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没有看到这漫山遍野的罂粟花。它是那样的迷人,沁人心脾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虽然并不浓烈,却让人心驰神往。兴奋愉悦的心情让人充满了活力。睡梦中汪芷默他似乎回到了那个生他养他的地方。
早年他跟随部队转战各地,后来战事渐渐平息就潜心下来种植罂粟,日子到也过得安逸。直到有一天一批警察来到寨子铲除了所有的罂粟。汪芷默纠结了几个儿时的玩伴和他们起了冲突。在冲突中他打死了一名警察,被迫走上逃亡之路。
一开始他只是在山林中打些野味度日。可时间长了就觉得没意思,况且也想自己的老婆孩子。于是就偷偷地溜了回去。那成想成片成片的寨子已经化为焦炭,他的老婆孩子也不知去向。后来才知道她们都搬迁到南方去了。
在一条满是碎石和枯叶的路上,一辆小货车在小心翼翼地前行着。尽管这样还是被山体掉下的石块砸在了前挡风上,司机一个急刹车还是没能控制住掉在了边上的深沟里。这突然从上而下掉落的汽车着实把还在枯叶堆中小憩的汪芷默吓了一跳。
在一阵惊慌之后,他观察了一会儿看那车上没有动静才放心往那边走去。
他已经好几天没吃到像样的东西了,唯一带出的一把猎枪子弹也用得差不多了。东躲西藏一个人的孤独和对妻儿的思念日日夜夜的折磨着他。
那个司机的脸已经在玻璃和石块的蹂躏下面目全非,身体被挤压在车窗和地面的位置,已经完全没有了生机。拨开尸体的衣领,汪芷默从他的衣兜中掏出一个满是皱痕的小钱夹,里面有几百块钱,身份证,还有几张银行卡。看到这些再看看车里的尸体的体型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若是自己能用一些钱利用这个人的身份去整个容那么就可以重新来过了。想到这里他将碎叶聚拢在车边,拿出打火机正欲点燃,思索了片刻又重新装了起来。
饥饿使他不自觉地打开了后面的车厢,不出所料里面全是吃的。方便面、火腿肠、面包、饼干还有各式各样的饮料应有尽有。他撕开包装大口嚼了起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着他的味蕾。这个味道是……
他开始疯狂地撕包装开饮料。火腿肠里面是玻璃管装的了***,防腐剂的袋子里面也是,各种方式的藏毒是琳琅满目,好多东西里面掺杂混合的都有,在尝试了好多次让他确信这一车几乎有三分之二的东西都是毒品。这一下发达了,他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他将所有的东西搬到他栖身的溶洞之中,拿刀子刮花了脸部,烧了车带上了一些毒品就向城区的方向走去。
“是上等品,告诉我东西哪来的?”一座二层的木制小屋内一个穿着格子衫的小伙子拿着汪芷默给他的白粉蘸了一点放在嘴里。
“别废话!拿钱过来,东西都是你的。”汪芷默也不曾想到这个小时候跟着自己屁股后面一口一个阿叔的叫着的熊孩子,现在居然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眼前的这个人叫琼倸,是他以前一个战友的儿子。如今世道难混也逐渐干起了贩毒的勾当。
“也别怪我多心,阿叔!道上有道上的规矩。上家和下家都要知道底细的。你这消失这么多年突然冒出来,不说清楚货的来源我可是不敢收的。”
“我他妈要什么底细?以前卖烟土的时候也没见人像你这样磨磨唧唧的。”
“阿叔!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是什么时代?你……”琼倸有些生气发起了牢骚。
还没等他说完汪芷默就一脚踢在他的小腹上,将他踢飞出去。琼倸还没起身,又被汪芷默一手拎了起来。“别废话!给我取钱。”
“你要这样的话,阿叔!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琼倸刚说完就从门外进来三个人都端着枪对准了汪芷默。他们年龄与琼倸相仿,装束也都差不多,应该是隶属于那个组织的。
“有话好好说,别动枪不是!”汪芷默松开琼倸举起双手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怎么回事?琼倸!这老家伙要干嘛!”一个长着大长脸的男孩问道。
“没事,这个老家伙想以次充好,被我发现了。”
“是吗?”那男孩拿过来白粉看了一眼,顺手就给了琼倸一巴掌。“这他妈黄新月的货你也敢动。”
“我没有。”琼倸挨了一巴掌相当的委屈,他本有意打发汪芷默走,却不想让大长脸男孩发现了。
从一开始琼倸就发现那是黄新月的货。黄新月是这一带有名的毒枭,手段凶残,耳目众多。琼倸和他这几个兄弟对他是又敬又畏好几次都想加入都惨惨遭拒绝。凡是在他的货物上都印有月亮的标记,虽然隐藏的很好,还是有人会发现
“你还敢狡辩!”说着大长脸男孩就又要动手打人,被一旁的伙伴拦了下来。
“都是自家兄弟,这是干什么?”
