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屁股坐进后排车座上,里昂就让闯入眼帘炫目柠檬黄的车内设置给怔了一下,接着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柠檬黄让人看了身心愉悦,也充分表达马修那种潇洒自如、自信坚定、犹如一道阳光般充满活力的性格。
他瞪大眼眸环视着四周,视线好奇的从车座垫浏览到驾驶座位前闪烁着银光的金属方向盘及刹车手柄,接着目光沿着方向盘望着仪表板上的车速表、里程表、转速表等,并微微皱起眉头。
操作起来应该不容易吧……他看着马修将车钥匙插入接着发动引擎,车子震动一下,出于自然反应他下意识伸出手扶住副驾驶车座的椅背稳住身子。他显然有些不习惯,毕竟2039年的交通工具驾驶起来非常平稳舒畅,车子开动时丝毫没有晃动的感觉也没有杂声。旧时代的车子因为马力较强构造没那么精细,车子开动时车身会微微晃动着又发出巨大引擎声,这令里昂又皱起眉头。
还好,我身处的年代的汽车全都是自动化只需轻按电脑屏幕,输入欲前往的地址即可……里昂心里暗忖着,2039年的交通工具已不再设有方向盘仪表板等等,乘客只需轻触车内的电脑屏幕便能顺利抵达目的地,相等于一名隐形司机在为乘客服务,所以里昂从未见过这些旧时汽车的设备,才会像个乡巴佬瞪大眼睛环视车内的一切。
就在他眼眸继续四处浏览车内的设备时,他忽感到后脑勺似被一道目光凝视着,他蓦地转头,发现自己望进一对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眸,他与正看着自己的杰勒米对上视线。
你看得见我?他难于置信,怔怔望着杰勒米,之前两次被贯穿而过的经历已明确‘告诉‘自己没有实体犹如一缕魂魄,这个世界里的人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眼前的小孩是他2039年的祖父,望着自己的祖父,里昂回想起自己曾经答应过祖父一放暑假便会回家,可却往往都因为要赶论文课业而错过回家与家人共享天伦的机会,为此他也深感愧疚。
他很想伸出只手轻抚杰勒米的脸颊,可是又怕遭到电击般的感觉便压抑一股欲对祖父做出亲昵动作的冲动。
可是他真的很像能看得见我……里昂缓缓靠近,他是想试试能不能在杰勒米犹如明镜般的黑瞳孔里看见自己的模样,人的瞳孔犹如镜子,若是能看到自己的倒影,就说明杰勒米能看见里昂。
“都买了什么东西?” 这时马修已将车子驾驶在大马路上并开始跟妻子闲聊起来,里昂蓦地回过神来,又转过身子将注意力集中在前座的曾祖父母们身上。
“给你买了外套和帽子……” 元英柔声回应着,美丽的眼眸飘向马修,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你别老给我和孩子买东西,自己买点喜欢的东西宠宠自己嘛……” 一听元英又给自己买东西,马修忍不住微皱着眉头,因为妻子理应被丈夫宠爱,可现在反过来是自己被妻子宠爱了。
“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是上苍赐予我的宠爱,我已够幸福了,无需再买东西宠自己……” 妻子接下来的回应让马修眉头顿时放宽,嘴角泛着甜甜的笑意望着妻子。
车子来到红绿灯前,马修停下车子,伸出只手抚摸元英的脸颊,趁着空档想来点夫妻间的‘娱乐活动’。他接着将身子缓缓靠近元英,仿佛妻子的唇瓣是世上最易碎的珍宝,他手指轻触她的唇瓣接着将脸凑近小心翼翼吻着她的唇。里昂见了轻笑一下,脸皮薄的他自然不好意思的将脸转向车窗。
希望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的女子能像曾祖母般温柔婉约……他一边想着一边看着窗外的景物,女人一旦遇上对的男人,就会自然而然地发自内心的温柔,没有恋爱经验的里昂不理解这一点。
前座的曾祖父母正沉浸在恋爱氛围中,里昂眼眸浏览着车窗外一排排的小型充满生活气息的小店屋,在他的年代,这类小店屋已被高楼大厦取代不复存在。
小店屋间有条小巷子,他眼眸飘向小巷子,一个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男人蓦地闯入眼帘,他怔了一下接着凝神望去,那是一张被打得鼻青脸肿又有几分眼熟的脸孔。男人挣扎的想爬起来,可又有一名男人揪着他的头发将他强行拖入巷子里。
咦,是遭打劫了吗?里昂顿时紧张起来,心地善良的他岂会坐视不理?
这时,耳际传来男人被毒打发出痛苦惨叫声的声音令他心头一凛,此时的里昂不止视力极好,听觉也异常灵敏。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巷子里有人被殴打,你能不能去看看?!” 他慌了,一时忘了这个世界的人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自己,他惊慌失措伸出只手想拍打马修的肩头,然而他看着自己的手贯穿马修。
糟了!该怎么办?他看着曾祖父母继续旁若无人般热切亲吻着,挠着头不知该如何引起他们的注意。
也不知为何,他忽望向杰勒米似在向他求助,杰勒米则对着他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那个微笑似在安抚里昂。
这下子里昂困惑了,他心想祖父当真能看见自己?
接下来杰勒米用行动回答里昂的疑问,只见他弯下胖嘟嘟的小身子捡起地上的小皮球往父亲头部猛力掷去,成功引起马修的注意。
“小杰!你太调皮了!” 耳际传来元英喝令儿子的声音,马修怔了一下关切看着儿子,小孩力道有限,他一点也不觉得疼。
杰勒米不慌不忙伸出小手指着车窗外奶声奶气道:“爹地!哥哥叫你看外面……”
“你真的能看见我?!” 里昂又惊又喜,此刻的他超想将杰勒米拥入怀里。
仿佛也能听见里昂的声音,杰勒米圆溜溜的眼眸望向里昂对他露出可爱的小兔牙,这下子里昂能肯定祖父是看得见也听得见自己。
“小杰你太坏了!” 元英伸手想拉过儿子打他屁股却让马修阻止,他观察着儿子异常的举动。
“爹地!哥哥说有人在里头被打,要你去看看……” 小孩词汇有限,不知那个夹在小屋间的小路叫巷子,指着窗外重复里昂的话。
马修水蓝色的眼眸环视着车内,车里头显然只有他们四人,哪来第五个人?可儿子的表现却像他们身旁有个看不见的人。
他沉吟一下,一边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对元英道:“我下车看看,你开车先回去……” 说完,轻盈点水在妻子唇上印上一个吻。
接着又转头板起脸孔‘警告’一对儿女:“你们要听妈咪的话,不然爹地回来打你们屁股!”
“小心点……” 虽感到有点无奈,元英还是让丈夫下车看看,她理解警察并不是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一天身为警察,终身就是警察,不管马修此刻是否身穿警察制服,他还是有这个责任下车看个究竟。
这时,兴奋过度的里昂激动的将杰勒米拥入怀中颤声道:“太……太感谢你了!我……我答应你……以后不管多忙我都抽空回家陪你!爷爷!”
他忘了触摸这个世界的人会产生被电击的感觉,然而奇怪的是他丝毫没有这种感觉。他接着又在杰勒米额头上亲吻一下,然后放开杰勒米下车尾随在马修身后。
或许是身体流着同样的血,里昂不会与杰勒米产生排斥,也就不会有遭受电击的感觉了。无论如何,此刻的里昂是开心的,他能感觉来到这个地方和祖父短暂相处带来的幸福感,并暗自发誓就算以后无法交上课业,也要回家陪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