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希望?在相信自己最在乎的人已经死去的时候却再次见到了他,哪怕只是一个幻影。什么事绝望?当终于劝自己相信他依旧是他的时候,他却又一次逝去。毫不留情,丝毫不担心在乎的人会心痛,这是怎么样的绝情啊!黯然销魂,唯别而已矣。
只是这一别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卞成龙努力不去看杀手的三魂七魄在青龙刀下化作灰飞消散,可是被杀手握住的右手是那么的冰凉,他知道那冰凉来自于青龙刀,但是此刻渐渐失去温度的杀手却让他的心彻底冷了,这一次真的回不来了啊。卞成龙没有看,也不敢去看杀手失去生命的容颜,那惨白如纸的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那是满足的快乐的笑,是因为终于可以做回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吧?能够替这位大哥挡下这致命一击,对于冷夜亦或是对于杀手,都是满满的幸福满满的快乐啊。
卞成龙茫然地看着他冷峻的脸,轻声问道:“杀手,你真的非要这么残忍吗?我一直相信你活着,一直相信你就在我们身边,看到你回来我真的很高兴,可是却因为担心魔界利用而冷落你排斥你,你是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么?惩罚我这个无情无义的大哥?其实你大可以不必救我的,虽然夏夏和玲儿还有孩子们的事让我很心痛,可是那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能保住如碧和孩子啊,我欠你的要怎么样去还?为什么……”这番话他也许是说给杀手听的,也许只是在自言自语吧,对着他的心对着他的那个不愿为人知的世界,那是属于他和他的兄弟们的归宿。
鬼墨此刻已经处于疯狂的状态,而李新责如有神助一般,将阿彻逼得节节败退!阿彻紧锁着眉头暗自踌躇道:“这厮怎么忽然这么厉害了?莫非是魔尊传了他什么绝招来克制我?还是因为冰狐案的原因?为什么忽然之间这个傀儡就可以和自己一决雌雄?虽然鬼头幡的真正威力还未发挥,但是自己还未完全掌握,如果强制施为的话恐怕会粉身碎骨的吧?”然而事已至此,李新也看了出来这一点,所以他一边攻击一边狂笑道:“怎么了,魔使大人,你不是说你已经完全掌握了鬼头幡吗?你不是能够控制鬼墨的吗?怎么现在不使用那一招噬魂术来对付我啊,莫非你是怕死,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偷了主上的鬼头幡来着装幌子的!”
这话说的锋芒毕露,句句冲着阿彻,阿彻本来也不是什么道行高深的人,最受不住别人的怠慢,哪里容得下李新这般的说辞,再加上他深知魔尊易牙的狠辣,这个时候更以为是易牙給李新撑腰致使着李新来除掉自己,理由?理由恐怕就是那神秘山洞中的那个人了吧?阿彻想着,一分神之间李新一案子拍过来险些砸到脑袋,这一拍实了恐怕会把脑袋拍成个烧饼,阿彻只觉得骑虎难下,鬼头幡一晃喝道:“你要看噬魂术,那我就让你死的安心点!”喝罢鬼头幡抛在空中,阿彻双手结印往空中拜了三拜忽然一闪身掠到鬼墨头顶上,手中赫然多了一把血红色的小剑,那小剑狠狠朝着鬼墨的脑袋插进去,说来奇怪,鬼墨本是虚无没有实体,可是那小剑就生生插入到鬼墨头颅里,任凭鬼墨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阿彻不去看鬼墨,自管施法,哪知道李新忽然割破了手指对着那红色小剑弹了三下,每弹一下,小剑便往上浮一点,到得第三下弹出去已经出来一半了,让人感觉那小剑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往上提的。终于阿彻施法完毕,一道血光从鬼墨透露之上喷涌而出,带着无边的戾气让人几乎要疯狂,而阿彻的眼睛开始变得血红,他的眼角渗出丝丝殷红,终究汇聚成大大的两地血泪,挂在那里。
李新冷冰冰地高傲地看着阿彻,伸出手做了一个抓东西的手势,而那把半没在鬼墨头颅中的小剑竟然被他生生拔了出来!嗷!鬼墨长啸着,开始吸收周围的戾气不断充实它的身体,而与此同时阿彻身周的玄冥鬼气赫然成为实质,颇像墨汁一般浓黑粘稠,将他的身子姥姥裹紧,越缩越紧,最后成为一只黑色的茧子。天地之间忽然平静了下来,黑色的茧子在空中如同一只眼睛注视着这个世界,令人不安,令人烦躁,一条血红色的气息从那黑茧子里伸出来,随后更多的触手一般的血红气息从那里伸出,触手越来越多,终于嘭的一声巨响,黑色茧子被冲破被撕裂,成为无数碎片飘散在空中。那碎片之后一双血红的眼睛无情地睁开了,那是阿彻。
