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儿立时感到空气中的缝隙似乎也被抽了去,强大的窒息感传来。正当她无措的感受着那死亡气息的临近,连身子都无法挪动时,沈羽却奇迹般拉着她又是一个旋身,眨眼间竟闪到了那“女子”的身后。
“别费力气了,潜小弟,你是打不过我的。”沈羽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开口说话的份儿,但令陶儿微微恼火的是,就算他们有胜算,这厮也不说点好话,只会调笑着刺激人,惹得那“女子”气焰更胜,难道他想把这个酒馆给拆了不成?
“要是缘弟在,就不会这么麻烦了。”沈羽一边拉着陶儿闪避一边抚额长叹。
“要是有缘大哥,他第一个收拾的便是你!”“女子”气得跳脚,再次冲过来。
陶儿横了他一眼,还不是他故意刺激别人搞出乱子,俗话说,江山难改,本性难移!
正当她气鼓鼓的郁闷时,沈羽却突然绕道了掌柜的台后,陶儿大吃一惊,这般狭窄的地方,无路可退,他到底想干什么?
却见沈羽微微一笑,迅速打开台后暗格的一处,从里面捻起一窜钱币,“啧啧,潜小弟,没想到你店这么冷清,银子倒是不少。”
对面凌厉的攻势微微收敛,陶儿瞥见正要冲过来的那位脸一阵红一阵白,气结道,“沈羽,你想劫财?”
“哟,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沈羽好整以暇的放下钱串,挑了挑眉道,“要银子,去你那茗觞赌城岂不是信手拈来,用得着如此大动干戈……”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人脸色难看起来,声音让陶儿愈发觉得熟悉,却无法肯定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位。
“我嘛,不在乎银子……倒并不意味着,某人就不在乎……”沈羽喃喃如同自言自语到,紧接着,他突然长袖一挥,无数铜钱朝着柜子上的瓶瓶罐罐砸去。
“好你个沈羽,原来你——”话音突然在一片不规则的叮叮当当声中戛然而止,陶儿瞪大眼睛望去,却见那名“女子”似是定住了一般站在那里,想说话似是无法说出,脸憋得通红,一张绝色容颜很是生动。
这是被点了穴?陶儿惊异无比,惊魂不定的望了望一脸闲适的沈羽,难道是他刚刚那敲击瓶罐时做的?这又是什么功夫?
“这回承不承认你甘拜下风了?”沈羽拍了拍手,悠然从柜台后面走出,踱步到了“女子”面前,看着那人一脸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神色,微微失笑。
“还不服?”他突然凑到那人跟前,轻轻抬起对方的下巴,立时他们脸与脸近到没有几寸距离,俊男靓女,画面无比谐和,唯独那“女子”黑下的表情透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端倪。
只见沈羽微微呵气,眼神柔和语声轻挑道,“美人,你就从了官人我吧。”
他……他这是在调情?陶儿顿时满脸黑线,敢情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了?
沈羽暧昧一笑,似是非要迎合一下陶儿的猜测,手轻轻抚上那人的脸颊,浅尝辄止的撩过腮鬓,又蜻蜓点水般的绕道耳后,丝毫不理会那人毒辣的眼光,仿佛完全把它只当做了幽怨。
陶儿顿时双腿发软,连忙扭过头,眼神忽闪着。她杵在这里,未免有些太不合时宜了吧……她是不是该回避一下?可是去哪里才好?要是这时候走出门外是不是太突兀了,弄不好还破坏氛围了吧?沈羽怪她还说不定……不过,看眼前这副场景,他那么投入,应该不会注意到……
她一个新世纪的新新人类,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不过生生受着观望还真是第一次。没想到沈羽竟也会有这般……动情的时候,都忘了她这个外人的存在了。算了算了,她还是权当一次空气,蒙住眼睛吧,就当作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只是,这样的场面,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书房里静静的焚香缭绕……柔软的触碰……似海般柔和的眸子……
“就算是你媚门的功夫再好,你的内功之息我大老远便能感受的到……”突然清亮的声音把陶儿从纷繁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微微一惊,目中迷离而困惑。待她抬起头看清楚眼前的状况时,她差点没吓掉下巴。
沈羽已经退后几步,脸上拿着一张人皮面具,正是刚刚那娇美女子的面容。而在他们面前的哪还有什么女子,分明是一个面目普通的男人。
这个人……她还是不认识。
“呸!沈羽你个混蛋!”男子愤愤开口,陶儿这才惊觉他已能说话了,“竟然挥霍我的钱财还点我哑穴调戏我!你知道这是未央你调戏女子会有什么下场吗?”
“自然是和鬼牢有个长达二十年的约会。”沈羽打量着手中的面具,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嗤笑了一声,“不过我不需要。而且我好像没记错,你是个男子。”
“哼,我知那未央鬼牢自是困不住你。”那男子依旧全身不能动,只能眼中喷火咬牙切齿的说着,“我是想说,你应该自叹倒霉,如今我是男子,你的处境将会比那惨一百倍!”
