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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1)

说话之时,又有小厮来报,有人求见……

柳怡柔神情一凛,以为定是玄净去而复返,挣开了赫连靖云的钳制,淡淡的说道:“我去瞧瞧……”曾在刚才,她说要走时,瞧见赫连靖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如此,她便知足了。

见到她大踏步的出了房间,赫连靖云的心里慌了,他知道,如是她和玄净见了面,他或许真的就失去她了……

抢先走了一步,挡在了柳怡柔的身前,声音软软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祈求,抬眼瞧着柳怡柔,琥珀色的眸子流转,淡淡的忧伤从眼底泛滥开来,“能不去见他吗?”

柳怡柔的住了脚步,咬着下唇,微微的摇了摇头……

“真的要离开我吗?”

柳怡柔的心猛然一痛,却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赫连靖云垂下了头,终是妥协的说道:“我陪你一起去!你先藏起来,待我问清楚玄净的目的再出来好吗?”

如今,大晋的时局风云涌动,在不明目的的情况下,以前再信任的人都有信不过的时候,瞧着赫连靖云谨慎的模样,柳怡柔笑了笑,低声回道:“好……”

赫连靖云见到她浅浅一笑,也随之笑了笑,而后,却是准备将覆在脸上的面具摘掉,柳怡柔却伸手阻止了,“还是别摘了……”

仔细想了想,那金色的面具仍是覆在了脸上!柳怡柔躲在大厅外面的廊间瞧他,却是看见一个笔直的身影立在大厅里,却不是玄净……

“这位兄台找本王有何事?”

赫连靖云淡淡的开了口,眉梢斜扬的瞧着他,却见那人转过了身子,“玮,见过王子……”

竟然是公孙玮,这下,柳怡柔都愣住了!她万万没想到,公孙玮竟然会出现在匈奴?可是,他来做什么?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幸好是赫连靖云先出来见他的,若是她冒冒失失的出来了,见到了公孙玮,现在的情形定要更为凌乱……

“楚王殿下……”

赫连靖云微微愣了愣神,而后抱胸还礼,心中也是万分诧异,公孙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思及至此,他先开口问道:“楚王殿下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公孙玮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哀然的说道:“玮有线人得知,皇太后出事那日,匈奴的阿思雅公主曾在温泉北宫出现过……”

他的话音一落,便瞧向了赫连靖云,心里却是如同战鼓一般,声声作响!

赫连靖云淡然的笑了笑,“父王曾有将阿思雅嫁给皇上的念头,那日,正是皇上召见,阿思雅才得以进入行宫见驾……”

公孙玮直直的瞧着他,眼神仿佛要透过他,深入到他的灵魂中一般,赫连靖云仍是一脸的淡然,倒也不慌张,只是他们彼此都知道,他在说谎……

公孙钊位于温泉北宫时,是被公孙伦囚禁于此,不可能再召见匈奴公主,而赫连靖云如此袒护的做法更加的凸显了他的目的……

而在外的柳怡柔将他们二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却是猜不透公孙玮此次前来的目的!

“如今,皇太后死因太过蹊跷,皇上有心替太后平反,却是无力!如今赵王把持朝政,皇上处处都要看赵王的脸色,而兵符又不在手中,办事定是寸步难行……”

公孙玮直了直身子,朗声说道,其实他的话,是说与柳怡柔听的!

他的线报,皇太后薨的那日,阿思雅公主曾经出现在温泉北宫,随后,据宫人来报,皇上赐毒之后,太后竟不见了人影……

阿思雅公主素来于赫连靖云亲近,他这番是走投无路了,才来赌一把,赌的就是柳怡柔对这大晋的江山有多重视……

当他从公孙玮的口中听到阿思雅曾经出现在温泉北宫的时候,赫连靖云的脸色沉了沉,但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便又是那风轻云淡的表情,平声对公孙玮说道,“说白了,这本就应该是你们公孙家的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方便插嘴的……”顿了一顿,他又说道,“皇太后已薨的事实,皇上和赵王已经昭告天下,还望楚王殿下莫在图惹事端了……”

有劝解又有威胁,一番话说的恰到好处,令公孙玮再无话可说了……

可是话说回来了,不光是柳怡柔,就连赫连靖云也很是想知道,这一波又一波的人来匈奴寻人,究竟抱的是什么目的……

“既然王子将话也说明了,那玮便不再打扰了……只是,若太后娘娘泉下有知,皇上如今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公孙伦目无朝廷,在宫中肆意豢养姬妾和娈童,各个都处在许妃娘娘之上,小公主出生后身子羸弱……”

絮絮叨叨之下,公孙玮竟有将宫中所发生的事都一一说出来!