虽然知道那是阿彻,可是没有人相信那个全身长满血色触手的怪物就是阿彻,他的下半身融在鬼墨的身体里,而他的双手化成了尖利的鬼爪,深深插入鬼墨的头颅!鬼墨嘶吼着,朝着李新扑了过来,李新躲闪不及居然被扑了个正着,啪的一下掉了下来,而鬼墨血红的双眼却死死盯着他的身子,血腥的嘴巴张开来露着尖利的牙齿,似乎把他当做了美食,而此刻的李新就像一颗被酒鬼丢向嘴巴的花生米毫无反抗的机会。
但是鬼墨的嘴巴被撑住了,腾蛇随着一杆长枪生生将鬼墨的嘴巴撑开,随后落下的李新被长枪一弹弹弓一般弹了出去,只是鬼墨愤怒之下却狠狠抓了他一爪。阿彻是铁了心要他死的,这一击重重地抓在了心口要害处,李新的身体在空中斜斜飞了出去,鲜血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司徒浩本来以为长枪可以把李新从鬼墨的嘴里救下来,可是却没想到当自己接住李新的身子的时候,他已经无力再动了,他的眼睛充满着疯狂而激动的光彩,只是那光彩随着他的生命渐渐离去。李新吃力地靠在司徒浩身上,朝着阿彻哈哈大笑,用尽他最后的力气大笑着说:“阿彻,你以为你赢了吗?你看看鬼墨吧,它就要反噬主人了!我给它喝下了魇魔之血,还给它吃下了冰狐案,九尾冰狐在它的肚子里,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李新每说一个字,阿彻脸上的恐惧就加了一分,最后变成了一种扭曲,因为他发现一点银光从鬼墨黑色的身体里慢慢透了出来,他更发现受伤的鬼墨正在吸取周围的戾气补充体力,而这一次不只是吸取戾气,它在吸噬阿彻的法力,那玄冥鬼气和业火的气息,是鬼墨最喜欢的东西,只是平日里有禁忌的限制而已。而此刻九尾冰狐在鬼墨的肚子里翻滚撕咬着,鬼墨无暇顾及谁才是主人。
同时无暇顾忌这一切是还有司徒浩,司徒浩看着李新睁大的充满欲望的眼睛说:“城主,当初司徒走的时候说过,我们还有一面之缘。而今,这一面之缘了却了,只是日后你恐怕再也见不到司徒了。”李新看了看自己心口那个可怕的伤口,看向了司徒浩,忽然伸手在怀中一抓声嘶力竭道:“我的冰狐案!我的神器厨具!我要成神!我是九州的王!”喊着声音忽然哑了下去,眼睛越瞪越大,高高挥舞着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魇魔得意地晃了晃尾巴:“李新,你以为魔尊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呢?魔尊要是真不知道怎么会给你假的冰狐案让你入魔还教给你激怒鬼墨让它吸噬阿彻的办法……”魇魔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影一闪而至,嘭的一掌将魇魔打了出去正落在疯狂吸噬灵力的鬼墨身边,鬼墨此刻已是慌不择食了,一把接住魇魔大口吸噬起来,转眼将她吸得干干净净。司徒浩无奈地上李新的脸,希望把他睁大的双眼合上,可是却失败了,这算不算是死不瞑目呢?
卞成龙不在意李新死去还是阿彻疯狂,他在意的是忽然出现的那个人,易牙,带着一身阴森静静地出现在那里擦拭着手指,仿佛刚才的事与他无关!卞成龙捏紧了拳头:“易牙,今日我们就来个了断吧!”易牙看着他的眼睛,淡然一笑:“好啊。”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也许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吧?卞成龙青龙刀一震,朝着易牙砍了过去,易牙衣袖轻挥居然将这凌厉的攻势化解开来!
焦凡和张羊等一看这场面,生怕卞成龙吃亏,可是又晓得自己上去帮不上什么忙,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身后陈文陈武忽然大叫道:“各位可来了!”抬头看时,却见天上金光闪闪一片祥和,只是这祥和之中带着无情的杀意,却是天庭终于出兵了!地下众人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个个目瞪口呆,可是鬼墨不在意这个,开始吞噬那些呆滞的活人。而阿彻,发出凄厉的叫声,挣扎着想要逃脱鬼墨,却无济于事,终于在众人的视线中被鬼墨吞入体内,化得干干净净,还不如李新那般好歹有个尸首,这可是真的灰飞烟灭了。
也许一切早有定局,只是自己不肯承认了吧?
阿彻最后一个念头居然是觉得释然,堕落成魔的那一刻自己就背负了太多,此刻终于可以放下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