汪芷默看他们起了争执,趁机从窗户跳了出去,却被大长脸男孩开枪打中了小腿。
在跳下的一刻,一股疼痛感袭来。这和以往的伤势比起来不算什么,他不顾伤痛快速地藏在了附近的小树林中,躲在杂草之中静静等待那几个人过来寻找。
“他应该跑不远,我们如果能帮黄新月找到那批货那就是投名状,一定能加入他们的。”
三个人的脚步越来越近,汪芷默也正是在等这么个机会。他屏住呼吸聆听着周围的动静,从茂密深草的缝隙中观察着。与他料想的一样,他在暗敌在明。在近身的一刹那他一下将大长脸男孩绊倒,压在自己身侧,抢过他的枪,顺势两枪干倒了另一个男孩和琼倸,一把拧断了大长脸男孩的脖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尽管他们三个很年轻才十五六岁,琼倸还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可多留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
实际上汪芷默想寻找买家很容易,只是他也知道这批货来路不正才找到了琼倸,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通过这件事情让汪芷默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将那些带有标志的毒品重新整理并尽量低价卖给那些没有更多钱来购买的散户。这样他总算是积累到了一笔不小的收入,于是决定到中国的内地市场干票大的。毕竟那里黄新月的手是不可能延伸到的。他也有了一个新身份,簇拥着他的那帮小弟都叫他西勇哥。不过他明白尽管自己巧妙地避开了,但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
在这之前他还是想去见一下自己的老婆孩子。不过还好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是让他来到他老婆居住的地方。与以往所居的寨子不同,这里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平整的土地上每个村落都看上去规划得井然有序。
汪芷默开着蓝色的凯迪拉克走在乡间的水泥道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精致的瓦房,它们不算大,但都是两层的布局,顶部略显高些。
几个手拿渔网和水桶的孩子在路上愉快地嬉戏着。汪芷默揺下车窗拦住一个孩子盘问道:“小兄弟,请问杨珊家怎么走啊!”
那小孩看汪芷默叫他小兄弟很是高兴。“他就住在我家隔壁,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说罢他用手指向前方指了一下。
“上我车我带你回家。”汪芷默向那孩子投来善意的微笑。他咋一看这不正是邻居家仓披仑的孩子吗!说杂看起来这么眼熟呢?
那小孩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他的眼神看上去是那样的纯真。他毫无违和感地上了车。车子不到三分钟就到了那小孩所说的位置。
不大的院落中相当的整洁。一个女子正在汲水。她垂下的长发如瀑布般和奔腾出的水花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条美丽的风景线。身体在阳光的照射下匿去了岁月侵蚀的阴霾,显得充满活力。
看到如此情景,汪芷默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大步地向院中走来。
“你找谁?”正在汲水的杨珊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只见一个胡子拉碴,满脸伤痕的男人向自己走来,眼中还充满了热情。这让她多了几分了警惕。
“杨珊!我!芷默!”汪芷默一步步走近,扒开衣领露出脖颈下方的三颗痦子。“你看!我是芷默!”说罢一把把杨珊抱了起来。而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杨珊的表情是极其的复杂。
“你……你咋回来了?”前一刻还沐浴在阳光中充满活力的杨珊,这一刻像被人推进无边的黑洞一般。好不容易过的安生日子又要被打破了。她推开汪芷默看着左右,此时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不想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咋就不能回来?”。汪芷默也明显看出了异常。“现在就跟我走,带上女儿,带你们去过好日子。”
“我不想走。”杨珊怯怯地说。
这样对汪芷默否决的态度杨珊以往是很少有的。尽管声音很小还是被汪芷默听见了。“今天必须走!马上!”汪芷默加重了语气,脸上充满怒气。
正说话间一个小女孩从里屋跑了出来。她扎了两个马尾辫,小脸红扑扑的,跑起来像一阵风一样。
“这个人是谁?看起来好可怕啊!”小女孩藏在母亲的身后,露出半张脸,像一个需要保护的小鸡仔一样。
“我是你爸爸!小娡!快过来!”汪芷默向女儿伸出双手,可小娡并没认出他,还一个劲地向后躲。“这孩子!”汪芷默沉不住气上去就想把小娡给拽过来,无奈汪小娡跑得太快,情急之下汪芷默抱起杨珊就往车上走去。
这一招确实管用,汪小娡屁颠屁颠的跟着上了车。这时邻居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阿爸!今天看到一个人很像汪叔叔,他把我送回来了。”
“在哪?”
“就在隔壁。”
汪芷默没有多想,还没等仓披仑出来就急忙驾着车飞也似的窜了出去。与此同时一辆炫酷的摩托车停在了杨珊家的门口。
“仓披仑!刚才那辆车谁的?你们家亲戚吗?”罗宪摘下头盔看着仓披仑那诧异的眼神问道。
“罗宪啊!你回来得正好。你老婆被她前夫带走了。”仓披仑愣了一会儿才回道。
“就那辆车?”
“嗯!”