只是赫连靖云已经想要下了逐客令,狠狠的瞪了公孙玮几眼,他才住了口!

这厢送走了公孙玮之后,在外面冻到脚都麻木的柳怡柔哆哆嗦嗦的进了屋,赫连靖云垂着眼睑问道,“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嗯……”柳怡柔淡淡的应了一声!却是不再多说一句话,赫连靖云连忙追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这厢柳怡柔尚未开口,赫连靖云却率先打断了她的思路,“时辰不早了,先吃饭吧!”

其实他在害怕,他害怕柳怡柔说出那个他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从用了晚膳一直到入寝,两人都再无话!可是,却是各怀心事,谁都不想开口说!

赫连靖云送她回房,到了门口,柳怡柔才幽幽开了口,“先帮我找到玄净再做打算吧!”

“好……”很是出人意料的,赫连靖云竟然一口应了下来,朝着柳怡柔无力的笑了笑,他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夜无眠,这厢刚起了床,那厢便听到小厮前来通报,昨日来寻夫人的那两个人又来了!

赫连靖云脸色一沉,当即想到的竟然是公孙玮同玄净一同来了,待他去了前厅,这才瞧清楚,玄净和鸾鸳一同来了……

“玄净特意来告辞,若是王子这边有娘娘的消息,还请派人给玄净传个话,玄净感激不尽!”

他始终没有忘记,赫连靖云以前的身份,是他的主子,公孙琰……

赫连靖云皱了皱眉,在玄净即将跨出前厅的时候喊住了他,“且慢……”

玄净携着鸾鸳住了脚步,有些不明所以瞧向了赫连靖云,他却转过身子吩咐小厮,“去请夫人来……”

小厮领命前去,不多时,便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继而便看到柳怡柔散乱着头发便跑了出来,鸾鸳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眼泪便掉了下来……

“娘娘……”柳怡柔上前跑了一步,抱住了鸾鸳,鸾鸳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两个男人,瞧着两个女人抱着哭成一团,神情动容,竟然一时之间心头没有半个字可以前去安慰她们……

许久,她们擦干了眼泪,玄净这才上前问安,“玄净参见娘娘……”

柳怡柔抹了抹脸上的泪,笑道,“快别这么多礼了!”

赫连靖云见势,吩咐了人上茶,让他们可以好好叙叙旧!

“你们是怎么找到匈奴来的?”

柳怡柔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玄净找来了,公孙玮找来了,保不齐,下一个公孙伦便也找来了……没想到,她都已经躲到了匈奴了,却仍是躲不出红尘世外……

玄净笑了笑,“说来也巧了,那日,我带着鸾鸳正要回西北军看望玄灵,却无意中听到楚王对杜将军说,曾有探子来报,说是在北宫见过阿思雅,随后便传出了娘娘已薨的消息,他怕事情有诈,于是便派了人前来在匈奴明察暗访,却不在公主府上见过娘娘,但我知道公主与王爷交好,索性就逾越前来王子府询问,本想询问一番,却没想到娘娘真的在这里……”

柳怡柔苦苦的笑了笑,“不过是死里逃生罢了……”

玄净见她一副心死的模样便知道坊间流传的都是真的,皇上是真的想要逼死太后的!

“如今洛阳城一片乌烟瘴气,皇上的皇位怕是总有一日要异人了!”玄净还是对她说出了目前洛阳的形式!顿了一顿,他接着问道:“难道娘娘就没有想过回去?”

柳怡柔的眸子微微一闪,但随即便又沉了下去,唇角苦苦一笑,“回去又有何用,皇上已经不再信任我了,我又何必前去自寻烦恼的……”说罢,她瞧了瞧坐在身侧的赫连靖云,“况且,我在所有的念想都在匈奴,我又何必再回去……”

“娘娘怎会这般想,如今谁人都知道,皇上是十分后悔逼迫娘娘……”

柳怡柔摆了摆手,淡淡的笑了笑,“是哀家欺瞒皇上在前,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为了他的江山!”

“纵使娘娘有事隐瞒皇上,可是皇上也不该对娘娘下毒手!毕竟,娘娘是皇上的养母……”

鸾鸳在一旁插口说道,柳怡柔面上虽是风轻云淡,可眼底却隐藏不住她的悲伤……

想必公孙钊对她所做的事已经彻底伤了她的心,当下却也不再多说,怕再提及她的伤心事!

柳怡柔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早就是个死人了,只是我放不下的事情太多,便这般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想当初,先帝的遗诏中,已经赐了我殉葬,陪葬华陵……”

她的话音一落,一众人脸上的表情全部都换成了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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