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湛清漪和佟寒之间“看不见硝烟”的争斗还在继续，只是因为坐在哪个位置上的问题，佟寒就大大地不满，死活不坐。
黎震霆和薛冰芙当然是坐在上位，左边是黎子阳，佟寒非要坐在黎子阳边上，可黎子阳知道薛冰芙不喜欢他跟她坐得太近，所以选在另一边，就很自然地跟湛清漪挨着，杨雨萱则坐在湛清漪这一边，把个佟寒给气得，还一口饭没吃就饱了。
“好了，小寒，别再争了，来姨妈这里坐。”外甥女下不来台，薛冰芙的脸色也很难看，但碍于黎震霆在，她强忍着没有发作。
佟寒死死瞪了某个若无其事的人一眼，到底还是坐到薛冰芙旁边去，把筷子碗勺砸得叮当响，“姨妈，以后家里要是有乱七八糟的客人，就跟我说一声，我会没胃口吃饭。”
黎子阳脸色一变，才要开口，黎震霆脸色一沉，重重一拍桌子，“来者是客，佟寒，你要再使小性子，对客人不敬，就马上给我走！”
老爷子一发怒，不但佟寒吓得打个哆嗦，噤若寒蝉，连薛冰芙也没护短，拍了拍佟寒的手，示意她别再乱说。倒不是薛冰芙怕了老爷子，主要是佟寒说这话太不像样了，就算想替她兜回来，也没个说辞。
湛清漪清冷一笑，一脸的事不关己。
杨雨萱好脾气地笑笑，“黎先生，菜都齐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黎震霆“嗯”了一声，拿起筷子来，“清漪，喜欢什么就吃什么，别客气。”
“不会，”湛清漪点点头，一点都不拘谨，“老爷子，我手脚不利索，就不招呼你了，你自便。”这人，一样的话到她嘴里，就是跟别人说的不一个味儿，真不知道她到底别扭着哪根筋，非自成一派不可。
黎震霆失笑，也就不再多说，自顾自吃起来。
黎子阳也不急着吃，瞄了桌子一眼，夹起一块酱牛肉放到湛清漪碗里，“清漪，多吃点牛肉，长劲儿。”他很细心，给湛清漪夹菜用的是一双干净筷子，没用他自己那双。
“嗯，不要，”湛清漪皱眉，“我不吃牛肉，有股腥味儿。”
“你太瘦了，要多吃肉。”黎子阳耐心地哄她，跟哄孩子似的。
“不要，不吃。”湛清漪又摇头，眉头皱得老紧。
黎子阳无奈地叹口气，自己夹回来吃掉，再换个别的夹过去，湛清漪如果愿意吃的，就吃掉，不愿意吃的，黎子阳就自己吃掉，他两个旁若无人地夹来夹去，把气氛搞得怪怪的。
黎震霆对此没什么意见，还不时提醒黎子阳，那个什么什么菜好吃，完全把薛冰芙和佟寒给晾在一边。
杨雨萱看着看着，大概也看出点儿什么来，摇头笑了笑，心道这对小儿女也太不看别人的脸色了，看看表小姐那张脸，成酱紫色了。
“子阳哥！”终于受不了的佟寒忘了刚才黎震霆是怎么发火的，拍桌子大喊一声，又气又委屈，“我要吃酱牛肉！”
黎子阳吓了一跳，正夹着的那筷子土豆丝停在了半空，愕然回头看她，“什么？”
“她要吃酱牛肉，”湛清漪倒是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不等黎子阳回神，她站起来把那盘酱牛肉端到佟寒面前去，又体贴地往前推了推，“吃吧，表小姐。”
“表小姐”三个字从她嘴里叫出来，格外气人，她的意思该不会是在提醒佟寒，她两个其实一样，相对于黎家人而言，都是“外人”吧？
“你---”佟寒气得不住哆嗦，其实，看到黎子阳对湛清漪这样，她更多的是恐惧：一直以来，她都抓不住的、子阳哥的心，什么时候给了这个讨厌的女人？！而且，看起来子阳哥是心甘情愿的！
两个小辈吵嘴，黎震霆自然不好多说什么，而黎子阳更是乐得置身事外，杨雨萱不安地来回看了他们几个一眼，场面好像有点儿不妙。
薛冰芙放下筷子，温柔地揽过佟寒的肩膀，“好了，小寒，怎么说你也是表小姐，为人处世要大度一点，别让人看笑话，知道吗？”是，她佟寒是大小姐，那湛清漪是平民百姓，就活该被人指着鼻子骂，是不是？
薛冰芙转过脸看着湛清漪，那眼神虽然不是多么狠，却有着明显的警告和防备，湛清漪原本不怕她，也不觉得自己理亏，可不知道怎么的，被她这双眼睛一瞧，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闭上了嘴。
不过，有一点湛清漪倒是看出来了，那就是薛冰芙真的很疼爱佟寒，更胜于自己的儿子。自始至终，她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佟寒，她甚至从来不好好地看黎子阳一眼，简直不拿他当回事。
现在她已经有点儿明白黎子阳在黎家的处境，薛冰芙不待见他，黎子辰又视他如八辈子的仇人，看来也只有黎震霆一直疼他爱他、重视他，所以他才忍下了所有的不公平和冷漠，是这样吗？
这顿饭在不痛不快中吃完，湛清漪帮着杨雨萱在厨房洗碗，从小到大这样的活儿她没少做，所以做起来很顺手。杨雨萱不时抬起头来看她，笑得很慈祥，“湛小姐，你一个女孩子还能给子阳做保镖，不简单呢。”
湛清漪咧咧嘴，“这有什么，比我厉害的女孩子多了去了，我呀，就算个二把刀。”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她很喜欢杨雨萱身上这种温柔慈祥的感觉，像……妈妈。
“呵呵，”杨雨萱摇着头笑，“湛小姐真会说话，对了，我听子阳一直说起你，还说起过你弟弟，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还有爸爸，住在老家。”湛清漪心里沉了沉，想起湛树华曾经说过的、希望她和程沧海在一起的话，她就觉心里堵得慌。如果有朝一日爸爸知道她没办法跟程沧海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难过？
“哦，”看出湛清漪脸色不大对，杨雨萱聪明地没再多说，“我把水果端去给他们。”
等她出去，湛清漪下意识地停下洗碗的动作，发起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