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里昂原本放宽的眉心又一次浮现‘川’字形的细纹,那是因为雨果靠在他肩上流眼泪将近十五分钟却没有放开他的意思,他开始不耐烦了。
他唯有松开环抱着雨果的手,即是示意他放开自己,可雨果像个紧紧抱住毛绒娃娃寻求安慰的幼童死都不放手,他这下子脾气又来了。
“Hugo,要是再不放开为师,为师又要发脾气了……” 语气淡漠但充满警告性,雨果并非愚钝,他只是性格憨厚,觉察老师即将爆发,他识趣的赶紧放开里昂。
他放开里昂后便低着头退开几步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里昂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疼,毕竟他是疼惜雨果的,只是太过憨厚的人不会说好听的话讨人欢心,因此就被忽视掉了。
巫师轻叹一声,上前抬手轻触雨果的额头再顺着他的脸颊轻轻滑下,这是巫师对爱徒表达关爱的动作。憨厚老实的人一般都比较容易满足,随着里昂的手自他脸颊滑落,本来下垂的嘴角立即向上扬起。
唉,一下子哭一下子笑,真是个孩子……里昂无奈轻摇着头。
可是眼下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要处理,他干咳一声继而吩咐道:“Hugo,为师要去处理点事情,你将这里稍微整理一下,等我回来……”
“嗯,知道了老师,我这就去隔壁村找几个人来重建雷吉娜的长屋,把人家的地方搞成这样怪不好意思的……” 雨果一副乖巧的样子回应里昂,他说完话便转身欲走,所以没瞧见里昂刚缓和的神情又一次起变化。
巫师大人黄褐色的瞳孔先是滑向眼眶的上方,接着深吸一口气似在压抑着怒火,在雨果抬腿欲走时蓦地伸出手揪着雨果的衣领不让他走。
“Hugo,究竟是要我说几次?!巫师有巫师的做法,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要找寻常人的帮忙?!” 里昂铁青着脸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咆哮怒吼。
衣领被揪着感到难受的雨果这下子是真的摸不着头脑,难道去隔壁村请人帮忙修建雷吉娜的屋子也有错?!可是他不敢回应里昂,任由里昂揪着他衣领低下头等着老师的训话。
“我教过你‘还原大法’你还去隔壁村请人帮忙?!真是丢尽我里昂的脸!” 巫师气得不轻,他扯开嗓门在雨果耳边大声斥骂。其实雨果力大无穷,他大可以甩开里昂的手并推开他,可憨厚的性格让他无法对里昂做出如此忤逆的举动。
‘还原大法’?只见雨果怔了一下抿了抿下唇接着又低下头眼眸垂下看着草地,无需运用‘读心术’,里昂也能知晓这是没有自信的表现。
你他妈是我的入门弟子,如此没自信叫我怎么将毕生所学传授给你?!我还指望你能帮我传承下去呢!还摆出这副无辜委屈的模样是想让我感到愧疚吗?!巫师是气到不行,他深吸进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应如此对待忠诚的弟子,里昂冷静下来放开雨果又伸出手轻按他的脸颊语重心长道:“Hugo,为师不可能一辈子保护着你,你对自己要有信心……没错,资质确实很重要,可是如果没有一颗想要排除万难想要成为一代巫师的心,我教你再多也没有用!你的先祖有几代都是巫师,你体内流着巫师的血,我对你有信心,你对自己也要信心……Believe, it’s in your blood!”
接下来便是一片死寂,雨果望着里昂怔怔发呆,里昂则用充满鼓励性的眼神望着徒弟。
“臭小子,我说了这么多激励你的话,你他妈的就不能给我点反应?!” 巫师大人见徒弟没有反应终究还是爆发了。
颗颗豆大的泪珠自雨果眼眶流出再沿着脸颊滑落,本想张嘴继续狂骂的里昂动作一顿,接着抿了抿嘴,爱徒被骂得落泪,他哪好意思再继续下去?
巫师大人叹了口气,伸手帮雨果拭去泪水,而雨果这时嚅动嘴唇开始说话了:“我……我……我太感动了……在这之前,老师总是对我颖指气使,从……从未像今日说这么多话来鼓励我,我……我知道老师是疼惜我的……只是……只是自己实在太笨……让老师讨厌了……呜呜……呜呜……”
唉,水龙头一扭开还当真关不了……里昂轻摇着头,他是很想再将雨果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可他真的另外有事等着他处理,实在不容能再拖延下去了,所以他又轻叹一声双手捧着雨果的脸:“你听着,为师从未讨厌你,你憨厚老实,这等品德难能可贵!你只是缺乏信心而已,ok,老师现在有要紧事去处理,你试试用我教的‘还原大法’将这里还原成原来的样子,若是不行才去隔壁村找人帮忙ok?”
说完,他将脸凑近在雨果额头上落下一个吻,雨果年幼时,里昂经常抱着给他讲睡前故事哄他睡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表现关爱的举动也就逐渐减少,所以雨果接下来的反应便是全身一颤。
里昂身子一转打算瞬间转移,可眼前的景物令他立在原地,他怔了一下接着嘴角往耳边靠拢露出惊喜的笑容。那是因为眼前的一切已恢复原状 - 四面用木头捆绑的墙竖立在地,稻草不知什么时候叠成屋顶在上方,耳际传来家畜的叫声,阵阵蘑菇汤的香气扑鼻而来。
“老……老师……这是你做的吗?” 雨果挠着脑袋一脸茫然。
此时的里昂乐开了怀,他转过身子笑容满面朝雨果比了一个赞,可雨果还是一脸茫然,眉头微皱起来。
唉,中世纪的人哪晓得那个是赞许的手势?也无怪雨果傻乎乎望着老师,他真的不知晓老师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傻小子,为师什么也没做……这都是你自己的杰作……嗯,做得好!” 里昂这才想起自己回来中世纪初期,眼前的爱徒哪晓得他是在嘉许他。
“真是我吗?” 雨果难于置信看着眼前一切,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杰作。
“是啦,傻瓜……Believe……it’s in your blood……” 里昂又伸手摸着雨果的额头,在他的手滑落雨果脸颊前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