑暗里。
启明星闪烁,天空渐渐放亮,骏马驰骋在一望无际的荒原,脚下是还来不及褪去颜色便被冰雪掩埋的草地,偶尔有几棵矮小的乔木,互相依偎着生长。
释心看着这不同于京城的风景,心越来越乱,她的确很想见到哥哥,可是她的心里却有着深深的不安。她若走了,静思师姐就要孤零零的呆在皇宫里,卓天佑肯定会急得发疯。她频频回头,希望能有人追来,可是,他们知道自己被带到这里来了吗?
“心儿,怎么了?”呼延哲终于忍不住问道,释心抬头看了看他,终究是摇摇头,暗自在心里轻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
呼延哲在心中舒一口气,他其实已经猜到了释心的心思,但看她摇头,便在心里想,那个人在她心里还是没有那么重要的。但一想到,那日卓天佑与释心两人在红梅中相拥的场景,他心头仍是不自觉地生出一丝嫉妒。
释心发丝间的香味随着风飘进他的鼻中,微勾唇角,无论怎样,此刻她在自己的怀中,而他再也不会放她离开。这样想着,又扬了扬马鞭,他恨不得立即回到塔拉,将怀里的人藏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从此只属于自己。
远处几棵树后,冥墨一身黑衣策马而出,他看着远去的队伍,不禁蹙眉。方才他分明看到那个女孩已经醒来,然而令他不解的是,她为何会没有丝毫挣扎的就跟着匈奴人走?她的身份一直查不出头绪,难道……她是匈奴人吗?那么这次的走失,是真的被绑架,还是一场戏?
无论怎样,要先通知主子才好。想罢,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向天空发出信号,一点银光嗖的一声射向高空,在昏明的天空下一闪即逝。
众人同时抬头看向天空,卓天翼担忧的说道:“方向改变了,看样子是要直接带释心去匈奴的都城塔拉,一旦进了城,再想出来就难了。”
卓天佑侧头看了卓天翼一眼,皱眉向身后众人发令:“以最快的速度前进!”说着,策马向前疾奔而去,众将士不敢怠慢,急忙跟了上去,只剩下卓天翼与卓天楚还停在原地。
卓天翼回头看看卓天楚,假装不解的问道:“怎么这样看我?”
卓天楚微微一笑,道:“二哥的护卫好厉害!短短五天,不但抓到了绑匪,还对心儿的行踪了如指掌,连父皇的大内侍卫都自叹不如!”
卓天翼不置可否的勾勾嘴角,一扬马鞭,向前驰去。卓天楚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许久无奈的叹一声:“二哥,但愿你我不必兵戎相见!”说完,一夹马腹,身下的白马如闪电般追了上去。
一轮白日自地平线缓缓升起,荒原上的一切都被笼罩在若有似无的熹微晨光中,然而却丝毫感觉不到阳光的温度。
扑面而来的寒风令释心感到窒息,虽然裹着厚厚的貂皮披风,她仍旧感到冰冷彻骨,双颊冻得通红,嘴唇也微微发紫。
“是不是很冷?塞外就是这样的,忍一忍,马上就到了。”呼延哲心疼的将她揽得更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释心抬头看看他,微微颔首,呼吸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亲切而熟悉,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呼延哲想了想,说道:“你哥哥现在在京城办事,我已经用飞鹰传信给他了,叫他尽快赶回来,过几天你们就能见面了。”
释心抬头看向天空,有三只鹰一直在他们的上空盘旋,出发时,她的确看见呼延哲在一只鹰的腿上系了布条,向南边放飞而去。低头看到呼延哲手上渗出些微血迹的纱布,越发觉得愧疚,对他的信任也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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