“给我姑父打电话让他在劲远路拦截,不能让他跑了。要快!迟了我告你包庇罪!”罗宪冲仓披仑吼了一通,骑上车飞快地追了出去。 仓披仑像是很怕他乖乖的就打了电话。
能够接到老婆孩子,汪芷默甚是高兴。“小娡!记不记得这个。”他随手从车门的储物格中拿出一袋东西扔在了后面,嚼着口香糖听着音乐是相当的惬意。
汪小娡打开袋子一看,是里面都是金色的巧克力。这是她最喜欢吃的牌子的巧克力。“他真是爸爸?”她征求般地问着杨珊。
“嗯!”杨珊无奈的点了点头。
摩托车越来越近,汪芷默看到后面有人跟踪,放下车窗从储物格中取出手枪,向后就是一枪。子弹打在罗宪的头盔玻璃上反弹了出去。汪芷默惊异间分了神,为了避开前面的车差点撞在路边的绿化带上。这个机会让罗宪轻易地跑到了汪芷默的侧面。汪芷默索性停下车,卸下安全带直盯盯的看着罗宪。这个操作让罗宪有点摸不着头脑,一个漂移转过弯过来刚站稳就被突如其来的子弹射中了脖颈,一下就栽倒在地上。他的身体在不断的抽动着,血瞬间就染红了地面。
从村子出去到汪芷默北方的据点有十多个路卡。由于事情有变故汪芷默不得不选择比较难走的小道,这样可以避开一部分,只用过五个路卡,然而劲远路那条道则是必经之路。在距离劲远路路卡不远的地方,汪芷默发现有三辆警车停在那里,几个警察站在车旁荷枪实弹的已经准备好了。他正欲掉头后面两辆警车又围堵了过来。
“汪芷默!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劝你乖乖下车投降争取宽大处理。”说话的人是罗宪的姑父任建雄,他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听到消息就在这里布防正好赶上。
难道就死在这里了?汪芷默看向四周,接应的人怎么还没过来?他把车一横停在马路一侧握紧手枪。枪里还有几颗子弹,就算是死他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就在这时后面突然跑出两辆车撞向警车。汪芷默一把方向盘就冲了出去。那两个人果断弃车挤在了汪芷默车的后排座上。
汪芷默在两个属下的指引之下巧妙地避开了警察的追捕,来到一条隐蔽的小路面前。
“西勇哥!这是我们发现的一条小路,可以避过所有的路卡。”一个有着非主流的发型,戴着一个金耳环的人从车上走下来向汪芷默介绍道。
路边放着三辆崭新的摩托车。道路比较崎岖,他们也只好换上摩托车。杨珊有些伤神,下了车坐在地面撑着地哭了好一阵。
“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男的,我……”说着汪芷默愤恨地掏出手枪。汪小娡一看吓得也跟着母亲哭了起来。
“西勇哥,这刚和嫂子见面,有什么事回头再说吧!警察也离得不远,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上车!”汪芷默跨上摩托,杨珊和汪小娡也唯唯诺诺地上了车。
杨珊在上车的时候用手机发了个信息,把手机扔在了地上。任建雄很快通过技术锁定了手机的位置,而这一切汪芷默还浑然不觉。
汪芷默他们走的这条路很是崎岖。尽管如此还是很快被追了上来。在这种情况下汪芷默不想争斗,只想快点摆脱追捕。在越过一个又一个的陡坡之后,他看到一条狭窄的小道,这条路更窄也看上去更加难走。他稳了稳神,加大油门一个跳跃跑了过去。风在耳边作响,夹杂着石子溅起的声音,这一刻汪芷默似乎感觉到自己完成了一件超乎寻常的事情。不过看着下面满是荆棘的障碍物,也的确是如此。
走了好长的一段路,警察果然没有跟过来。两个下属也是不知了去向。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特别的下坡路。这条路上布满了落叶和碎石,随处可见从山体滚落大小不一的石块。这个景象看上去是多么的熟悉。他忐忑的小心翼翼的慢速行驶,生怕那个不长眼的石块突然掉下来砸中自己的脑袋。在走过了大概一百米的距离,就听到有土块松动的声音。他将油门加到底,随着一阵轰鸣声,紧接着一大片泥土混杂着石块轰然倒塌。汪芷默疯的一般往前狂奔,颠簸的路面使摩托车都有点失控了。他急忙踩刹车,刹车踏板竟直接掉下来耷拉在地上。随着一阵天旋地转连人带车他们一下跌落在谷底。
车轮在他的脸前旋转,带着他刚流出新鲜的血液宛如一个小型的喷雾装置。他正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手机被车上的人抢了过去。
“对不住了!西勇哥!”带着金耳环的年轻人抢走手机回头露出阴险的笑容。此刻汪芷默的生死在他看来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本就想着能够上位的他这正是一个好机会。
汪芷默在最后时刻使出浑身力气打出了他平生最后一颗子弹,耳环男从摩托车上栽了下来。本就垂死挣扎的他又被赶来的任建雄一枪解决了性命。
纵有万千思绪万千不舍也都远去,一切交给新世界重新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