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支书说:“你们找我做甚。”
我们把来意,和游魂岭发生的事,简略地告诉老支书。
听我们的讲述老支书时而点点头,时而像在思索着什么,完了一声不吭地进到里屋,把我们三撂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李存风对黄明说:“高人?”
黄明连忙辩解:“你看那烟圈,缓缓升起,经久不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有道理。”李存风煞有其事的点头,李存风虽然话不多,却也不木讷。
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救人的事刻不容缓,老校长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们来找个不相干的人,且看看老支书这是要做什么。
老支书家的院子很简陋,两棵枝叶茂密的树给这院子增添了不少生气,一条笔直的木杆横在中间,上面挂满了衣服。
“这是?”那木杆笔直光滑,一端还有一个枪头,原来是支长矛,被老支书用作了晾衣杆。
老支书在里屋终于有动静了,乒乒乓乓的好不热闹,接着老支书走了出来,手里握个大铁锤,一声吆喝:“走,带你们拿枪去。”
难道是我们听错了吗,校场村竟然有枪,只要有枪,那还用得着怕刘强,还有杜智深,你的肉能挡住我的拳头,还能挡住枪吗,就算是狼来了我们也不惧怕了。三人越想越兴奋,只要找到黄玲,立刻就能救回来。
老支书领着我们来到一个破旧的屋子面前,枪就在里面,拿到枪就能马上去追赶刘强一伙,救回黄玲,屋子大门上挂着一把生满铁锈的大锁,只见老支书抡起大锤砸下,大锁应声而开,砸了个粉碎,原来老支书在里屋翻箱倒柜是为了找钥匙,结果还是铁锤管用。
老支书豪气的说:“你们随便挑。”
我们三人迫不及待地冲进屋子,顿时就傻眼了。
最先发问的是黄明:“老支书,枪呢?”
老支书指着靠墙而立的一排木棍:“不在那吗。”
不会吧,我拿起一条木棍,顶端的枪头都已经锈掉一半了,老支书管这玩意叫枪,说是根柴还嫌不好烧。
李存风和黄明还抱有希望的左看右看。
老支书说:“随便拿,喜欢啥就用啥。”
我心想:“老支书你可不能叫我们用这玩意去干人家真刀真枪。”
黄明他们的眼光落在靠墙的一张桌子,上面架着数把刀,黄明提起一把又放下:“好重呀。”
“黄老师,没吃饱吗?”我也拿起一把,这刀虽然锈,但刀背厚实,刀身又宽,立在地上刀柄已及我腰,起码有几十来斤,古人真能拿这玩意杀敌,我强行支持挥动起来,假装不顺手放下,可不能叫黄明看扁。
这时老支书提起一杆枪:“好了吗,该出发了。”
我说:“支书,您这是要干嘛去。”
老支书说:“打土匪呀。”
三人望着这年过古稀的老人,您老人家是认真的吗?且不说刘强一伙是不是土匪,可以肯定不是善茬,我们好说歹说才把老支书劝住,三人长长地舒了口气。
李存风说:“老支书,我们有武器,这些刀您就留着吧。”
黄明说:“我们足够应付了,枪您自个留着晾衣服吧。”
三人纳闷老校长叫我们来是何用意,准备离开。
“老支书,仓库里还有长矛吗?”冲进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半大小子。
老支书说:“哦,小高呀,来的正好,你带他们进山吧。”
看着这还有些稚嫩的小伙子,老支书您这唱的又是哪出,让我们带个孩子去对付土匪。
黄明抱怨道:“有把轻点的刀也好。”
小高说:“你们要武器吗,跟我来。”
三人心中又燃起了希望,有武器就好说。
小高冲进屋子,挑了条最长的长矛,跑出来吆喝我们跟上。
小高告诉我们,他叫高荣,是村里的猎户,除了上山打猎,偶尔也带外地来采药的药农进山,老支书的招呼早就习惯了。早年留下的武器已无用武之地,都被村民领走作为他用,也算是物尽其用,适才小高找老支书拿长矛是用来给家里挂猎来的兽肉,支书不在家便直奔仓库来了。
我想有个向导也好,只是我们必须保证小高的安全。
高荣领着我们来到他家,主屋的右边是个小茅屋,应该是作堆放杂物用,走近才发现里面不大,除了一张桌子几乎没有别的东西,只是迎面两张弓,醒目地挂在墙上,黄明拿了一张,我拿了一张。
