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楚琳眸光一利,一把抓起殷绛雪的颈部,将她娇弱的身子从椅上拽了起来,狠狠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极限。否则你会后悔的。”
说完,手一松,将她身子甩过。转身拂袖而去。
殷绛雪抓住桌边稳住了身子,悲痛的泪水夺匡而出。心在泣颤,为何曾经深深相爱的两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道底是谁的错?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真是走火入魔了,还是以前在伪装呢?突然觉得似乎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真正的了解过他。
她突然想到付陵朔,那个总在她受苦的时候救她的人,她的丈夫。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呢?他不能死!为什么她很少会想到他,脑子却都是李楚琳挥之不去的影子呢?内心的结纠无法释怀。
封城是易国边界的一个大城。来往过客的生意人,江湖人以及各国名士,都喜聚这里。而城内东角的十里香客栈,封城最大的客栈,便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这里的老板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待身着华服的人或是破衫烂衣的人都平等对待。说不准那个华丽打扮的人是装着华丽,那个破衫的人是装着穷酸。在这里营生,各道人都不能得罪。于是,客栈的大厅里便坐满了服色各异,三教九流不等身份的人。但是,他们最近都在谈论同一个话题。那便是这封城的新主人,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岁左右,冷俊非凡,身怀绝世功夫的人。
一个身型略胖,贼眉鼠眼的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凑到一个膘悍模样的男子耳边,奸笑道:“听说楚侯打算把她那如花似玉的宝贝独生女嫁给新城主,笼络人心。”
膘悍男子爽朗的一笑:“那可不让小弟你伤了心肝儿?”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愁眉起来:“可不是。我惦记那丫头好几年了。下了几次聘礼,那老不休就是不答应。你说我老爹好歹也是这封城首富,我姑父还是咱京城里的大官。那冯老头子却一点不想吃好。”
膘悍男子笑着叹息:“袁老弟。其实你也不用怕。我听人说,新城主身边还带了一个天仙似的姑娘。以冯大小姐的性子是不愿委屈做小的。你努力一把,说不定这次这事就成了。再说了,以前是那楚彻自视甚高有个侯爵之位,如今却改投其主,这让皇上知道了,他小命不住。若依上你这亲家,让你京里的姑父打点一下,还不保了他全家性命。你这次去,保管能成。”
袁河西大喜:“吴兄这话说得在理。可这消息可靠吗?新城主真有带个漂亮的姑娘在身边吗?”
吴之兵瞪了他一眼:“咱俩什么交情,我什么时候白霍过你?”
袁河西挠着脑门:“那道没有。”拱手一礼,“谢哥哥。”
楚侯府。冯湘云持着手帕哭个不停,丫头慈儿在一旁吓得怯怯不敢多语。
楚侯冯庆生在房里来回踱步,烦燥不安。回头对慈儿道:“你先出去。”
慈儿忙应声离去。
冯庆生见丫头走后,方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对女儿语重心长道:“你知道咱们现在干的是什么事吗?朝不保夕,随时掉脑袋的事。如若你嫁了那袁河西,以他家的亲戚关系,帮咱们说几句好话。说是被人所协迫,兴许还能保住你我性命。”
冯湘云泪眼朦胧,哭得哽咽:“我死也不嫁那袁家痞子。他小妾都十几个了,还敢讨女儿过门?”
冯庆生气得脸色青紫:“你也知道那只是小妾吗?你过去是大,谁敢欺负?现在保性命要紧。”
冯湘云撇嘴:“反正我不嫁他。”
“老爷,老爷,不好了……”
两人说话间,冲门而进一个年老的家丁,苍白的胡须随着喘气闪动。
冯庆生一惊:“慢慢说,何事惊慌成这副模样?”
家丁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道:“昨日那提亲的袁公子一家,一夜之间被人全部灭口了。死状恐怕,都像是被人抽干了血肉,黑如焦碳。”
此话一出犹如五雷轰顶,冯庆生心中震得五脏起伏,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一晃跌倒在身后的椅上。
冯湘云也蓦得顿住了哭声,一脸煞白,表情犹如见鬼一般。
湘林苑,冯湘云以前住的深闺之处,如今却是殷绛雪所住的地方。冯湘云擒着泪水,一进门便猛得双膝脆于殷绛雪面前,哭得花容惨淡。
殷绛雪被她突然其来的举动吓得从椅上猛得站起,对一旁的云儿道:“你先出去。”
云儿看了一眼冯湘云后,怯怯离去。
殷绛雪黛眉轻锁,忙俯身去扶冯湘云:“姐姐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冯湘云坚持不起,提起手绢抹去泪水:“妹妹,你一定要帮姐姐。”
殷绛雪更是不解:“道底发生什么事了?无论如何,你先起来说话。妹妹能帮的定会帮。是妹妹能力以外的,即使姐姐一直不起,也是没用的。”
冯湘云缓缓起身,舒了一口气:“妹妹一定能帮的。你去求求城主,让他放过我们父女。是那袁公子自己要来下聘礼的,我是准备推掉的。我们绝没有异心,求妹妹帮我在城主面前说句好话。”
殷绛雪一愣:“袁公子下聘礼与城主有什么关系。他为何会怪罪你们?”
