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别院忆古
月光透过窗棂照投出斑驳的月影，朦胧的光线里，坐起身来。睡不着，因为今天是前世时自己的生日。那个湖北的老家有个朴素的习惯，就是生日这天要吃一碗面，上面再加个煎蛋，每当这个时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只是后来长大了，离开了家，就再也没吃过。虽然自己也曾做过，但却再也品味不出那种味道，也许还真像人说的，少了家的味道的关系。
在今天这个对长孙淹特殊的日子，在大唐这里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中午的时候，给自己做了一碗面，也加了蛋，但却怎么也吃不出那个味道，尽管在这个大唐的时代里，蛋是正宗的土鸡蛋，远不是前世那个人造蛋泛滥的时候，味道更原生，也更富营养，但却总感觉不正宗了。
一直很想让自己彻底溶入这个大唐壮阔的时代里，但长孙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着那个前世所经历的一切，虽然并没有多么开心，只是为了生存于生活。这都因为李旦总有一种对这个世间一切的陌生感。这也是长孙淹喜欢住到别院，不喜欢长安的那个齐国公府的原因。虽然长孙淹现在叫长孙无忌与高氏，甚至是长孙冲，都能很顺口的叫出父亲母亲大哥来，自己现在也是以长孙淹的身份生活在这大唐，但在心里，前世的爸妈仍旧是自己心里所记住的。
披了件毛裘，长孙淹走出卧室。既然睡不着，就去暖房转一转，看一看。就着月光的光照，走到了暖房年在别院西北角。
墙上时不时在月光下投射出几条人影，那是龙卫的值夜人员正在值夜。
自从李世民调了一千龙卫来到别院，就将这里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蚊蝇难进的。长孙淹虽然反对过，觉得是小题大做，但都却被拒绝了。
虽然，别院内人员的进出经过登记后可以正常进行，长孙淹却觉得另一种状态的囚笼，也只能忍受。
走进暖房，迎面撞见听到声响起来敬惕查看的牛进达。牛进达看到进来的长孙淹，松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铁锏，牛进达好奇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怎么跑到暖房来了。”
“我来看看，睡不着。但是牛叔，你怎么在这里？没有休息吗？”长孙淹看了看天色，现在时间应该是午夜时分，对于牛进达这个时间点在暖房有点诧异。
“睡了会，却又不放心，再来看看。”牛进达坐在一张白天被搬进暖房的椅子上回道。
“牛叔，没必要如些紧张，土豆还需要二个月左右才能收的。长孙家别院周围都是庄子里的庄户，没有什么威胁的，安全得很，不必如些紧张。”劝说着牛叔，让他回房间睡觉，这里很安全。
牛进达摇了摇头，仍旧坐在椅子上作闭目养神。
长孙淹无法，只得向土豆缸走去。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在上午和下午固定的时间前来暖房查看土豆的生长情况，以便观察气温的变化情况。
土豆的枝梗已长到了三十厘米左右高了，很是郁葱，连看了十个缸内的情况，李旦发现长势都不错。
这时的牛进达也起身走了过来，关心的问道：“怎么样？没问题吧。”
“牛叔，没问题，比我预期的长势还要好，可能再过半月左右，就能开花，到时候就能人工授粉了。”
牛进达现在很是紧张土豆的情况，每次长孙淹去暖房查看后都会重复的问有没有问题，长孙淹也习惯了。牛进达虽然不懂什么叫授粉，还是选择了相信。
“牛叔，我们到周围走走吧。”看到牛进达眼睛又望向土豆，这段时间以来，牛进达除了睡觉的时间，其它的时间里都是呆在了暖房，吃饭都是让人送来在暖房吃的，神经每天都是绷得很紧，长孙淹便提议一起走走，权当散步了。
