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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话 远离人烟

喊了半天也不见人影,心里不禁暗骂,这家伙家里来人了,他却消失,做事能不能别这么不走心。

坐在杂草中的木櫈上,观察起这土家特点的民居,是他父母双亲年青时定居广西,从土家族人手里购买的房子。

这都正常!

但是位置,选择在距离山尖较近的山粱平缓地带,离山下公路那么远,最主要的是远离了人烟。

这就不正常了!

猛然间站起来扫视院中,楼上楼下每一排屋子包括房角,都没露掉。想确定一个问题,把房子建在山上,远离人烟,阿约家很可能连电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晚上难不成要点蜡烛?

“弄好了”阿约在正门外喊了一声,叫我跟他去房后。

绕过外墙来到房子后身,原来在房子后面的山坡上,有用竹管引来的山泉水池,架子上的竹管顺着山坡伸向密林,引来林中泉水,落在地上石块累成的水池中。那竹管的一节上有个圆盘,可将水流调到旁边,阿约在水流下面放置塑料浴缸,接满了水。

浴缸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没有热水吗?”我问道。

“晒一小时就热了,爱洗不洗”阿约道。

此地是小山脉的尽头,从这到山尖还有一段距离。阿约说在两公里外的山顶最高点,有一个森保瞭望塔,他家从山下苗寨扯线,很多年前通了电,那时候是国家给的补贴。

在右侧山麓还有一个大寨子,十几年前还有几户在东侧半山坡,后来搬走了,要绕过山梁才能看到。

我告诉阿约过两三天,丁晓东也会来。一边洗澡,一边把福州的事讲给他,阿约听得也是一头雾水。“那东西有什么用?”阿约问道。

只能告诉他,译文中两起是案件,另一份像是报告书,樊老拖了很多老关系,也弄了个一知半解。

“不过呢!当时樊老给的分析是,这些拿到今天没任何用处,却是存档用的某机关部门文件,被挡住的图案,可能是收档部门的印记”我说道:“只能是滕加军,当时听桃子说的人里,他才是远山信雄的目标”。

阿约对我的话呲之以鼻,就这还要拖很多老关系,简直多此一举。

我立刻喝止阿约,不拖老关系拖谁!难道去问远山信雄!“像我这么优秀的九年义务教育成果,也不知道日占时期的南京陆军医院是1937年之前的金陵女子中学,又有谁给咱讲过,那里发生过一次投毒案件?”我说道。

那些译文的矛头,指向制造这些大案的人。不管是谁,国难当头勇于向侵略者出手,日本人眼中的罪犯,我们眼里他是民族英雄!

洗完澡阿约让我回屋里待一会儿,他下山给我弄吃的,山下苗寨,还有塔鲁大叔在关照他。阿爹临终前,塔鲁大叔和他是至交,这么多年,照看阿约家大宅的就是他。

江西一行,阿约给人的感觉本领高强,对外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经验这东西,一部分是在实践中得来,其中家族师承同样重要。他的家在偏僻的广西苗家村寨,远离人烟,能给他这些的应该是他的父母。

楼上楼下每一间屋子,我都开门瞅瞅,好多家具被盖得严严实实,落满灰尘。一眼看到,还有点吓人。

回到二楼第二间,枣红色的箱子又让我狐疑,四个大箱能装下一家人物品,加上其它屋子的东西,不像阿约说的只有他们一家。整间大院里,房间物品,够一个大家族生活。

只有一户彝人,阿约这么说的用意,可能是想掩饰他一家在苗家村寨,与邻里的关系并不融洽。一户彝人的房子这么大,在多年前就如此富,阿约的双亲一定十分勤劳。

坐在门前木梯上,身后昏暗的小楼,远处大山的山脊上一抹绚丽的火烧云,山谷下已是一片漆黑,高处山峦起伏,在晚霞中各自展示巍峨风采。

想想几天以前福州夜市灯火辉煌和身后昏暗的小楼,我只能用凄凉来形容此情此景。人们都用十万大山来概括广西地貌,此时此地收进眼底分外真切。民众热情好客能歌善舞,但同时这里也是民风彪悍骁勇善战。

不知道他家电源在哪!只好坐在楼梯上等,心中又开始咒骂,家里扔个人,你下山用了两个多小时。

再不回来老子饿死了!

走出大门,在山梁上四下观望。山路曲曲折折,阿约孤单身影从竹林出现,渐行渐近,转上山梁的草地,阿约纵跃而起,健步如飞。

不知为何他的头怎么看起来那么大!