“那袁公子昨日来提亲,今日一早便人发现,他全家被人一夜之间杀光了。死状……”发愁的看向殷绛雪,低语道:“似被人抽了血肉一般,焦如黑碳。妹妹也知道城主练的什么是什么功夫,只有他可以这么做。”
殷绛雪心中重重一震:“血魔。”全身涩涩一抖:“我不想看到他。”
“妹妹。”冯湘云哀声相求,又屈身跪在地上。
“姐姐,你回去吧。他还要利用你们,不会杀你们的。如果真要杀你们,你现在不会好生生的在这里。”
冯湘云泪水一止:“真的吗?”
殷绛雪浅浅一笑,又凝眉道:“他好像在警告你们什么。你们好自为之吧,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着扶起冯湘云,“状容都哭花了。”
冯湘云紧揪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破啼而笑:“我这就回去洗把脸,晚些过来陪你说说话。”
“好。”殷绛雪笑语盈盈送她离去,心中却无半分温度。
两人出门后与一脸冰冷的李楚琳遇个对面。
冯湘云忙用手娟半遮着道道泪痕的花脸俯身一礼:“城主。”又转头看了殷绛雪一眼。全身发抖得绕过李楚琳,轻步离去。
殷绛雪轻瞥了李楚琳一眼,转身走进了房间,坐到椅上,倒了一杯茶水,垂眸轻抿着。
李楚琳随她身后跟了进来,坐到了她旁边的椅上。
“对不起。当日不该出手打你。”他与她相排而坐,中间一个茶矶,目视着前方,说话间未看她一眼。余光却看到她喝茶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她不敢相信这话会出于他之口。高高在上的血魔,一夜间灭了人家满门的人,身上还吸着别人的血练夫的魔。她侧目,看着他。俊美的侧面很完美,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魔。她有些怀疑了,他也许只是功夫上有些霸道,也许心神从未变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她从来不知道而已,因为他那温和的笑可以迷惑众生,很好的掩饰着自己。
“你可以放我走吗?”她轻轻的问。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的回答,蓦得转过头来与她对视,眸光忽得变得凶狠。
殷绛雪心中一颤,看来她错了,重重叹息。
李楚琳见她低头不语,话软了下来:“冯湘云找你做什么?”
殷绛雪收眸,冷冷一笑:“苦诉一下她的命不好。还没过门,丈夫便死于非命。”
“就这些?”
“城主认为还有什么?”殷绛雪转眸:“你若真的对她有意,我看她也未必不会答应。为何要杀了那么多人?”
李楚琳冷笑:“对她有意?笑话。她配吗?那姓袁的小子的姑父是京官,他们想要用联姻的关系合起来对付我。我会让他们如意吗?这次只是个警告,再有下次,袁家今日的样子,就是他冯家明日的样子?”
殷绛雪错锷的看着他,不可思议。这样的人如何是走火入魔后的人。他的沉稳和冷静比正常人还正常。思想上除了一些霸道外,别无任何错乱。她不禁心中一寒,那么他之前残忍的毁她清白之时,又是否如此心神冷静呢?
她清冷的问道:“你现在要什么?”
他的冷眸闪着亮光霸气的看着她:“我要所有人臣服于我,我要你。”
殷绛雪冷冷一笑:“你的心中可以爱一个人吗?”
李楚琳起身走到她的身旁,目光柔和了下来:“我心中只有你,否则不带你来这里。”
“我?”她哼笑一声,这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你心中有我,你曾经为何要抛弃我?你心中有我,为何要杀我父王?你心中有我,为何约我远走天涯,却在走前……,又将我推给别人做了妻子。”泪水夺匡而出,心痛得支离破碎。“你曾经对我的好,只是利用我,因为你要向我父王报仇。你现在装着对我好,也是为了报仇,为了用我牵制住我的亲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