我试着拉动弓弦,一阵弓弩张开之声,手一松嘣的一身脆响,忍不住赞到:“好强的弓,这得有多少担。”
黄明也拉动了弓弦,手中的弓箭,看来比我手里的更强,又是一声弓弦之声,弓却只弯了不到一半的弧度。
黄明把弓一甩,扔到我手里,弓入手明显比之另外一张要沉,更有质感,黄明的力气并不比我小,只是不知发力的技巧,当下调整站姿,力从脚底起,单凭臂力很可能拉不开,需要运用全身的力量,我深吸一口气,暗叫一声开,双手拉动大弓,哒哒哒……大弓一点一点的张开,终于到了我两手距离的极限,保持着这个姿势,总算体会到爷爷说的那句话,汇聚全身的力量于一点爆发,才是最强的力量,我一动不动的体会着武术中的道理,习武多年都是套路,爷爷教什么练什么,说是花架子,一点不过,这会才真正有所领悟。
旁边的李存风和高荣也看呆了,不知是想不到我能拉开,还是被我的姿势惊艳到了。
“嘿嘿,差不多得了,知道您是习武之人。”黄明又开始拆台了。
我绷住的一口气,瞬间泄了出来,整个人松弛下来:“你就不能让我再帅一会吗。”虽说弓是拉开了,可我从没有射过箭,别说瞄准,就是拉几次弓也够呛的。
高荣听黄明说我练过武,一个劲的求我教他。
我放下手里的弓箭,问道:“小高,这弓平时谁用,得多大力气才使得。”
高荣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说:“以前是我爹用,现在是我用。”
我们三人惊讶地看着高荣:“你今年多大?”
“十六。”高荣回道。
虽然高荣比我们小,可也没想到这个满满山林气息的少年才十六岁。
三人当下拉着高荣表演一下,这小伙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可哪经得住我们三起哄,走到院里,竖了个靶子,就等高荣出箭。
只见高荣屏住呼吸,用力拉弓,弓如满月,嗖地一声,箭影飞出,正中目标。
没来得及鼓掌,又是一箭,再中目标,一阵啪啪的掌声响起。
我们三人竖起大拇指赞到:“神箭手。”
高荣不好意思地挠头傻笑。
最后,高荣和我各一张弓,黄明拿了一杆猎枪,不知何时,李存风仍给我们一人一把刀,自个留了一把。
高荣回屋带了些其他狩猎工具,足足一大包,汪汪……走近才发现,高荣后面还跟着两条大狗,一条全身通黑身体却极其强壮,另一条虽略小看起来却更结实,两条大狗站一块威风凛凛,那条大黑狗警惕的看着我们,龇牙咧嘴,一副要赶我们走的样子。
高荣见状,摸了摸大黑狗的脑袋说:“大将军别这样,他们是我的朋友,以后也是你的朋友啦。”
大将军摇了摇尾巴,虽然不像对高荣那样亲热,却也没了明显的敌意。
我好奇地问:“大将军,那这位呢?”说完指了指旁边略小的狗。
高荣回答说:“大元帅。”那狗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欢快的翘起尾巴围在高荣身边转了个圈。
我忍不住笑了笑,这不就两个狗官吗。
“哟,来两个大官呀。”黄明却说了出来。
我笑道:“可不是吗,你也不给两位大人问个好。”
“狗大人好。”我话音刚落,黄明这家伙就问了声好。
“就欣赏你的自觉。”李存风说。
我说:“存风,你这近墨者黑,黑的也太快了。”
黄明说:“这话我可不爱听,这叫跟着优秀的人,自然也就变优秀了。”
可是我们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这两条猎狗我们才能活着救出黄玲。
临行前,经过老支书门口,高荣托老支书转告他父母,他随我们进山去。
我们三人担心老支书抄家伙跟我们上山,只在院门口等候,院子里老支书在劈柴,只见老支书,摆好木头,手起刀落,木头一分为二,接着又是手起刀落,木头再一分为二,用的正是在仓库我们拿过的刀。
老支书这回没有吐烟圈,还是那个干瘦的老人,我忽然发现,这老人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不是与生俱来,是历经岁月的磨练深入骨髓的力量,那一刻仿佛变成了无声电影,只有老人举刀,落刀,柴裂,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