长孙淹与牛进达一起走着，牛进达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长孙淹。长孙淹也停住了脚步，半晌，但却见牛进达半天了，也不说话，长孙淹奇怪的望着牛进达。犹豫了会，牛进达还是开口问道：“长孙淹，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听到这样的提问，长孙淹怔了怔，“牛叔，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的，比如龙卫的练体术，占城的水稻等等这些的？”
不知道怎么回牛进达，主要是自己如果说是从千年后穿越过来的，他也不会相信啊。
长孙淹犹豫了下，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天上的明月，缓缓道：“其实，就在我伤到脑袋醒来后，我就碰到了一个老道，这些都是他教我的，可能是看我脑袋没那么笨吧，也许他是不想将自己一身所学带进坟墓里吧。他教了我很多，包括一些杂学、数学等，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后来，我也问过师傅，师傅只说了一句，晋时东渡客，便再不说了。再后来，他就消失了，我也问过孙道长，孙道长却说没有听说过这个人。也许牛叔能知道点我不知道的事，请教我。”说罢，长孙淹叉手低头行礼。
牛进达听完长孙淹所说，陷入了一阵思考中，半个时辰后，牛进达抬起头来，“我大概知道了些什么，从你师傅的话语中透露出的那个晋时东渡客判断，应该是那段悲惨时候遗存下来的人，那次北方的人几乎被灭绝怠尽。长孙淹，你听说过晋时衣冠南渡的事吗？”
对这件事长孙淹当然有印象，但并不清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听说过，但不是很清楚。”
牛进达用缓慢的语调向李旦重复着那段历史，“《晋书》曾记载:“俄而洛京倾覆，中州仕女避乱江左者十六七”。当时时值中原被匈奴入侵，百十家士家大族带领自己部族、家仆、乡邻等衣冠南迁，迁往江左。比较著名的南渡大姓家族，比如: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袁氏、汝南周氏、谯郡桓氏、颍川荀氏、庾氏、太原王氏、泰山羊氏、兰陵萧氏、高平郗氏、义兴周氏等等。也有一部迁往东北或者西北，但迁往江南的人里，有很多都是家族里最精锐的部分。离开的总计约90万人，其中以江左为最多。其它的人都被匈奴所迫害致死，也有部分南迁后隐居起来，不再过问世事，可能你遇到的人就是那些人的后代或者徒弟。那些人都是汉族人中集大成者，陛下也曾派人寻访过，但都未寻到，想不到，却让你有了这样的机缘。”
长孙淹点了点头，想不到自己随口编出的慌言，被牛进达从字眼里理解出这么多的解释。其实长孙淹说东渡客，其实说的是自己，自己前世老家就在江南，靠近九江的地方，长安即前世的西安，差不多也在往东西方向，自己去了趟新疆，重生后却出现在长安。
“你师傅还教了你其它的什么吗？”牛进达好奇的问道。
“有，我发现师傅所教给我的，大不同于现在人们所学，连启蒙的内容都绝然不同。”长孙淹回道，确实如此呀，前世现代教育与唐时所学当然不同，现在都学什么四书五经之类，前世除了一些古文化从业人员，普通人很少接触到，都是编译过，或者节选一些而已。所以为了熟悉四书五经之类的古文书籍，也让他吃尽了苦头，幸运的是穿越后拥有过目不忘的异能，所以才没有让人发现异常。
“哦，说一些出来听听，就当闲聊了。”牛进达开口讲道，让长孙淹说一些出来，好让自己从已知的内容中能否猜出些什么。
“好的，牛叔。”长孙淹将后世自己曾经读过的《百家姓》与《三字经》默读了出来。当然，三字经中唐以后的那些被李旦删掉了，只说了唐代以前的。
牛进达半天未说话，被长孙淹背出来的内容震惊得无以复加。截然不同却又字字珠玑，一代宗师之作啊。牛进达摇了摇头，不想了，根本猜不出什么，反而自己被震住了。
“长孙淹，有机会的话，将这些都默写出来，传承下去吧，既然你师傅教给了你，你就不要让它们断绝了。”
长孙淹忙垂首称诺。反正这也是一直以来就有的想法。
长孙淹非常想看到，如果把这些前世学到的东西都传承给大唐人，那时候的大唐会不会重现前世的中华，长孙淹表示很期待那时候的模样，但那也不是一旦一夕有完成的事，希望有生之年能够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