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逝去,初秋将至。在这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季节里,却接连发生了许多轰动一时的大事。七月上,司马昱所帅大军在辽东一带正式挥军北上,自此黎国一度陷入内乱不断的局面。七月下,安国主病危,念其子年幼,遂将王位传给其弟,十三王爷洛熙。
康国太子府正厅,两名美貌女子正面对面得坐着。
“妹妹,一定要走得这么急吗?要不等过了中秋再走也不迟啊!”云锦握着千寻的手道。她是真心希望她能留下来的。虽说他与她如今已是兄妹相称,但她明白,那份根深蒂固的感情,就像是一块已经长在他心头的血肉,是怎么样也无法割舍掉的。
“太子妃的好意,千寻心领了,只是千寻归心似箭,还望太子妃体谅。”千寻婉言道。
“既是如此,那妹妹一路多保重,这些盘缠就当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要收下才是。”云锦示意婢女将一个装着换洗衣裳和些许盘缠的包袱拿了过来,亲自交到了千寻手上。
半晌,云锦似是想起什么,道:“妹妹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姐姐这就命人去告知爷一声,妹妹也好跟爷话个别!”
千寻心中微微动容,眼前女子事事顾虑周全,旁人的感受她都一一考虑到了,却唯独不为自己着想。千寻拉着她的手,道:“太子真是好福气,有姐姐这样温婉得体的妻子在他身旁相扶持,妹妹愿太子与姐姐恩爱永固,白头偕老。”似是轻叹了口气,又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缘他日定会再见。”说完向云锦道了声:“珍重。”
“咳咳……”一阵低咳之声,从内堂传来。
云锦闻声,忙疾步走进内堂,见到傲云天先是一愣,随即略显伤感道:“爷既知妹妹要走,为何仍是避而不见。”
傲云天落寞得叹息道:“她的心既不在我身上,又何苦牵绊于她,只是前路凶险难料,我只是担心……”剩下的话,他终是隐遁在唇中。
出了太子府,千寻一身朴素的妆容,照着地图上所指方向一路向西行。夜幕降临之时,终于赶到了一处小镇上。小镇之上除了酒楼客栈开着门外,其他的店铺皆早早地打烊了。千寻心下有些好奇,但面上依旧平静如常,径自往一家酒楼内走去。
“小二哥,给我来两个馒头,一碟小菜。”千寻找着位子坐定后,对着柜台后面的人道。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端上了饭菜,只见那人一边将手上的碟子摆上桌面,一边闲闲得问道:“客官不是本地人吧?”
千寻并不接话,拿起桌上的馒头,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那人见她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不一会儿,便无趣地走开了。
入夜,昏暝的薄雾笼罩着整座客栈。千寻静静伫立在庭前,感受着此刻无边的寂寞与孤独。忽然,听得长空雁叫。她举目四望,唯见暮云合璧,却不见雁鸿只影。她自嘲地笑了笑,看来真是只顾着赶路累坏了,竟然产生了幻觉。转走进房间,刚想和衣躺下,便闻到一股异样的气味,随即强烈的睡意将她整个大脑席卷包围。门外,两个黑影在确定屋内之人确实昏睡了之后,这才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这身段,若是送到窑子里,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大哥,这下我们可发财了。”一穿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满脸兴奋道。
“蠢货,你再仔细看看她是谁?”男子虽仍是一身质朴的打扮,但说话间气势十足,丝毫不像是白日里所见到的那敦厚老实的店掌柜。
先前说话的男子起初并未觉得哪里不妥,待从怀里掏出一幅画像比对过后,立刻惊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她是……纯懿王后,她……原来没死!”
后来出声的男子立刻意识到什么似得,冷冷道:“你即刻飞鸽传书给大将军,就说事情有变,王后未死即可。”
翌日,天微亮,千寻掀开眼帘。面前一切依旧,只是她的双手双脚却被捆了个结实。心中尚不知发生了何事,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昨夜她便已经遭到偷袭。许是房内的声音惊动了守在门外的人,千寻抬头看去,正是昨日站在柜台后面的店掌柜。虽同是一人,但一日前与一日后所给人的感觉真可谓相差甚远。昨日,他一脸敦厚,看上去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而此刻,粗布长袍换成了一袭黑色劲装,手中拿着把长剑,乍看过去,周身隐隐透出几分杀气。
“王后娘娘,别来无恙啊?”男子笑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抓我?”虽不知眼前男子怎会知晓她的身份,但此时此地,这个看似强大的身份,其实并不能带给她多少保护,相反还有可能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王后的记性可真是不好啊!”那人似笑非笑道:“若不是早些年便与娘娘相熟,属下还真不敢相信,已被王上风光大葬,并追封为纯懿王后的千寻小姐居然仍好端端得活在这个世上。”
那人说得云淡风轻,但听在千寻耳中,却是句句不可思议。她道:“你到底是谁?”
那人大笑道:“五年前,属下奉命一路从临安将小姐接回府,小姐可是忘记了。”
一语便将千寻点醒,只见她恍然道:“原来是你?司马昱在哪儿,是不是又是他让你来抓我的?”
那人没想到她会直呼其父的名讳,不禁有些讶异,但随即调转话题道:“这次真是天大的收获,将军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的。”
千寻心下肯定,看来司马昱还不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想个办法尽快逃脱才是,否则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男子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似得,冷冷得说:“属下劝小姐莫要再动什么歪脑筋,否则……”
话还未说完,紧闭的房门突然被人用力踹开,两旁的门扇立时已显破败不堪。男子正要动怒,转过头时,双脚却立刻像是钉在那里一般,动弹不得。