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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盗侠幻夜 2

风萧萧,路遥遥,荒山古道,独步寻孤调,

水千里,剑万哮,琴断舞落,狂歌笑天高。

回程的路上,雷烨牵着缰绳徒步走在林径中,凌珑坐在马背上,双脚没有踩着马镫,不安分地来回荡着,嘴上哼着施幻夜那不成调的小曲。他有一丝的期待,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在他快被仇恨吞噬的一刻,她闯进他的生命,看着她被虏,他的世界瞬间崩塌。她若消失,他就只能为报仇而活了,那还能算是个人吗? 施幻夜说得对,他确实是个儿女情长的人——

凌珑想着施幻夜最后那句话,那是朋友的嘱咐,她知道他已经完全当她是朋友了,看见他为司空筝做的一切,完全可以感受到他从心底发出幸福,她的内疚也可以释怀了。

幽幽山林间,两个人各怀心事。

突然间,风中的不寻常的气息引起凌珑的警觉,她心中的不安油然升起,“哥哥——”她惊恐地大喊,雷烨马上翻身上马,揽着她,挥起马鞭,加急快奔。

当凌珑和雷烨赶到时,琥珀正解决最后一只兽面獠牙的妖物,而原来的茶舍变成了荒芜之地,地上零乱躺着契丹士兵和妖怪的尸体,凌珑立刻飞奔到凌羽面前:“哥,你没事吧,你早就发现了么?”她指着一具穿着小二衣服的妖怪尸体问道。”

凌羽拍拍她的脸庞,微笑道:“是啊,所谓的好茶就是迷魂汤,小二掌柜都是这些妖怪的假象,吸食路人的精魂。”

“厉害啊,老哥。”

“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怎么,终于知道佩服我了!”

“不愧是老哥,面对这恶心的场面还能泰然自若,风度翩翩。”

“雷公子也很厉害,把你毫发无伤地带回!”笑谈中,伸手一弹,地上的妖物尸体化作纤尘,扬天消散,顷刻间不留一丝痕迹。

天如墨玉,星如皓眸。

这是凌珑看到最灿烂的夜空,每一颗星星都是那么的清晰而靠近,仿佛一伸手便可以碰触到他们,连月亮都显得逊色。

现在她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这里的天空,这里的云海,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上天的巨作。但这里的规矩也很多,有一点是与芙蓉苑相似的,就是不能随便走动,这里的不仅是院子布下了奇门阵术,连房间都布满机关,处处暗藏杀机。

这里就是飞凰教的圣地,卧云居。

相较闻名天下的剑风山庄,有数百年历史的飞凰教所在地却无人得知,即使是教中弟子也不清楚飞凰教的总坛的具体方位,世人称那座神秘的城池为“隐城”。

卧云居,是飞凰教的别院,在一座名不经传的高峰之上,绝顶耸入云层,是历代教主清修之地。四侍婢和雷烨在山下休息,而凌羽则破例带她在这里留宿一晚上。

夜已深了,凌珑正打算回到房里休息,背后却有一双手正给她披上暖暖的狐裘。转过身来,凌羽微笑的望着她:“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庄肃的殿堂,坐东向西,每一块灵牌都整齐有序的安放着,上面刻着飞凰教历代教主的名字。

凌珑双手合十,虔心地礼拜。

“你不是想知道娘亲留下了什么东西吗?就在那里,但只准看,不准拿也不准问知道吗?”他指着供奉台上一块黑布所掩盖的东西。

若在平时,她必定就这苛刻的条件吵闹一番,但心底萌生的敬意让她变得十分老实,轻轻的揭开黑布。

这是什么!

原本明亮如昼的灵堂顿时被闪烁迷幻所取代。她只能形容这是一盏宫灯,不…应该说是像宫灯一样的东西,六边围绕的磨纱灯罩描绘着一堆上古的文字,灯芯是一颗手掌大的水晶球,一闪一闪地发出流动的蓝光,把灯罩的文字投射至整个灵堂。

这就是娘亲留下的吗?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放在这里…如山堆积的疑问冲进她的脑海,凌羽的沉默显然不会给她任何回答。

仰躺在床上,那盏“宫灯”一直萦绕在她脑里,回想起凌羽的话:“很多事情你以后慢慢就会知道。”

“为什么要等以后呢?”

“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

天啊,那该死的好奇心要把她逼疯么?

山间的冷风吹入房里,带来了一片清新的气息。凌珑觉得身子变得轻飘绵软,被风吹得摇荡起来,如凌空般没有一丝碰触,周围甚至一片漆黑,她努力地伸长脚,想接触地面以稳定躯体,很快地表凹凸的触感让她寻回真实的感觉。

她听到水声,然后流水在她脚底淌过,冰凉地拍打她的脚踝。

她环抱着双手,依稀感觉到,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却不觉得冷。

她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本能地寻找道路。突然间,她撞到了什么,吃疼地闭上眼睛。

她又睁开眼睛,视觉居然恢复了,她撞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她清晰地看到结实的胸膛,凸现的锁骨,她的视线往上搜寻,尖屑的下巴,紧抿的薄唇,秀挺的鼻梁,微闭的双眼。长得真是好看,凌珑不得不赞叹,但是太虚弱了,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若不是还感觉到若有似无的气息,她还以为是个死人,一个被吊死的人。

那双眼睛有所感应般,微微地开启,她惊讶的发现那是一双深蓝的眼睛,溃散的眼神慢慢凝聚,混合着千百种情绪。他发现了她,不解,疑惑,惊奇,甚至是愤怒,在他的眼睛洋溢开来,然后便幽潭般深邃,她仿佛就要湮没在这深蓝的潭水里,喘不过气。

然后挣扎,惊醒。

凌珑拍着额头,想挥去那奇怪的梦,可是拍了一会儿,那只手居然凉湿了,她竟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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