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
以坤和长公主为首的叛军在明月高悬之际到达皇城的第一道防线,皇城的宫门,散发着森森寒意的宫门立在勉强热血的众人眼前,谁都知道,硬闯是不可取的。
闻得声响时,守门统领便沉了脸色,立即吩咐那呆愣的士兵前去报信,而自己则挺直了腰杆,静待叛军的到来,心生惧意,可满面刚强。
“长公主,已是宵禁时分,不知长公主可有皇上传召?”
虽然是无用功,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定哪个字刺中了内心的弦,又不想造反了呢?
齐下之人大笑,随后一中气十足的声音回道:“这宫门的守卫莫不是瞎,我们这势头还要什么传召?废话少说,只一句,这宫门你开是不开?”
守城统领神色一凛,沉声道:“宵禁时刻,无皇上的诏令,便不得入宫。”
“这么说……就是不开喽?兄弟们,杀进去!”
豪气干云地一声喊,除去坤和长公主几人,其身后之人齐动,撞击宫门,飞檐走壁而上,羽箭纷飞,一时乱做一团。
“守卫正统,誓死守住宫门!”
城门的守兵奋起反抗,因着地利之便,不多时便击退了不少攻上城墙之人,而宫门依然稳固,不见分毫开启之势。
虽战况可喜,可对上坤和长公主似笑非笑的眼神,统领心惊,任谁也不会愿意在初战就折损过多人手,何况是素有谋略的坤和长公主?可不待细想,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已然架在脖颈,“开门,不然就死。”
轻飘飘的一句话叫统领脊背绷直,可不见犹豫,统领怒喊道:“兄弟们,誓死守卫皇城!”正要还手,已经脑袋分家,死不瞑目。
失了领头人,根本无力焦灼,宫门不多时就被打开了,坤和长公主胜似闲庭信步地驱马而入,不想第二道宫门已是打开,想是早有准备,坤和长公主毫不犹豫地继续往前,而眼前仅剩的阻隔,就是第三道宫门了。
“红拂,青衣,你二人上城门,杀了守门统领,速战速决。”
二人飞身而去,于此同时,第二道宫门竟是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坤和长公主一惊,忙怒喝道:“速战速决!”又掏了一哨子与身旁之人,“吹响它。”随后,尖锐凄厉的哨声响彻长夜。
“红拂,你在做什么?”
眼见红拂长剑直逼命门,青衣失声大喊,刚想后退,守城士兵拥了上来,虽武艺不行,但人数众人,三两下青衣就被擒住了,愤恨地望着红拂,叛徒,是最可耻的。
红拂不眼,看向守门统领,那统领大手一挥,燃着火焰的羽箭飞射而下,划破寂静的夜里,映照出鲜血淋漓的丑恶,哭喊声,怒骂声,还有皮肉烧焦的味道,好似修罗道场。
不知过了多久,兵马逐渐倒下,渐渐地,只剩坤和长公主一队人,即便是黑夜,即便隔得老远,也能瞧见美目见燃烧的熊熊怒火,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什么人。
“长公主,皇上正在御书房等您。”
坤和长公主一直在等待,等待听得哨声的暗桩擒了皇帝而来,可好似无望了,不想却听得这话,美眸闪过狠厉,策马向正缓缓打开的宫门而去,而起身后之人,叫红拂尽数挡下了,代价是红拂的命。
算是还了所欠的债吧。
长驱直入,内城的安宁叫坤和长公主心下愈发不安,可事已至此,已然没有回头路。
还未入屋,温厚的声音传来,“坤和,我等你许久了。”坤和长公主冷哼一声,看来是要笑话她了。随后信步而入,即便是输,她也不能失了体面。
一见被捆绑仍在地上的二十数人,坤和长公主便知道她彻底输了,深藏的暗哨到底被挖出来了,说来说去,还是藏得不够深。
“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你。”
皇帝叹气,“你这又是何必?平白失了多少性命?”
坤和长公主冷笑道:“若是今日是我赢,皇兄又当如何说?九五之尊,天下之主,难道还有谁不喜?”