“周潜,你答应过缘弟的。”沈羽挑了挑眉,“对我报复,对我反悔我不在乎,但对他……”
“好,好。”周潜似是喝了一口苦酒般,哑了嗓子低垂了眼,“我答应过他,不透露你的身份。不过……”
他倏尔睁大眼望向陶儿,“这个姑娘你看似很在乎呢……”
“潜老弟,你别换了男儿身,就在她身上打主意。”沈羽立刻一跃到陶儿身边,好笑又警惕的望着他,“她可是质如璞玉的好姑娘,岂不说是名花有主,而且又是你的相识,可禁不起你媚门弟子带坏哦。”
“我的相识?名花有主?”周潜疑惑的上下打量着陶儿,目中掩饰不住困惑,一时忘了刚才的怒火与纠葛。
“你真的是周大哥?”陶儿似是没有听见沈羽刚才说了些什么,只是为那刚刚得知的名字而兴奋不已,看来这位真的是他,只不过,这张陌生的脸不似同知酒阁时的那般,难道女人面具下面,又是一张易容面具么?
对方眯起了眼,盯着陶儿易容后陌生的面孔,最后似是未看出个所以然来,迟疑开口道,“你认识我?你是……”
陶儿立马简单的将同知酒阁的那段相遇,以及自己之后发生的事情都统统说了一遍,周潜似乎记忆力很好,不时点着头,最后笑道,“原来是你,当初就知道你不是异族女子。”
现在陶儿才反应过来当初自己多么荒谬,难怪她打听从缘身份的消息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沈羽的耳朵里,这位说书人分明就是他们的朋友!
周潜也是个聪明人,联想到她的打听,心下明白了三分,遂温和一笑道,“原来都是缘大哥的朋友,小生失礼了。”
接着,他又面色一转,眼中起了一丝怒色道,“但这个混蛋不能原谅。看在缘大哥的份上,暂且不和你这等小人一般计较,小生我就当刚刚是活动一下筋骨了。”
“就知你还算识大体。”沈羽抖了抖面具,笑叹一声,为他解了穴道,“我也知你是为上回在茗觞赌馆输我的银子心存怨怼,反正我也正好需探探这里的底细,遂耗上一时片刻让你来发泄发泄。”
陶儿本以为周潜会再次冲上前去,正欲作势拦住他,却没想到他脸色微微一凝,严肃道,“探听底细?就说你虽好开玩笑,如今也忒过分了一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我为何而来?”陶儿见沈羽目中一震,微微有些讶异道,她顿时有了什么不好的预感。
“自是不知。如若不是见你扣指三下,我还真想不到花喜娘要我教训的登徒子竟是沈羽你。”周潜皱起眉头,看着沈羽面上笑容渐渐散去,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你们怎么了?难道……你们要找的人也正是……花喜娘?”
扣指三下原来是沈羽对周潜的暗号?陶儿眨了眨眼,难怪她会觉得那么奇怪。
“花喜娘?可是你易容的这个女子?”沈羽目中寒光一闪,低声道,漫不经心瞟了地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店小二一眼,“我本以为你在此处出现是缘大哥的安排,如今看来事情似乎并不那么简单了。”
“你怀疑花喜娘有问题?”周潜皱了皱眉头,“这个花喜娘曾经在前些日子媚门寻我时,好心救过我一命,因为这几个月来附近总有暴徒出现,我便受她所托专门为她清理一下恶徒。”
“几月不联系,还想不到你竟过的如此精彩。”沈羽一挑眉,拿起那面具扬了扬嘴角道,“这易容手法多年未见,近日频频出现,可是我的一位熟人呢……”
“又是地宫之主?”陶儿大惊失色,“难道他们早已料到我们会前往这里?”
周潜也大大一愣,迷惑了一会儿,倏尔恍然道,“从府的事情我已得知,你们认为,是花喜娘故意让我守在这里的?”
“不错。”沈羽低吟,敲打着桌子有些愁苦道,“地宫之主,是我的同门,他们很可能是从你现在这张易容面具上看出了什么端倪,那毕竟是我的手笔。这样他们便极力拉拢你过来,你所谓的救你一命也很可能是故意为之。接着,他们便借口清理恶徒,再为你制作了这样一张花喜娘的人皮面具,目的便是引我上钩。”
周潜和陶儿都是愈听愈惊,难掩面上的讶异神色。
“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如今想不明白的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徒增了一点。”沈羽抚额阖了双目叹道,“既然他们能够做出如此行动,在离碧飏江如此之近的倾城酒馆设下圈套,又招来了我们即将去会的周潜,明目张胆的说明着他们对我们的行动了如指掌。可是,去钟灵山的事情是在书房的密谈,来到倾城酒馆也是缘弟在木兰庙传音入密的吩咐,他们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陶儿心微微一颤,听沈羽如此分析,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浮出了水面,她抖着嗓子情不自禁开了口,声音带着她自己也未察觉的喑哑,“沈大哥,会不会这些消息,其实就是缘大哥亲口告诉他们的。会不会是那个惑魂术,在缘大哥身上,也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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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倾情从百忙之中奉献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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