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五姐?”陶儿踟蹰了一会儿,咧了咧嘴,摆弄着那个小瓷瓶,“这个……这个是情药?给谁用的?”
“情药?”五姐声音清脆,毫不含糊,“这可不能和泠水阁那低级的东西比,这个名叫‘欲仙散’,在江湖药谱上可是排名第二的。自然是给你,我的男宠们都自带着,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样才会更担心好不好?陶儿转了转眼睛,欲仙散?她虽未亲身经历,但也算是略有耳闻,有道是鸳鸯帐暖,温存遍地,迷迭悄绽,快活欲仙。这名字还真是……恰当,只不过……
“那排名第一的呢?”她忍不住有些好奇,想不到江湖药谱上还有这种排名。
“若想延年益寿,第一的还是留着再说吧。像我们这样的金贵之躯又可是承受的了的?”五姐嗤笑了一声,瞟眼瞧见陶儿略微呆愣的模样,不由得凑了过来用指尖微勾了她的下巴。
“七妹何时变得这么唯唯诺诺了?那泠水阁的男倌果真该死,莫非给你留下了什么阴影?”她眼中满是戏谑。
陶儿立刻躲开她的手指,抗议道,“以……以前我的大胆都是装的!”
“哈哈。”五姐居然仰脖笑了起来,直笑的她莫名其妙,不知所措。终于,她的笑声在一名侍女进来禀报时戛然而止了。
“叫他们都进来。”她傲然昂着头,颐指气使道。
陶儿目瞪口呆瞧着一个个粉面朱唇的奶油小生踱步走了进来,之后她便慢慢缓了神情,竟露出了一种狂喜,看来摆脱他们应该不难。
殊不知,这种狂喜看在五姐眼中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她得意的说,“怎么样?大姐府里的怎能与我的这些人相比?”
她顿了顿,继而便像农贸市场的阿姨,指着一大堆萝卜白菜道,“十个,随你挑!喏,你上回喜欢的也在这里!”
陶儿倒是没有正眼瞧一下“她上回喜欢的那个”,她也知道眼前十个定不是最出色的,她五姐怎会舍得把最喜爱的人拉来显摆?
她毫不犹豫的大步走上前,那些男子一见她都立马深深埋了头。她细细打量了一遍又一便,左挑右选最后指着其中一个弱不禁风的欣喜道,“就是他了。”
五姐轻嗤了一声,似是很看不上她的眼光,疑问道,“挑了半天,真的决定好了?”
“对!除了他,没别人!”陶儿自信满满,无比坚定道。
五姐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说,“那好吧,长幽你跟着盈知郡主,一同随我来。”
房门一关,陶儿的眼就开始活动起来,连那叫长幽的男子有什么动作都顾不得了。
她最终目光落在床边的圆椅上,顿时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项大任务,她闭眼深吸一口气,手抓住那圆凳边缘,转身郑重张开口说,“你叫长幽是吧?你听我说……”
然而,当她看到眼前放大的脸,心大大跳漏了一拍。
这个长幽,他什么时候离她这么近了?
他不是姿色中等么?怎么此刻那眉眼如此妖冶勾魂?
他不是身躯羸弱么?怎么此刻连轻拥都如此强势?
天!她忘了阻止这个长幽服欲仙散了!一时混乱的场面让她大脑迟钝。
她是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对美男也没什么免疫力,此刻长幽那双原本很清纯无辜的眼眸染上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炽热,出奇的明亮,吸引着她又让她忍不住想逃避。
她刚刚往后迈了一小步,就被男子力道缓和却坚定的手臂拉住,长幽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脑后,轻而易举得便抽了她的发簪,如瀑的长发倾泻下来。
之后,那只似乎带了些许魔力的手又微微滑过她的鬓角、脸颊、下巴……一直到长裙衣襟……
衣襟轻轻往下拉着,男子距离又近一步,慢慢低下头,温和灼热的气息在她耳边掠过,然后慢慢欺近她的脸庞,与她的呼吸纠缠。
陶儿此刻大脑已经乱成一片浆糊了,从未经历过如此的她不知是被震呆了还是吓傻了,之前的计划迟迟没有动作,直到她下意识躲避中微微后仰双腿终于支撑不住,脚一软,一下子从长幽圈住她的手臂中滑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原来左手抓住的圆椅依旧没有松开,此刻被她带翻,生生将她的侧腰磕了一下,顿时她感觉锐痛传来,腰似乎要断了。
痛觉使她倏然清醒,眼见男子意乱情迷地俯身去扶她,她一个翻身,离他两步远站起,见男子背后的隔窗,不顾疼痛大吼一声,“长幽,快看,有人在窗边偷窥!”
然而这法子似乎没有奏效,男子似乎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也没回头,她再也不顾形象,几步跑到他身后,控制了一下力道举起圆椅便狠心砸去。
长幽被敲得全身一震,很成功的倒了下去,只不过她好像把人家后脑勺砸出血来了。
“呀?”她低低惊叫一声,“我明明挺轻了!?不会脑震荡吧?”
忙俯身过去,轻轻一触,还好,血不算多,但估计大包是免不了了。
她慌忙侧耳细听了一下四周动静,还好,敲击的声音并不大,似乎没人发现。反正她是郡主,这长幽也迷迷糊糊的,她就不信瞒不过去?
费力托着长幽到床上,突然瞥见床上的白布单,她嘴角绽开一丝诡秘的笑。
“哼,应谢谢你啊长幽,这下倒省了我自残了。”伸手把少量的血迹往上一抹,她继而放下帐幔,倚着床架叹了口气。
因为刚才的一番折腾,她有些疲倦。但又想到这厮服了那江湖第二的欲仙散,也不知药效多久,万一一不小心醒来,可是大事不妙。
思及此,她神经紧张,双耳警觉。看来,漫漫长夜,只有她闭目养神了。
千里之外的万钱楼。
“真佩服你,就要进郡主虎口了还能吃得下去夜宵。”悦耳的男声,正是白天碧飏江上的白衣男子——姓沈的公子。
“那名自称方临之的江湖男子走了?”坐在白衣男子对面的“蓑夫”内着白色锦衣,外着了一层绣着金纹的黑色披肩,此刻正神色柔和的喝着已半凉的茶水。
“他自称睡得早,从不熬夜。但此话真假,值得推敲。”沈公子心不在焉的转了转手中的茶杯,最后停住重重叹了一口气。
“向府的事想不想我去查查?”他突然凑身上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随你。”面前男子不为所动,顿了一下最终又开口道,“你性子太急了。”
沈姓男子牢牢盯住他,时光仿佛静止在那里几分钟。最后,他眸光闪了又闪,退回身子,神色恢复平静。
“服了你了,从大公子。”某人颇为无奈,言语不满却带来一丝认命的味道,“不急不急,如今你都要入郡主府了。算了,姑且再听一次你的建议。”
之后,二人不复言语,静静望向酒楼窗外的万家灯火,那祝贺盈知公主及笄的烟花仍旧燃着,升升起起,开开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