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黑脸大汉见野哥笑容可掬的样子,于是便不解地问道。
“哥的意思嘛,很简单,就是用你们自己的剑割掉你们的那些零碎,然后嘛,你们就可以走了。”
“大侠所说的零碎,到底胳膊还是腿脚?”
“啊,原来你们连什么是零碎都不知道呀?唉,今天算哥倒霉,索性就学一下老孔同志,做一次毁人不倦的教书先生吧——”
野哥瞅着几个被他蒙得一头雾水的家伙嬉笑道:“关于零碎嘛——其实它就是……我想喜欢收藏虎鞭鹿鞭的药店老板一定也喜欢人鞭,野哥我也就换几碗酒钱罢了,别无他意,别无他意,哈哈哈——”
“你——你敢——赶快杀掉我们,兄弟们认栽了。”
“杀掉你们?可是,哥一向不喜欢杀人,只喜欢阉人,你们不是诚心让哥为难吗?”
野哥嘴角一扬,不屑地微笑,可是,在几个大汉看来,那笑简直比阎王爷的狰狞还让人恐惧。
“野哥,我说,我全都说,你千万别阉了我……”店老板见野哥似乎真要阉了他们,于是终于第一个忍不住说道。
“靠!你还真他妈的不是东西!老子让你喝酒,你一口都不敢尝,老子说要阉了你们,你第一个就要招供,现在哥终于知道小日本进中国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汉奸了,原来都是你们播下的孬种呀?算了,算了,你们都他妈的滚吧,老子杀了你们岂不是自毁门面?!”
“大侠真的让我们走?”
“靠!你家野哥说话什么时间不是一言十鼎?滚!快马加鞭的滚!”
互望,见野哥只顾饮酒,一声唿哨,疾风般遁逸。
“啪——”一具尸体。
“啪——”又具尸体。
……
一共五具尸体,整整齐齐排列,颈上的剑痕一模一样。
野哥皱了皱眉,刚才还鲜活的五条生命,如今竟整整齐齐排列在他面前,仿佛等他检阅。江湖人就是这样对待生命?!
野哥一声轻叹,头也不回,对着坛口一阵暴饮,瓦灰的酒坛顷刻见底,野哥目衔远山,如野风般淡然道:“他们其实也没有透露什么信息,依理当不致死。”
“酒中下毒,被人三句话就吓得屁滚尿流,若再混迹江湖,杀手的名声岂不被他们败坏殆尽?”
一个白衣少年飘然立于野哥对面,整个人笔直挺立,目寒如星。
“这么说,你是杀手中的君子?”
野哥抬头,任野风飞扬他满头的乱发,嘴角挂笑,似天边的弯月。
“杀手没有人是君子,但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小人。”
“很好。”野哥一笑,“只可惜酒已见底、菜已阑珊,否则,你我可痛饮几杯。”
“我这里有酒,十年的女儿红,只可惜,我不能和你对饮。”少年从腰间取下一个鼓胀的酒囊,置于桌上,话语比先前温暖了一些,但依然经千年寒潭过滤过似的冷。
“对饮之后,你依然可以取我的性命。”野哥拿起酒囊,拔掉木塞,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道,“的确是好酒,我从未饮过如此美的酒。”
“我只和朋友对饮。”
“我们还不算是朋友?”
“我的剑不会指向自己朋友的。”
“看来你不能和我对饮了?”
“当然。酒可以送给你,虽然我有些舍不得。”
“你是杀手,对吧?”野哥重新盖好酒囊的木塞,问道。
“随便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可以出同样高的价钱买回我的命吗?”
“不能,这不符合我的规矩。”
“我可以知道我值多少两银子吗?”
“四两二钱。”
“哈哈哈——”野哥一阵大笑,手指面前的五具尸体,“我的命在他们那儿可是值一万两银子的!”
“有人花了四两二钱请我喝了杯茶,并且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信息,所以我就找到你这儿来了。”
“看来让你找上我的真正原因并非那四两二钱的银子,而是茶里浸泡的关于我的信息。”
“据说,你自出道以来还没尝过败绩……”
“所以,你只是要找我比剑,而并非杀手。”
“不!我是杀手,只不过,杀人的条件比较苛刻而已。”
“什么条件?”
“对手不够强不杀;不想杀不杀;朋友不杀……”
“我属于哪一类?”
“能够引起我兴趣的那一类。”
“引起你兴趣的是哪一类?”
“可以砺我剑的那一类,在我剑下已经死了几个,也许,你是最强的一个。”
“这么说,我应该觉得很荣幸了?”
“据说你认为天下之剑莫过于快,而我的剑却不快,但杀人挺管用。”
“是吗?那我倒要领教领教了,只是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冷漠。”
“冷漠,好名字。请问你打算怎么杀哥?”
“当然是用剑!我听说你不喜欢带剑,所以就多带了一把。”
冷漠说着便从背上取下两把剑摆到桌面上,两柄一模一样的剑,最普通的那种。
“这是我刚买的两把剑,一两二一把,因为是我的剑,所以你先挑。”
“很好。”
野哥抓过靠近自己的那把剑,起身立于青青草地上,两眼注视着冷漠,眸中沉静若谷。
冷漠抓起另一把剑,双眸凝成一点。
时间一点点流逝,夕阳下,两个人影凝成了两棵树,与山川古道以及周围的万物融为一体。
剑气在一刹那间迸射。
冷漠的剑尖斜斜划出,平平常常、缓而无形,剑尖过处,没有一丝风声,然而,四周的空气里无一处不是凌厉的剑气。
一连串金属碰撞的声响,时缓时急,如琴弦上流动的音符,似风铃悠扬的清脆。
一场绝美的绵绵不休的剑舞,两把剑在两双犀利的眸影间寻找着对方的咽喉。
汗水,滴湿了周围的空气。
僵局,一场几乎注定会双双累死于夕阳下的僵局。
……
突然,野哥的剑被冷漠的剑尖往上一挑,竟然闪电般斜斜飞了出去,冷漠的剑势则如长虹突乍,顺势击向野哥……
几乎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冷漠的剑紧贴着野哥的脸颊斜刺过去,脸上的毫毛仿佛已被冷漠的剑削掉了几根,一切都来得万分惊险。
“你胜了,能够准确把握剑势的走向,果断弃剑抓住稍纵即逝的破解僵局的机会,你的剑技和胆识果然非常人可及,冷漠败得心服口服。”
冷漠说罢,神色不觉黯然,等到他的目光再次爆出光彩时,竟然挥剑向自己颈上抹去。
“靠!你这就死去了?”野哥笑嘻嘻望着冷漠,面上一脸波澜不惊的表情。
剑身一颤,陡然凝滞,剑锋距离咽喉,半寸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