等到了不远处才看清,他手中抱着一个很小罐子,头上还顶着一个大罐。几乎以离地两米的高度向我飞来,真有电影里轻功高手的感觉。

走进院子放下大罐,里面不少鱼。“只有这么多东西,请你尝尝当地特色”阿约道。

“你不会是偷来的吧?”我问道。

阿约白了我一眼,说道:“上哪偷去?若大苗寨只有塔鲁大叔对我特别照顾,只能是从他家拿”。

阿约从一楼的屋子里抱出一堆东西,在院子点起了炭锅,小铁炉一看就是手工打造,蝙蝠纹饰匠心独具。那些碗筷好久没用的样子,我俩用盆端到后院清洗。

“塔鲁大叔说了,今天的客人要好好招待,这是个当兵的”阿约在洗碗的时候说道。

“你塔鲁大叔什么时候见过我?”我不解的问道。

阿约白了我一眼,用讽刺的口吻说,下午我在路边我下车,旁边卖水果杂货的摊位就是塔鲁大叔的。阿约接我下车,和我一起上山,全程都在塔鲁大叔的眼里。

“苗人衣物只能让你看上去像个苗人。从你下车,和我一起上山,这人浑身透出当兵的特征”阿约说道:“塔鲁大叔这么说的”。

在路边卖水果饮料的苗人大叔,出于对阿约的关照,才对来阿约家的朋友留意,这无可厚非。我知道自己军人特征很重,能看出来也正常,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塔鲁大叔还真是个观察敏锐,阅历丰富的生意人”我道。

香喷喷的晚餐,苗家酸汤鱼配上菜豆腐,没打乱我的思维,在江西地下和现在,阿约所知的东西不少。李立明交代,从阿约这挖点东西,目的是拼接远山信雄的情况,钟磊他们三个是怎么出现在南京暗店的。

“在南京,你让我们去把钱全要出来,不合规矩的事,你当时怎么想的?”我说道。由一件事引起话题,他就一定会说原因,一定能找到突破口。

阿约闷头吃着东西,对我的话置之不理。

他性格木讷,但头脑不是,他知道我想问的根本不是这件事,只能喝着米酒等他开口。

“你们在福州整理译文,到我家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钱吧!”阿约过了好半天说道。

阿约的脑袋也不慢,看来和他说译文的时候,他脑袋并不是想着译文的内容,而是李立明在福州整理钟磊带的资料,真实本意是想搞清楚远山信雄的目的。

“是彪子的意思,如果远山老板照付,就说明人家没考虑咱们会回去”阿约说道:“同时也能证明一点,之前钟磊和肖金彪为此事争吵,钟磊说过,那里是地下岩层褶皱带,地下有出去的路,不用回去”。

阿约详细讲明前因,钟磊一年多前,与肖金彪和阿约结识,他们一起下地淘金,南京暗店的东西,是他们积攒的。

钟磊很久之前提出去南京,有个日本老板要雇一伙人趟路,当时他们并没放在心上,那种事,别说日本老板哪里会用来路不明的散贼,就连日本老板究竟会不会来,都不能肯定。

直到三个人在南京暗店,彪子发现有人和钟磊接头密谈,才引起他的警觉。

我想起暗店展柜,心里也瞬间明白,他们是去出货!

比起钟磊,肖金彪在他们三人中,和阿约关系最好,两人合作时间最长,而钟磊是对阿约十分关照,才让阿约跟随他,相信他。

有人和钟磊接头密谈,也没让阿约起疑。相信钟磊只是搭上一个大单,即使得知雇主是一年多之前钟磊口中的日本人,阿约也没怀疑。

仔细琢磨阿约的话,肖金彪和钟磊争吵的原因是出去的路,而钟磊坚信岩层褶皱带有出去的路。岩层褶皱带,地下的情况谁能说清,地质专家也要下到地下去查看实际情况判断,而钟磊坚信有路出去。

毫无疑问,钟磊的坚信不是因为岩层褶皱带,地下空间相连,空隙较为狭长的特点,而是有人告诉他,有路能出去。后来才确定,他不仅是自己知道有路出去,还知道有人接他。

“猜猜接头的是谁?”阿约问道。

真想损他两句,此时还打什么哑谜?

能让远山信雄雇佣钟磊,并且让钟磊坚信不疑的人,不是远山信雄本人,就是吕俊。

“你们真不弱”阿约感慨道。

说完阿约低头看着手中酒杯,眼中一丝伤感,久久不再说话。

此刻我不能说话,他一定在想彪子。肖金彪当时不相信钟磊,认为钟磊完全是利用阿约的信任,做他自己的事情,这三人的关系挺复杂!

远山信雄开始就知道,我们五个人是冲着他去的,所以故意安排钟磊去我们包厢,提出了想挣这个钱。

只是没想到,肖金彪抢先进了我们的包厢,指名道姓问谁叫李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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