“之于女子,你的权利不可谓不大了。”
坤和长公主不屑道:“可我并非寻常女子,要,就要天下之最,若什么都叫人压一头,有和无又有什么差别?自幼一来,成为第二个武则天,是我毕生的梦。”忽而轻叹,“当真是梦了。”
皇帝兀自呢喃,“武则天啊……那般奇女子,千年以来都不曾再有。”
早不是屁颠屁颠跟在皇帝身后的懵懂姑娘,冷傲的坤和不欲拉扯什么家常,“罢了,莫要再多说了,要杀要剐任你吩咐。”
便是叛逆之臣,可至于坤和长公主,皇帝到底是不忍,却是无法,只道:“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坤和长公主一怔,心思忽然复杂了起来,温润的男子此生不可得了,而至于荣国公与林瑾彦,虽无甚感情,却也不愿二人受自己牵连而死,遂道:“此事与荣国公和林瑾彦无关,且给他们留了性命吧。”
皇帝颔首,“如此,你便入皇陵吧。”一顿,“永世不得出。”
坤和长公主眸光微闪,却是笑道:“皇兄还是这般心善,不过坤和可不是,我还留了不少礼物给皇兄,便在这几日吧。”话落,意味深长的一眼,看着就不像留了什么好东西。
白羽亲自押解坤和长公主而去,而地上死活不知的叛徒,李公公吩咐人将其打入天牢,至于宫门外的激战,早有人着手收拾了。
皇帝兀自坐在御书房,怅然若失。
天露鱼肚白时,皇城恍然一新,好似昨夜也是如同往日的寻常夜晚,可鱼贯而出的军队叫百姓心内惶恐,再过不久,又有许多数得上名号的高门大户消散于皇城,而菜市口的行刑台上,又不知要添得多少人命。
昨夜坤和长公主兵败之时,沈灵烟就得了消息。长出一口气之后,沈灵烟又忧愁了起来,也不知林瑾玉如何了。
此时的林瑾玉,正在城门外等候开城门。因着林瑾玉着急,先仪亲王一步,可眼下因其特殊的身份,轻易不敢让其入城,此时正等着皇城的消息。
“开城门!”
林瑾玉策马而入,本想径直往尚书府去,却叫守将拦下,“林将军,皇上口谕,命林将军即刻前往皇宫。”
林瑾玉无奈,只得按捺下心头焦躁,当先打听消息道:“昨夜事变,可有波及尚书府?”
守将摇头,“未曾听说尚书府出事。”话方落就见林瑾玉策马而去,守将自言自语道:“这林将军倒是有情有义的。”
皇帝一见风尘仆仆的林瑾玉,忙笑道:“瑾玉辛苦了。”一顿往后看了看,疑惑道:“怎的只有你回来?”
白皙的面庞忽然羞赧,林瑾玉不自然道:“属下有紧急之事……”
见状,皇帝心下便明了了,许是去了心腹大患,轻松不少,竟是打趣道:“英雄难过没人关啊,瑾玉你放心,那沈二小姐正好端端地呆在尚书府,惊吓也不成有,但眼下辈出却是有惊吓了。”话落拿出一本册子,“这是你父亲昨日送来的,想必便是坤和送朕的礼物。”
林瑾玉接过,却是犹豫地开口道:“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置……”
瞟了眼林瑾玉的神色,皇帝也不拿乔,直言道:“此番事变与荣国公和林瑾玉无关,死罪可免,但活罪不能少,否则堵不住天下的悠悠众口,就是言官也要折腾一阵了。”
林瑾玉点头,不再多说,仔细地浏览着手上的册子,面色不知觉间逐渐沉了。
皇帝见了,继续道:“所以此番还得你与浩弟分头行动,或是防备,或是镇压,莫要叫各处乱了。”早些年,坤和长公主便在几处要塞埋下了钉子,就是等着这日。略一思忖,又道:“事不宜迟,瑾玉你明日便去吧。”
林瑾玉忽而为难了起来,结结巴巴道:“皇上,可否宽限一日?”
皇帝朗声一笑,“自是可以,但更多的暂时不能给了,待你得胜归来,朕便为你与沈二小姐主婚!你去吧!”
顾不得谢主隆恩,林瑾彦一溜烟跑了,只隐约听得李公公笑道:“林将军莫急,还是先收拾体面了再去见沈二小姐吧!”闻言,林瑾玉跑得愈发快了。
皇帝犹自可惜道:“那平老爷子倒是个实诚的,沈二小姐所防备的却是用不上了……罢了,眼下且看看如何处置平家吧。”
出入夏日,金乌热烈,鱼跃正与沈灵烟打着扇子,随着蝉鸣,夏乏的沈灵烟暗脑袋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堪堪睡去,只能偶尔迷糊地瞥两眼新装好的窗户,只因暗卫昨日与她说,算着日子,林瑾玉该回了。
“小姐,小姐!”
沈灵烟猛地清醒,迷茫地望着鱼跃,“怎么了?”
“林,林将军!”
沈灵烟彻底清醒了,忙转头望向窗外,看见长身玉立的林瑾玉,悬着的心终于放心,又喜又恼道:“你个大混蛋,这么就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